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不是因為早上被拒絕的緣故，陸斌總覺得林雲娜很沒精神。

  為了讓這姑娘打起精神來，陸斌早餐特意帶她去吃心心念念沒有吃上的biangbiang麵，可是雖然她一如既往好胃口地吃了兩大碗，但是依舊沒精打采，完全沒有過去吃到好吃的那種兩眼發光的樣子。

  陸斌終於沒忍住，關心地問林雲娜：“沒事吧？哪兒不舒服嗎？”

  林雲娜懨懨地看了他一眼，勉強露出個笑容，輕聲回答：“我沒事。”

  你這是沒事的樣子？陸斌是一個字都不信，可是他又不好多問，萬一真是他早上拒絕幫忙惹的禍，難不成還要讓這姑娘在行駛的車上把它補上？

  所以他隻能轉移林雲娜的注意力，裝作剛想起一樣提醒道：“你不是說要和小貝說一聲咱們走了麽？”

  “哦，對……”林雲娜露出恍然的表情，掏出手機打開微信，聯係小貝去了。

  陸斌看了她一眼，沒在這姑娘臉上發現有什麽異樣，轉頭專心開車。

  小貝通知完，長安這邊就沒有留什麽手尾了，房東老牟那邊已經打了電話，雖然他不知道陸斌為什麽隻住了兩天就走，但是看在陸斌說當月租金不用退的份上，還是痛快地把押金退了。

  該帶走的東西都搬到了車上，像床單枕頭這些隻能便宜下任租客，陸斌估摸著要是上網透露一下這都是林雲娜睡過的東西，老牟的生意應該會好到爆炸……

  就是那位神出鬼沒還會跳樓的林雲娜家裏人聯係不上，也不知道他們這麽突然一走，他能不能跟上。

  陸斌看了眼後視鏡，也沒看出有沒有車跟著自己，畢竟他就是個寫書的，反跟蹤完全是紙上談兵，故布疑陣還行，真讓他從眾多車輛裏認出哪輛一直跟在自己後麵，那分明是為難他胖虎！

  眼角餘光看見林雲娜放下手機，陸斌又問了一句：“說完了？”

  “嗯，我說臨時有工作，她說下次再帶我去吃小炒泡饃……”林雲娜點了點頭，望著車外答道。

  兩個吃貨的約定果然是吃！陸斌嘴角剛揚起笑容，就突然凝固。

  下次……下次林雲娜再去長安的時候，他應該已經不在她身邊了吧？那貪婪卻可愛的吃相，吃撐大家一起揉肚子的窘樣，所有共同擁有的美好回憶，終究是看一次少一次的人生風景……

  這一瞬間，陸斌突然明白了林雲娜為什麽這麽沒有精神，是因為她意識到現在再怎麽快樂，終究還是會麵對分別嗎？

  他下意識地望向林雲娜，恰好迎上了這姑娘偷看過來的眼神。

  “你……”兩個人同時開口，又同時停住。

  陸斌把視線轉回前方，示意林雲娜先說。

  “大叔，去渝州吃完火鍋，接下來你有什麽安排？”林雲娜的聲音很平靜，可是已經熟悉她的陸斌知道，這姑娘說話這麽平靜本來就是很不正常的事情。

  所以他猜對了，對嗎？

  陸斌沉默了一下，目視前方，很認真地回答林雲娜這個問題：“大概是回家，安排自己的身後事吧。”

  “大叔，你就不能跟我回去嗎？”林雲娜說得很急，顯然這些話已經在她心裏琢磨了很久，“我有錢，也能找到很好的醫生，也許你不至於……”

  陸斌舉手打斷了她的話，他斟酌了一下語句，認真說道：“不用了，讓我自私一回，我希望將來你想起我的時候，想到的是現在的我，而不是被病痛折磨卻苟延殘喘的樣子。”

  “可是，可是你就這麽回去，你想的出名怎麽辦？你不是想讓更多人知道你和嬸嬸的故事嗎？”林雲娜努力找理由想要說服陸斌。

  陸斌轉頭看向她，聲音中不自覺地帶了一絲溫柔：“不用那麽多人知道，隻要你知道就夠了……”

  林雲娜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該說什麽，眼淚突然就流了出來：“大叔，你不是說不會再丟下我嗎？”

  “我沒有丟下你，傻姑娘……”陸斌伸出右手，揉了揉這姑娘的頭頂，“……人生就像一列火車，我就要下車了，可是你的旅程還遠著呢，這一段與你同行的旅程很開心，真的！”

  林雲娜隻是搖頭，伸手把陸斌的右手緊緊握在手裏，淚眼婆娑地看著他。

  顯然這是一種嚴重影響安全駕駛的行為，可是陸斌完全沒有糾正她的意思，認真開了一段路之後才開口道：“雲娜，別哭了，既然是一段注定要結束的旅程，那就讓它結束得開心一點，我希望臨死的時候回憶起來，腦袋裏不是你哭鼻子的樣子……”

  林雲娜低下頭去，擦了擦眼淚，抬起頭來的時候眼睛還有些紅腫，可是臉上還是掛上了明媚的笑容。

  “我知道了，大叔。”她笑著說，可是握著陸斌的手還是沒放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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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水哥，還找嗎？”這次問話的不是二黑，而是負責開車的老王。

  這不是他要挑釁水哥的威嚴，而是開車在各家酒店的停車場裏轉了整整一晚上，老王已經疲憊不堪，他真怕自己開著開著就睡著了，再製造個衝上人行道的慘劇啥的，那可就真玩完了！

  張阿水看看嗬欠連天的老王，再看看後座鼻涕泡已經睡出來的二黑，歎氣道：“先找個地方吃早飯吧。”

  一群人隨便找了家早餐店，幾屜熱氣騰騰的灌湯包下肚，好歹算是精神了點。

  “水哥，就這麽硬找不行啊！”老王也顧不上明哲保身了，拉網找人最累的就是他這個司機，“咱得找到他們的路線規律，不然永遠是跟著屁股後跑。”

  “我也想找啊，可是那個魂淡明顯在兜圈子，津門、安德、長安，這上哪兒找規律去？”張阿水憤憤地咬了口包子，差點被燙到。

  “有規律啊，水哥！”正美滋滋地吸著包子湯汁的二黑突然舉手。

  這次張阿水沒讓他閉嘴，反正毫無頭緒，聽聽他放什麽屁再說。

  “水哥你看哈，津門有包子，安德有扒雞，長安這邊好吃的就更多了，全都是全國知名的美食……”二黑一口把沒了湯汁的包子吞進嘴裏，含糊不清地說道。

  “你以為是個人都跟你一樣是個吃貨呢？”張阿水鬱悶死了，就不該讓這個憨貨說話。

  “水哥。”這次開口的是蛇仔，“林雲娜好像還真是個吃貨！”

  四人麵麵相覷，隨即目光都集中到了二黑身上。

  “來，你說說，在長安吃完，下一步你會去哪兒繼續吃？”張阿水問道。

  二黑眨眨眼，答道：“水哥，我哪知道附近有哪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