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坐上地鐵，楊冬還覺得像是在做夢。

  如果薑宇像個正常人一樣邀請她，她是說什麽也不願意這麽大清早去看什麽升國旗的。

  當時薑宇神神秘秘的模樣，讓楊冬覺得升國旗好像也很有意思的樣子。

  想到這裏，楊冬搓了搓肩膀，越想越覺得自己的決定有些好笑。

  “給。”薑宇遞過來一件衣服，是一件男士薄外套。

  楊冬看了看薑宇，他身上的外套還在身上，顯然是多帶了一件：“準備的這麽充分？”

  “那當然。”薑宇笑道。

  淩晨六點多，兩個人就已經到了天安門廣場，這裏已經匯聚了不少來看升國旗的人。

  立秋了，天氣漸涼，有不少穿得單薄的人，在原地又是踱步又是轉圈。

  隨著步伐整齊的儀仗隊出現，在前排的楊冬突然哭了。

  薑宇一邊遞紙一邊笑道：“是不是瞬間點燃了你的愛國熱情？”

  楊冬卻道：“人類真偉大呀！竟然能邁著這麽整齊的步伐，而物理卻是無序的，跟整齊沾不上半點邊。”

  這話引來了周圍不少人側目，看升國旗的人也會有人哭，不過不會像楊冬這樣胡說八道。

  “人類是挺偉大的，”薑宇微笑道：“我們有這麽偉大的祖國，有那麽多偉大的精神，物理學隻是這個世界很小的一部分。”

  楊冬若有所悟：“沒錯，世界這麽大，我不能再像以前那麽狹隘了。”

  看完了升國旗，兩個人又到故宮、長城等景區遊玩。

  不過這一整天，他們都沒再聊關於物理學現在麵臨的困境，該說的，在看到儀仗隊的時候都已經說完。

  傍晚，薑宇拖著沉重的步伐回到宿舍，好久都沒走這麽多路了。

  今天在外麵玩了一天，效果顯著，楊冬心情已經好了許多，起碼回來的時候有說有笑。

  薑宇稍稍休息了一下，又去校門口的遊戲廳用沉浸式遊戲套裝登錄到《三體》遊戲中，今天是降臨派一月一次的聚會。

  一進入遊戲，薑宇眼前下著漫天的鵝毛大雪，大地上一個人影也沒有。

  天空中有兩顆飛星，還有一顆不大的太陽，萬幸，不是三顆飛星。

  冒著大雪，薑宇來到聚會的坐標，那裏有一棟破舊的混凝土房屋。

  一進門，舒適的溫暖襲來，壁爐裏的木柴正在“劈裏啪啦”地熊熊燃燒，在角落裏還有幾個小爐子，爐火都很旺。

  已經有幾個參加聚會的人到場，薑宇跟他們打了聲招呼，又去跟孔祥問好。

  能參見這個聚會的人，都是降臨派在國內的核心成員，他們直接受中國區三個頭目的領導。

  所以主持聚會的，就是中國區的三大頭目。

  孔祥把薑宇帶到角落裏，小聲詢問他最近的進展。

  最後孔祥又勉勵了薑宇幾句，跟往常無異，沒有任何不信任薑宇的意思。

  說話間人都到齊了，聚會開始。

  先是像往常一樣討論了幾個話題，有人激情慷慨的發表了些符合降臨派思想的新見解，然後就到了聚會成員們匯報工作的時候。

  薑宇在有可能有葉文潔的人跟蹤的狀態下，還來參加這個聚會，主要就是為了聽他們的工作匯報。

  雖然他們匯報的內容很繁瑣，也不會有太機密的東西，不過卻能大概掌握降臨派的動向。

  而且這都是些一手的線索，之前江東省的投毒案薑宇就是根據聚會上的線索，分析出來可能是蔣碩幹的。

  後來從孔祥那裏進一步證實，投毒案果真是蔣碩的手筆。

  匯報環節接近尾聲的時候，有個成員匯報了納米材料技術的現狀，立即引起了薑宇的注意，因為國內的納米項目正是汪淼在負責。

  坐在孔祥身邊的“韓非子”聽完報告後笑道：“這個汪淼……”

  孔祥卻趕緊清了清嗓子：“一會兒再說。”

  “韓非子”一愣，重點清理某個科學家這種事，又不是不能在小範圍公開？以前怎麽沒見孔祥這麽小心？

  不過“韓非子”沒有詢問，繼續聽成員的匯報。

  薑宇知道孔祥這是在防備著自己，他卻立即明白過來，這是要準備對汪淼動手了！

  他心裏笑道：“沒想到吧？你們隻說個名字我就知道你們要拉什麽屎，就問氣人不氣人？”

  匯報工作的環節結束後，除了“孔子”（孔祥）、“韓非子”、“項羽”三個人物，其他成員都先後退出遊戲。

  薑宇正要退出的時候，孔祥還叫住他，又勉勵了他一番，一言一行完全像是一個對學生抱有很大期望的老師。

  如果不是調查申玉菲的命令，讓薑宇識破了孔祥與伊文斯已經有過溝通，孔祥的勉勵他都要信以為真了。

  與孔祥虛與委蛇了一番，薑宇才退出了遊戲。

  回宿舍的路上，薑宇決定夜裏的時候就通知史強，讓他多關注一下汪淼，以免發生意外。

  一直等到後半夜，身心俱疲的薑宇掙紮著起來，先是小聲說了幾句“我對主有絕對的忠誠。”之類的話。

  見欺詐值沒有變化，他才放心給史強打去電話。

  在電話裏，薑宇整理了一下國內降臨派和拯救派各自的情報，一股腦都告訴了史強。

  史強聽得感歎不已，有些學者他做夢都沒有想到，竟然會是ETO的成員。

  最後薑宇才提醒史強：“據我所知，降臨派正準備把汪淼發展成為新成員，或者用‘自毀’對付他。”

  史強問：“這個汪淼有什麽特殊的？”

  “不是汪淼特殊，”薑宇道：“是他正在研究的項目特殊。”

  “我明白了。”史強沒有深問：“明天我會親自帶人去找汪淼。”

  掛了電話，史強抽了口煙，他現在越發慶幸有薑宇這樣一個間諜在，不然到今時今日，作戰中心還跟瞎子一樣，甚至連自己的敵人是誰都不能確定。

  作戰中心還有不少人在值班，他們有的在抽煙，有的在喝咖啡或者小聲聊天。

  值班者無一例外，都在有意無意地孤立不喜歡按常理出牌的史強。

  史強對此毫不在乎，他抬起手，香煙的過濾嘴剛遞到嘴邊，史強猛然想到既然敵人準備把汪淼發展成為新成員，到是可以讓汪淼作為內應，減輕薑宇那邊的壓力。

  這個計劃在史強的腦海中迅速完善，抽完了手裏的煙，他連夜寫了一份報告，次日一早就交給了常偉思。

  常偉思見這個計劃應該能幫到薑宇，立即就批準了史強的行動。

  因為是作戰中心的行動，所以除了史強和另一名警察，還有兩名軍官跟史強一起行動。

  ……

  汪淼覺得，來找他的這四個人是一個奇怪的組合：兩名警察和兩名軍人……[1]

  [1]：《三體》重慶出版社2008.1版本的第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