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鳶現在的心情很亂。

  心裏像是被人撕裂了一塊似的痛。

  早知道會這麽快就天人永隔，在E國的時候她就對褚嘉遇好一點點了——

  “先給他打個電話吧！萬一他沒在飛機上呢？”楊景淮安慰道，“先確認消息再說。”

  他的話提醒了程鳶。

  她迅速的給褚嘉遇打了電話，然而，關機。

  程鳶不死心，分別再給周奇和舒雪又打了過去，依舊是關機。

  名單上有周奇和舒雪的名字——

  程鳶的心一點一點的往下沉。

  “怎麽了？”楊景淮關心的問。

  “他和他的助理，秘書三個人的電話都是關機。”程鳶心急如焚。

  她想起了遠在江城的公婆和一雙兒女。

  “我要回江城！”

  ——

  飛機穩穩的停落在江城國際機場時，程鳶的眼淚不受控製的掉了下來。

  “別急，想辦法先確認一下他是不是真的在那架飛機上再說，也許他有事拖延並沒有上飛機呢？”

  楊景淮沉聲安慰道。

  程鳶除了點頭外別無他法。

  這才知道，在生死大事麵前，所有的努力都是那麽的無能為力。

  因為不放心程鳶，所以秦月和秦飛揚與安婭也一起跟來了江城，在離開機場後楊景淮著手安排了他們的住宿後陪著程鳶回了褚家老宅。

  “媽媽？！”

  當程鳶出現在院子裏時，正在院子裏玩耍的朵朵和宸宸第一眼就發現了她，兩個孩子興奮的叫著媽媽向她奔跑了過來。

  “媽媽！你去哪裏了，好想你喔。”

  朵朵畢竟要大點，抱著母親的手臂就開始撒嬌。

  宸宸年紀小，跑起來還不熟練，所以要比姐姐的行動慢上一些，等來到母親的身邊時姐姐已經霸占了母親的注意力，因此隻能生氣的跺腳。

  小家夥嘴裏嚷嚷著要媽媽。

  程鳶有時間沒見到兩個孩子了，因此心情也很激動，蹲下來將姐弟倆抱到懷裏。

  “媽媽也想朵朵和宸宸了。”

  小孩子很好哄，一邊一個的抱著母親各自給了程鳶一個熱情的吻。

  “媽媽，爸爸呢？爸爸不是說會跟你一起回來的嗎？”

  見到母親的喜悅稍稍冷靜下來些後朵朵探頭看了眼程鳶的身後，沒有發現父親的身影，卻看到了楊景淮，不禁得奇怪的問道。

  朵朵的問題讓程鳶眼眶一酸。

  她不知道怎麽跟孩子們說，他們的爸爸已經飛機失事了。

  “他還需要一些時間才能回來，朵朵不要急喔。”

  不想讓孩子們過早的知道爸爸事的消息，程鳶撒了下謊。

  好在孩子們都很單純，並沒有追問。

  “程鳶？”

  黎婉容從屋裏出來查看玩耍的孫子孫女，看到程鳶時驚訝不已。

  程鳶站了起來，“媽。”

  向來對她熱情的黎婉容卻沒有以往的熱情，隻是神情淡淡的點了點頭，“回來了好，回來了就好。”

  程鳶微微皺蹙眉。

  她看到了黎婉容發紅的眼眶，心裏不禁得一震。

  “媽，你和爸——都知道了？”

  黎婉容再也克製不住，轉身就走進了屋裏。

  程鳶追了上去，這才發現，客廳的電視上正在播放著飛機失事的新聞，鋪天蓋地的都是關於這件事情的。

  老倆口的心情可想而知。

  “我給他打過電話，可是沒打通。”程鳶試圖跟兩老解釋，“爸，媽，你們先別急，也許他不在這架飛機上。”

  “他告訴過我，說要搭這趟航班回來的！”

  黎婉容有些急，也有些生氣，“程鳶，媽不想責怪你，可是你說你為什麽就不能拉著他點呢？你們是夫妻，你怎麽就不能多看著他呢？”

  黎婉容說著說著就哭了。

  褚良也唉聲歎氣的，目光死死盯著電視屏幕，顯然是想從新聞中得到一點關於兒子的消息。

  “對不起媽，我不知道會發生這種事情。”

  程鳶心裏難受，也不敢跟黎婉容講自己和褚嘉遇之間的矛盾，隻能默默承受著黎婉容的責怪。

  “現在說對不起有什麽用？嘉遇如果真的上了這架飛機就隻有死了啊！”

  想到自己的兒子極大概率要在這場空難中死去，黎婉容就難過得嗚嗚直哭。

  程鳶咬著唇，努力抑製著心裏的悲傷才讓自己沒有哭出來。

  “如今之計，想要了解確切的消息隻有去找大使館了，大使館那邊一定會幫忙調查清楚的。”

  楊景淮相對冷靜些，“不管是好消息還是壞消息，最起碼要先確認褚嘉遇到底有沒有在這架飛機上。”

  “他是？”

  程鳶不和褚嘉遇一起回來，卻帶回來一個陌生的男人，黎婉容整個神經都繃緊了起來。

  “媽，他是我表哥楊景淮。”

  程鳶簡單的介紹了楊景淮的身份，“我覺得他說得對，現在我們隻能求助大使館。”

  然而飛機航班本來就是從E國飛往C國，飛機上的乘客大多也是要回國的C國人，等程鳶和楊景淮趕到大使館的時候大使館外麵已經聚集了許多人。

  都是乘坐那個航班的乘客家屬。

  所有人都在焦急的等待著準確的消息，因此現場很亂，大家鬧哄哄的全是哭聲一片。

  其實所有人都清楚，在海麵上墜毀，除非沒有乘坐那個航班，否則接受死亡是唯一的結果。

  程鳶明知道擠在這裏毫無用處，可是想到家裏公婆悲傷的樣子她也隻能擠著。

  “看來在這裏是等不出什麽消息了，不如先回去吧！”

  程鳶在擠了一個小時後終於被楊景淮拉走，“程鳶，我們先走，明天再來。”

  “楊景淮，知道我現在最後悔的是什麽嗎？”

  被楊景淮拉出人群後程鳶捂著臉在路邊蹲了下來，眼淚順著她的手指縫流了出來。

  “在回來的時候我就一直在想，如果我在E國的時候對他的態度好一點的話，是不是他就不會出現在這個航班上了？”

  如果當時褚嘉遇真的跟他們去了F國，是不是就避過這次的事件了？

  如果褚嘉遇真的在飛機上，他甚至連遺言都來不及跟她說——

  程鳶越想越難過，心裏也越來越悲傷。

  事實上現場的人又有幾個不悲傷的呢？都是失去自己的家人，沒有誰可以真的無動於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