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明曦也希望快點離開京城下鄉去。

  之前一直在挑選地方，現在也不用挑了，直接去喬明微所在的紅星大隊。

  “還是要回去商量一下，我們這邊，也要多準備一些東西送到鄉下去，在鄉下生活不容易。誒，這日子……沒了工作，也隻能下鄉了，好在我還能撐著。”喬父無奈地說：“就是苦了你了。”

  喬父看著喬母，一臉愧疚。

  沒能讓妻子留下工作，但這年紀，他也差不多要退休了。

  而喬父的副局長工作，是不準備讓給女婿的，是打算給兒子留著，或者是給女兒的。

  可是現在，不管是女兒還是女婿都沒有進入農業局工作，沒有學到一丁半點的本事經驗，就算他有心想留給女兒，也不能不考慮農業局的發展，最後這個位置，隻能挑選一個合適的人來。

  “已經很晚了，你們就先回去，跟家裏人商量出個結果來，到時候告訴我。真要去紅星大隊那邊，我可以給你們安排上！”

  現在不少人返回農村，哪怕不想也不得不這麽做。

  這是趨勢，無法阻擋。

  就是這些城裏的工人們，上頭也提倡他們往農村去，那裏有大把的機會。

  隻是農村好不好，從這幾年下鄉的知青來看，就已經有了結果。

  知青們一開始抱著滿滿的熱情去下鄉支援農村建設，可回來的時候，瘦得皮包骨，整個人完全變了樣，脫了相。

  鄉下哪裏是那麽好混的？

  還有知青寫信求家裏幫忙寄糧食，結果家裏沒有寄過去，最後知青就這樣被餓死了。

  有些知青更是心灰意冷，找當地的農民結婚了。

  類似的事情層出不窮，也不是他們能管的。

  但鄉下的日子不好過，那也是事實。

  所以喬父希望能安排好這一切，讓女兒女婿去了農村，也能過得好一點，不至於餓死自己，也不至於讓小女兒隨便找了個農村小子結婚。

  喬明曦和顧北平離開了喬家。

  路上，兩人慢悠悠地走著，不知道前方的道路如何，有迷茫，有擔憂，卻不後悔。

  “你害怕嗎？”顧北平突然問道。

  喬明曦聞言，搖了搖頭說：“我不怕。隻要有你在，我就不怕！”

  “我也不怕，我們一起下鄉，支援農村建設，不管日子有多苦都無所謂。在鄉下，至少不用麵對他們，我們就能更加專心地完成理想。”

  他說的他們，是自己的父母。

  以前父母偏心也就罷了，他們有自己的工作，能養活自己，不會在意這個。

  但是自從二人失業後，家裏不僅把大門都關上了，連吃飯都不讓他們在同一個屋裏，他們還要來娘家這邊找父母借錢過日子，可想而知，顧北平對家裏人有多失望。

  “嗯，去鄉下也挺好的。”喬明曦笑著說：“去我妹妹那兒，也能好好照顧她。之前她還給寄了魚兒來，她所在的那個地方，應該不至於幹旱，不然怎麽會養出那麽肥美的魚兒？你說是不是？”

  想到喬明微寄來的魚幹和小炸魚，那味道真是絕了。

  喬明曦活了二十五年，就沒吃過這麽好吃的魚肉，讓她念念不忘。

  現在能去喬明微那裏，說不定還能吃上那些肥美的魚兒，不用吃魚幹，小炸魚，可以吃新鮮的，想想就流口水。

  顧北平握緊了喬明曦的手，“是，我很期待。”

  月光下，二人十指相扣，走在路上，背影是那樣的溫馨，那樣幸福。

  他們知道鄉下很苦，但那又有什麽關係？

  隻要二人一條心，總能把日子過好的。

  而且，正如顧北平所說，到了鄉下，遠離了婆家人，他們的心裏反而更加輕鬆。

  兩人都是在苦日子裏走過來的人，還見證過打仗的慘狀，知道和平來之不易，反而沒有父母的擔憂，甚至還對鄉下多了一絲希望。

  ……

  次日，喬明微醒來做早飯。

  天蒙蒙亮，大寶和徐浩龍又打起來了。

  但這一次，二人沒有亂打，而是有了招式，有了章法。

  喬明微沒有阻止，囑咐他們點到為止，接下來他們要打就讓他們打好了，反正沒關係。

  廚房裏，柳裴裴正在做著早飯。

  她熬了一鍋粥，還蒸了二十個饅頭，又炒了一大盤的鹹菜，還有喬明微曬起來的魚幹放在一起煮，味道非常香，很下飯。

  雖然能吃飽，但喬明微覺得營養不夠，於是還給一人煮了一個雞蛋，這才罷休。

  “天天吃雞蛋，你都要把孩子們的胃口養刁了。看看二花和狗蛋，本來瘦瘦小小的，現在也變得好看了很多。”

  “這不是很好嗎？”喬明微笑著說。

  其實她看著孩子們一天長得比一天好，她心裏也高興，很有成就感，很滿足，很充實。

  “昨天你不知道，狗蛋和村裏的狗蛋打起來了，不過好在沒事，小龍過去阻止了，就是兩個狗蛋這名字不好叫，我想著，要不要叫狗蛋的真名字？”

  “狗蛋真名是什麽？”

  喬明微倒是想起來了，村子裏的確也有一個孩子叫狗蛋，還經常跟自家的孩子玩，一起學習過，後來被他家裏人叫走了，說是不讓留在人家家裏吃飯。

  現在自家人也多了個狗蛋，那就叫一個人真名，一個人還是叫狗蛋，這樣也比較好區分。

  “楊成仕！二花也有自己的名字，叫楊成嵐。”

  “很不錯的名字啊，以前怎麽一直叫二花和狗蛋啊？”

  “村子裏的傳統，賤名好養活。我覺著吧，也是迷信，什麽樣的名字都能養活，關鍵是看大人怎麽養孩子，要是不給孩子吃，不給孩子看病，什麽賤名都養不活。”

  “也是。”

  不給吃喝還能活著的孩子都是有大本事的。

  就這樣，家裏狗蛋的名字就變了，大家不再叫他狗蛋，而是叫楊成仕。

  但是大家都覺得這個名字聽著生疏，最後改著改著，改成了小柿子。

  三寶說：“聽起來就很好吃。”

  “好吃，柿子好吃！”二花也跟著喊。

  於是，早上吃飯的時候，狗蛋就變成了小柿子，一群孩子不停地說好吃，也不知道是說柿子好吃，還是說早飯好吃。

  一家子吃完了飯，大寶不太情願去上學，朝徐浩龍放狠話：“等我回來再戰！”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