程鳶冷臉執意在從褚嘉遇的身上離開，目光停落在很明顯的某處，不禁嘲諷的冷笑起來。

  “看來褚總很興奮啊？我是不是得該感到榮幸？”

  褚嘉遇麵無表情，隻道，“這隻能證明，我是個正常男人，並沒有隨著我的雙腿一起殘廢了。”

  “——”

  他提到了腿，讓本來張牙舞爪的程鳶反而有點無話可說了。

  她轉身，強行壓製住心裏那股異樣的情緒，再次轉過來時臉上也已經換上一副漠然。

  “我家沒有男人的衣服可以給你穿，你把襯衫脫下來，我給你洗。”

  褚嘉遇沒有多說什麽，當著她的麵倒是非常自然的脫下身上的襯衫交給她。

  這般流暢的動作，就好像他們日常的相處細節，仿佛他們還沒有離婚似的。

  程鳶抿了抿紅唇，拿過襯衫去了衛生間。

  紅酒漬不算難洗，倒點洗衣液揉搓幾下基本也就幹淨了。

  在給衣服過清水的時候程鳶突然想到，這應該是她第一次給褚嘉遇手洗衣服。

  從十八歲那年遇上褚嘉遇開始到現在，兩人經過那麽多糾纏以及分分合合，最終還是走到了離婚，想想也是感覺惆悵。

  水從洗手盆裏溢出來灑在腳麵上，涼涼的濕意驚醒了程鳶，她迅速關了水龍頭把衣服從水裏撈出，隨手扔進了洗衣機裏脫水。

  等脫水完成後再用吹風筒吹幹，程鳶重新把襯衫拿到客廳上還給褚嘉遇。

  “家裏沒有熨燙機，褚總勉強著穿吧！應該也不會有損你的形象。”

  不知怎的，程鳶總覺得她現在麵對褚嘉遇時總是控製不住的想要嘲諷一番。

  是她變得尖酸刻薄了？

  褚嘉遇拿過衣服並沒有多說什麽，隻是大大方方的在她麵前穿上，然後慢條斯理的一顆一顆把扣子扣上。

  “你的傷——”

  看到他胸口前那個明顯的傷疤，程鳶沒忍住的指了指，“沒事了吧？”

  褚嘉遇低頭看了眼胸膛上的傷痕，自嘲的扯了扯嘴角。

  “難得你還關心它。”

  那傷，早已經好得七七八八了，但也跟腹部上的那槍一樣，因為經過多次的撕裂，留下了極難看的疤。

  “我沒有那麽狼心狗肺。”

  程鳶不悅的反駁。

  褚嘉遇嗬嗬的低笑了幾聲，也不知道是在嘲諷還是怎樣。

  “車禍怎麽回事？”

  程鳶沒有在他身上發現更多的傷痕，聯想到舒雪曾經說過的，他經曆的那場嚴重車禍，她第一次主動問起這個事情。

  之所以會等到現在才問不是因為她心狠冷硬，完全隻是因為之前她根本沒有機會問。

  在他坐著輪椅回來時，根本就沒有給她詢問的機會褚嘉遇就在離婚協議上簽了字，宣告他們離婚。

  在那樣的情況下，就算程鳶心中有千頭萬緒的疑問也被她全數壓積在心裏，識趣的帶著孩子們離開。

  之所以現在會問起，是因為程鳶此時此刻的心情早已平靜如水，問，純粹隻是因為好奇而已。

  “車子在將要進入機場的時候被一輛從岔路衝出來，正好撞在我們的車身上——貨車司機當場死亡，我算幸運，還能撿回來一條命。”

  褚嘉遇淡淡的說道，終於把最後一顆扣子扣上，微微抬頭看著她，“活下去的代價，就是再也站不起來。”

  他沒有告訴程鳶自己找過霍少賢的事情。

  程鳶覺得眼眶有點發酸，“活著，總比死去的好。”

  螻蟻尚且偷生，何況是人呢。

  褚嘉遇抬腕看了眼時間，“我要走了。”

  程鳶過去開門。

  褚嘉遇著輪椅出門的時候目光落在她的腳上，“你的腳，自己注意點。”

  “我又不是小孩。”

  程鳶覺得他的叮囑實屬廢話。

  褚嘉遇微微勾了勾唇，終於離開了程家。

  看著褚嘉遇上車，車子最終消失在夜色中，程鳶先前克製隱忍的情緒終於還是從胸腔裏彌漫出來，鬱鬱的讓人心塞難受。

  ——

  此後的一個月裏，褚嘉遇再也沒有出現在程鳶的生活裏，但與兩個孩子的聯係卻並不少，幾乎每天晚上都會準時給孩子們打電話問候晚安。

  期間程鳶再度提起要去把證換了，但都被褚嘉遇拒絕了，給出的理由是，他很忙，沒有時間，等過些日子再說。

  行，看在他在離婚這件事上對自己還算大方的份上，程鳶同意了。

  轉眼時間來到九月初八，這天是宸宸的兩歲生日，也是姐弟倆在一起過的第一個生日，程鳶為此做了精心的準備。

  她訂了雙層蛋糕，給兩個孩子準備了禮物，在是帶孩子們出去吃飯合適還是在家裏準備舒服上糾結了一番，最終還是選擇在家裏準備得好。

  到底家裏還是自在些，比去酒店餐館什麽的，更適合孩子們玩耍。

  程鳶不打算邀請客人，懶得麻煩了。

  她給褚嘉遇打了電話。

  “今天是宸宸的生日，我給他準備了蛋糕，你如果有時間就過來陪陪孩子，沒時間的話就算了。”

  沒給褚嘉遇回應的機會，程鳶直接掛了電話。

  反正話通知到了，來不來是他的事。

  朵朵拿著一張貼滿了小紅花的獎狀過來向母親求誇獎，程鳶抱起女兒接連親了兩口。

  “朵朵真棒！”

  “姐姐真棒！”

  宸宸還不懂什麽是獎狀，但是卻已經學會跟著母親誇起姐姐來了。

  “媽媽，我也想讓你陪我過生日。”朵朵眼巴巴的看著母親說道，“媽媽都沒有陪朵朵過過生日。”

  女兒的話讓程鳶的眼淚瞬間就掉了下來。

  “對不起，媽媽向朵朵保證，以後一定會陪著朵朵過第一個生日好不好？”

  小孩子的心思是非常簡單的，在得到母親的承諾後朵朵很快就恢複了以往的開朗。

  晚六點，褚嘉遇準時出現在程家。

  原本還跟自己膩歪的孩子們在看到父親後就一窩蜂似的朝著他們父親去了，讓程鳶看著心裏頗不是滋味。

  真是兩隻小白眼狼，明明天天陪著他們的都是她，偏偏褚嘉遇一出現就不記得她這個媽媽了。

  像是心有靈犀，褚嘉遇給兩個孩子也準備了兩份禮物，宸宸的是最新款的變形金剛，送給朵朵的則是可愛的芭比娃娃。

  禮物不算名貴，但勝在用心，完美的把握了兩個孩子的性格和命門。

  “吃飯吧！飯菜都要涼了。”

  程鳶率先走向餐廳，餐桌上早已準備好一桌豐盛的晚餐，蛋糕則是放在了中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