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時分，一所居民樓的客廳裏，顧望滿臉無奈地放下電話，低頭看向擺在桌子上的文件。

  文件最上方，[新世界]三個字尤為醒目。

  “娘的！“顧望不禁罵道。“什麽世道，這玩意居然是上麵傾斜的目標？”

  “放在我那一代，玩遊戲不挨揍就算好的了，這特麽是什麽情況！”

  “等等……”顧望突然打了個寒噤。“現在上麵那群人也是我那個時候的吧。”

  “不可能啊，他們要是敢這麽玩就離亡國滅種不遠了吧……肯定還有什麽其它原因。”

  “算了算了，先試探一下吧，好歹是老李這麽鄭重傳過來的消息。”

  顧望拿起文件，坐到沙發上仔細地又讀了幾遍。

  “唉，”過了一會兒，他不由得發出一聲歎息。“隻能這樣了。”

  “這事得慢慢來啊，要是被老嚴知道我居然要把資源投放到這種地方，非笑話死我不可。”

  顧望向前探身，從桌子上拿了一個蘋果，放到嘴邊……

  “爸！”

  一個房間的門“砰”的一下，突然從裏向外推開，走出來一個麵色激動的年輕人。

  “一驚一乍的幹什麽啊！”顧望一個沒注意，嚇得蘋果都掉了。“你爹我心髒早晚讓你給嚇出毛病來！”

  “嘿嘿。”年輕人走到沙發前，尷尬地撓撓頭，連忙轉移話題，試圖蒙混過關。“這不是有好消息嗎。”

  “你小子能整出什麽好消息來！”這話一出，顧望更是氣得鼻子都歪了。“大半夜的還不睡覺，整天不務正業，就不能跟你大哥學學……”

  說起來，最讓他犯愁的就是他這個二兒子。經商嫌麻煩，從政怕攤上事，整體悶在家裏鼓搗些亂七八糟的，還硬說有前途。

  顧望還想過把他塞到軍伍裏練一陣子，至少比閑在家裏好些，但人家不願意去啊，一哭二鬧的，怎麽說都是親爹，拿他一點辦法都沒有。

  “打住！”青年見父親有開啟說教模式的勢頭，連忙抬起雙手，表示投降。“咱這一手到底是跟誰學的啊，唐僧嗎？”

  “你爺爺。”顧望平靜地回答。

  年輕人：“……”

  為什麽突然感覺被罵了，但好像沒什麽不對。

  感情這還是個祖傳的手藝啊！

  “咳咳。”年輕人把臉一撇，然後緊忙轉回來，看向顧望。“你兒子真有好消息。”

  “說吧說吧。”顧望擺擺手。

  “你兒子賺錢了！”年輕人又恢複了激動的神色。“五千多呢。”

  “哦。”顧望麵色平靜。

  “你就不能誇誇我啊……”年輕人泄下氣去。“好歹是你兒子為數不多賺的幾次錢啊。”

  “你還好意思說！”聽到這麽一句，顧望的火氣又是蹭地一下上來了。“上次你賺錢是怎麽賺的自己心裏沒點數嗎，老子為了幫你把傳播那什麽玩意的罪名摘下去搭了多少人情！”

  “額……”年輕人臉一紅，也不知道是因為不好意思還是不好意思（自己體會）。“這次不一樣的！”

  “咱家缺這五千多嗎？”顧望抬頭看向年輕人，眼神中帶著無奈。

  “這些都是次要的嘛，”年輕人越來越尷尬了，感覺像是被澆了冷水一樣，還是連環澆。“你就不能看到一下你兒子能力的進步嗎……”

  “成成成！”顧望敷衍地擺擺手，然後麵色一正。

  “來龍，”男人站起身來，握住了年輕人的手，眼神中透出深情。“告訴父親，你是怎麽做到的。”

  顧來龍一陣惡寒，也不知道為什麽惡寒，反正緊忙甩開了父親的手。

  果然從大信息時代過來的都不是一般人，還好現在信息管製比較嚴，要不然不知道要增加多少奇怪的知識……

  “其實就是一點勞務費啦”雖然說是一點，但根據他那得瑟的表情來看，一點都沒有“一點”的自覺。“幫人打聽點消息。”

