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著手機追蹤顯示的地點，沈向陽隻瞧見了火光衝天，以及那個熊熊燃燒著的麵包車。

  救火隊還在救援當中，拉開了防線不準人過去，周遭有不少記者和扛著攝像器材的人聚集著，民眾倒是不多，畢竟這裏遠離市區。

  “菲菲……”沈向陽的心裏咯噔一聲，正要衝上前，手機便響了起來。

  看著來電顯示，沈向陽立即接通了電話：“喂！”

  “沈向陽，你看見那輛車了吧，火燒的是不是特別旺？”

  陳姍姍倚靠著身後柔軟的枕頭上，握著遙控器看著電視屏幕。

  現在電視上正在插播一條新聞，一輛廢棄麵包車違規上路，在北郊路段發生自燃，情況危險，暫時不確定是否有人員傷亡，消防隊目前還在搶救當中。

  現場同步直播，在畫麵中，陳姍姍瞧見了沈向陽那一張滿是震驚和近乎絕望的臉，嘴角上揚了一個微妙的弧度。

  盡管隻有幾秒鍾，也讓陳姍姍開心的不得了。

  終於在那個一貫清高的沈向陽臉上，看見了不一樣的表情。

  不再是那個故作溫柔的假笑，令人惡心。

  而是真實的震驚和絕望。

  真好。

  真好啊……“高菲菲呢？”

  沈向陽握緊了電話，聲音忍不住在發抖。

  “放心，高菲菲現在非常安全。”

  陳姍姍說道：“沈向陽，隻要你求我，我就告訴你高菲菲在哪裏，求我！”

  “好，我求你。”

  沈向陽冷聲說道：“陳姍姍，我沈向陽求你！告訴我高菲菲的下落。”

  “哈哈哈哈！”

  陳姍姍大笑起來，笑的眼淚都快流出來了：“你沈向陽還會求人？

  我今天跟你道歉的時候，你不是不接受麽？

  你不是很清高麽？”

  “沈向陽，聽好了，我要你對著那個直播的攝像機，跪在地上求我！”

  陳姍姍的眼裏是近乎瘋狂的炙熱。

  似乎電視屏幕裏的火光已經投過屏幕映在她的眼中。

  “……”沈向陽將牙根咬的咯噔作響，目光看向那台攝像機，正要答應，意外便發生了。

  “啊！！”

  隨著一個震天吼聲，在那個冒著火光的車子衝出了一個人來，全身冒火，衝著攝像機的方向踉蹌跑了幾步之後，便整個人轟地一下子倒在了地上。

  【呲——】消防員立即用滅火器噴在這人身上進行滅火，但為時已晚。

  扛著攝像機的人驚叫一聲跌坐在地上，記者也紛紛被嚇傻了。

  電視機前看見這一幕陳姍姍徹底呆住了，臉上的笑容僵硬著，眼裏再也瞧不出任何報複的瘋狂。

  “死……死人了……”陳姍姍感覺整個腦子一片空白，身子僵硬發抖。

  死人了……怎麽會死人了！那個人不是說，他已經帶著高菲菲換車離開了麽？

  怎麽會死人！活活燒死！就那樣活活燒死了！“陳姍姍！”

  沈向陽對著手機大吼一聲質問道：“她到底在哪裏！”

  “她……她就在北郊原來的那個……方紀紡織的廢棄工廠，那個人說……會帶高菲菲去那裏，讓你也過去……隻讓你一個人過去……如果有別人出現，他第一個……送高菲菲去……死……”原本以為那人說的隻是一些恐嚇的話，誰知，真的會死人！死了！就這麽死了！陳姍姍渾身戰栗，在親眼目睹死亡之後，陳姍姍終於醒悟過來自己究竟做了一件什麽樣的蠢事！緩過神來，陳姍姍立即喊道：“不要去！沈向陽你不要去！會死！真的會死！你不要去……”“……”聽著電話對麵，陳姍姍的歇斯揭底，沈向陽的眸色微動，沒有接話而是直接將手機掛斷。

  聽著電話另一邊被掛斷，陳姍姍整個人都像是被抽幹了力氣，癱靠在身後的軟枕頭上，目光看著電視屏幕。

  現在畫麵已經中斷，新聞又被切換到了室內直播。

  看得出來，那個直播畫麵突然拍到的火人也嚇到了室內直播的主持人。

  他們正說些什麽，陳姍姍卻是一個字都聽不進去。

  她滿腦子都是沈向陽和高菲菲，滿腦子都是剛剛新聞直播裏麵那個身上燃著大火的人。

  怎麽辦……如果沈向陽和高菲菲死了怎麽辦……殺人凶手……她要成為殺人凶手了……不……她不是！她沒有要殺人，她隻是……隻是告訴沈向陽要去哪裏救人！對！她不是！她是救人的那一方！她不是壞人！對的，她是未成年啊，她才十四歲，她不是壞人，她……陳姍姍一遍遍的自我催眠著，腦子裏卻總是浮現沈向陽的臉和高菲菲的臉，還有那個燃燒著的火人交織著。

  突然，陳姍姍仿若瞧見了沈向陽和高菲菲死在廢舊工廠的樣子。

  死了……都死了……“啊！”

  驚叫一聲，陳姍姍將手中的遙控器用力扔了出去。

  【啪】地一聲，遙控器磕在了牆上燈控開關上，又掉落在地麵上，碎了。

  房間裏的燈也關掉了。

  “我不是殺人凶手……我不想有人死的……我不想……”陳姍姍雙手抱著頭整個人蜷縮成了一團。

  電視裏還在播放著，陳姍姍的目光漸漸失去焦距。

  這時，酒店房間的門被打開了，陳母走了進來開口說道：“姍姍？

  你怎麽不開燈啊？

  看電視也要開燈啊，小心眼睛。”

  “媽……”陳姍姍聽見陳母的話，失去焦距的眼睛才漸漸恢複了光亮，坐起身來，陳姍姍正要撲進陳母的懷裏向自己唯一的親人哭訴，就瞧見陳母的身後跟進來了一個男人。

  看上去五十出頭，一身西裝筆挺，國字臉濃眉大眼，頭發不長梳得一絲不苟兩鬢早已斑白。

  看著這個男人，陳姍姍傻眼了，她的目光從男人的身上又移到了陳母的臉上，試探的喚了一聲：“媽？”

  “姍姍，這是媽媽的朋友，你叫他沈叔叔就好。”

  陳母故意無視了陳姍姍雙眼裏的不敢相信，麵上帶著笑容將大包小包的東西送到陳姍姍的麵前：“珊珊，沈叔叔給你買了很多禮物，快看看你喜不喜歡。”

  “嗬嗬，我不太擅長給小女孩買東西。”

  沈叔叔幹笑一聲說道：“姍姍，你看看，要是不喜歡，我再給你買就是了。”

  “給小孩子破費那麽多幹嘛。”

  陳母笑著說道：“姍姍，還不快謝謝沈叔叔！”

  “謝謝……沈叔叔……”陳姍姍的聲音幹澀，目光微動，表情麻木。

  看著有說有笑的陳母和沈叔叔，陳姍姍感覺渾身被螞蟻啃食的感覺又回來了。

  喘不過來氣，似乎要死了一樣的的壓抑痛苦。

  又來了……這種感覺……如果她是沈向陽就好了……如果是沈向陽一定不會遭遇這些事……【如果沈向陽死了……我可不可以做沈向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