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小青平複了一下自己的情緒，去洗了把臉，對自己道：“董小青，你沒有多愁善感的資格。”她繼續埋頭工作。

  董小青正在忘我地工作，她似乎聽到了敲門聲，她抬頭凝神細聽，沒有聲音，以為自己喝了酒，產生了幻覺。過了一會兒，手機鈴聲響了。董小青見是孟康的電話，按下接聽鍵。

  “小青，你睡了嗎？”

  董小青聽聲音，像是門外傳來的，道：“你在門外？”

  “嗯，我敲門，沒人應，不知道你是不是睡著了？”

  董小青掛了電話，去開了門。

  孟康一手捧著花，一手提著一個塑料袋。他微笑著把花遞給董小青。

  “送給你的，我琢磨著這花要是不在今天送出，就失去了它的意義，所以無論如何也要給你送來。”

  董小青看著那束花，眼前出現了另一個人的身影。她下意識地接過花，聞了聞，抬頭看到孟康正癡癡地看著她。

  “謝謝你特意送來，時間不早了，明天還要上班，你路上當心，開車慢點。”

  董小青的逐客令下得再明顯不過，可孟康早有準備，他獻寶似的把塑料袋提到董小青的眼前。

  “知道你加班，給你帶了夜宵。”

  董小青接過夜宵，朝孟康擺了擺手。

  “東西我收下，再次表示感謝，你一路走好。”

  董小青轉過身，孟康連忙委屈地道：“我等了你一晚上，還沒吃晚飯呢，裏麵有我的晚飯兼夜宵。”

  董小青打開袋子，拿出一盒，把袋子遞給孟康，沒好氣地道：“這下可以了吧？”

  孟康依然委屈吧啦地看著董小青，道：“等我回到家都涼了。”

  “你可以坐在車裏吃啊。”

  興許是酒精的作用，董小青突然玩性大發，想逗逗孟康。

  孟康有些急了，董小青見招拆招的本事著實是高，讓他猝不及防。

  “小青，你非逼我說我想跟你一起吃夜宵嗎？”

  董小青笑了。

  “早說不就行了，彎彎繞繞，太含蓄的事情已經不適合我這個年齡段了。小帥哥，請進來用餐吧。”

  董小青側過身，孟康趕緊進門。

  “哎喲”一聲慘叫，孟康捂著額頭喊疼。

  董小青十分過意不去，道：“忘了提醒你，我這裏的門比正常的門矮一截，很疼嗎？我去冰箱給你拿冰塊敷一下。”

  孟康假裝疼痛，呻吟著搏關懷，眼睛掃了一遍屋內的陳設，他對董小青的居住環境大致有了數。二十平米大的車庫被隔成了兩小間，外麵是客廳，裏麵是臥室。客廳裏有一張桌子和兩把椅子，一個洗手盆，一個架子。架子分三層，最上麵放著各種調料和碗碟，中間放著一個電磁爐和小電飯鍋，最下麵放著洗衣粉、肥皂和各種刷子。架子旁邊、靠近臥室的地方放著一個白色的小冰箱。東西擺放得很整齊，簡單實用。

  董小青走到孟康的身邊，孟康連忙收回視線，小小聲地呻吟。

  “把手拿開，讓我看看。”

  孟康聽話地移開手。

  “額頭都紅了，個子高也不一定是好事，以後記得小心些。”董小青把自製的冰袋一點點地貼到孟康的額頭上。

  孟康感覺董小青離他那麽近，聞著董小青身上不知名的清香味，他的心跳驟然加速，臉也跟著紅了起來。

  董小青發現孟康的變化，以為拉好了移門，臥室空調吹出的冷風到不了客廳，把他熱著了。

  “你是不是很熱？”

  孟康感到尬尷，傻笑著撓了撓後腦勺。

  “不熱。我尿急，可以借用下衛生間嗎？”

  董小青有些錯愕，愣了一下，指了指房間。

  “在裏麵。”

  孟康趕緊拉開移門，走了進去，拉上移門。他走到馬桶邊，摸著自己發燙的臉，想盡快給臉降溫，讓心跳減速。他打量著臥室。一張不算大的床靠牆放著，床邊有一張裝著滑輪的正方形小桌子，桌上有一台筆記本電腦開著，桌麵的其它空地放著資料。牆的另一邊放著一個衣櫥，白色的漆已經脫落，看著有些年頭了。他的身後除了馬桶，還有一個可容下一人的淋浴房，裏麵放著洗發水和沐浴露。他看清上麵標注著香橙牛奶味，明白了董小青身上香味的由來。他用力吸了吸，空氣中的味道美好得讓他心跳又狂跳了起來。

  孟康讓自己冷靜，他努力深呼吸了幾下，恢複正常後，按下馬桶的衝水健。他回到客廳。

  “吃東西吧。”董小青衝孟康微微一笑。

  “好，不然真要涼了。”孟康在董小青的對麵坐了下來。

  董小青輕咳了一聲，孟康不解地看著她。

  “是不是先洗手再吃，比較好？”

  孟康大囧，臉一下子變得通紅，起身去洗了手，洗了一遍又一遍，腦子裏不停地怪自己蠢。

  董小青看著窘到不敢麵對她的孟康，道：“我下個月水費超支，可全賴你。”

  孟康連忙關了水龍頭，坐好。董小青遞了張紙巾給他。

  “快點吃吧，一定餓壞了吧？”

  “其實還好，餓著餓著就不覺得餓了。”

  雖這麽說，可孟康聞到香味，食欲完全被撩了起來，他悶頭一頓猛吃。董小青肚子裏的甜甜圈經過一段時間，已消化得差不多，她也專心地吃了起來。

  “孟康，謝謝你的夜宵。”董小青收拾好餐盒，擦著桌子道。

  “跟我還客氣，上學那會兒，我沒少吃你帶去的零食，還抄你的筆記，這份恩情，我一直銘記於心。”

  “多大點事，你當恩情來補償？”

  “說真的，如果不是你，我那時候都不想學了，指不定我現在已經闖了什麽禍事出來呢。”孟康盯著自己的手發呆。

  董小青看見孟康的左手小拇指少了一截，不仔細看，根本看不出來。

  董小青詫異，皺著眉問道：“你的手指是怎麽回事？”

  “我高中那會兒很叛逆，加入了幫派，成天打架鬥毆。本來高中都可能畢不了業，是我爸媽托了關係才拿到了畢業證書。他們為我報了自考班，希望我把書讀下去。我媽以死相逼，才答應了下來，想著敷衍一下，能不能畢業都無所謂。你的努力震撼到我，我決定洗心革麵，切指明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