  “販賣個人信息？！！”顧望臉一黑。“你連這種事都幹？”

  “也不是啦！”顧來龍連忙搖頭。“就是……類似與攻略的消息吧。”

  “遊戲嗎？”顧望突然想到了什麽東西，瞥了一眼桌子上的文件。“你最近搗鼓的什麽遊戲？”

  “嗯？？？”顧來龍有些意外。“怎麽突然問這個？”

  “你告訴我就是了。”顧望說道。

  “[新世界]，”顧來龍猶豫地說道。“最近蠻火的那款。”

  “嗯……”顧望捏了捏下巴。“你玩得怎麽樣？”

  顧來龍：“Σっ？！！”

  這是自己親爹能問出來的問題嗎，他不是最看不上自己玩遊戲了嗎？

  如果顧望能看到他親兒子的內心戲，免不了一頓說教。

  比如“你個小兔崽子還知道啊！之類的。

  “還……還不錯吧？”顧來龍語氣更加猶豫了。“爸你突然問這個幹嘛？”

  顧望什麽都沒說，拍了拍顧來龍的肩膀。

  “好好玩著，我先給你打六十萬。”

  顧來龍一下子就癱倒地上。

  “爹你是不是出什麽事了！”顧來龍一把鼻涕一把淚地抹著。“有什麽事跟你兒子說，別瞞著我們啊！”

  顧望：“？？？”

  “我能出什麽事？”

  “您這後事都快交代完了還問我什麽事，真當你兒子看不出來啊！”顧來龍的臉都皺成一團，聲淚俱下。

  顧望：“……”

  顧望看了看自己站的位置，又看了看自己親兒子下巴的位置，然後回味了一下中學時踢足球的感覺……

  “砰！”

  顧來龍直接被踹翻出去……當然是不可能的，畢竟是親兒子，踢出腦震蕩來怎麽整，而且不能破壞作者給他安排的溫和的人設……

  “你想什麽呢你！”顧望狠狠地剁了一下腳。“就不能盼我點好？”

  “那是……”顧來龍爬起來，淚痕未幹的臉上充滿了疑惑。

  突然，他虎軀一震。

  “終……終於要把我掃地出門了嗎。”

  顧來龍默默地轉過身，朝著自己房間的方向走去，像是丟了魂一樣。

  “感謝您的養育之恩，”一個落寞的聲音傳來。“我會活下去的。”

  “你踏馬給老子回來！”顧望伸手拽住了顧來龍的肩膀，一把把他拖了回來。“你哪來那麽多戲！”

  “那是？”顧來龍感覺自己的情緒稍微有點不連貫了。“到底怎麽回事啊，別開這種玩笑好嗎……”

  “我又哪開玩笑了，”顧望拍拍額頭。“是你自己內心戲太多了好嗎！”

  顧來龍仔細想了想，好像真是這樣，父親除了說要給他打六十萬以外真的啥也沒說……等等，到底為什麽要給他打六十萬啊？！！

  “給老子打住！”顧望看著自己兒子眼睛裏又閃過了複雜的神色，連忙開口道。“桌子上的那份文件你看看。”

  “是你李叔發來的。”末了，還補充了一句。

  “嗯？”顧來龍走過去，一臉疑惑地拿起了文件。

  他第一眼就看到了[新世界]三個大字，以logo的形式印在最上麵那張紙的正中央。

  “嗯？？？”

  三分鍾後，顧來龍放下文件，麵色激動。

  “爸，”他回過頭去開口問道。“你的意思是……”

  但他的身後已經沒有了人影。

  顧來龍太專注了，以至於父親什麽時候走開的都不知道。

  上次這麽專注的時候似乎還是幾年前高考前夕，父親還說要是連一本都考不上就打斷他的狗腿來著……

  “沒錯。”顧望不知道什麽時候坐到了沙發上。“你就放手去幹，雖然可能被你嚴叔笑話，但是我還是決定在這上麵賭一把。”

  “畢竟是你李叔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