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明微把圖紙交給牛永泉的時候，牛永泉看來看去，也沒看出什麽東西來，不由得問道：“你這是設計了什麽？這東西跟農業機器有什麽關係？還有這片是什麽的？風扇的葉子嗎？長長的，像是柳葉一樣的葉子，你這是要做電風扇嗎？可你們那兒沒電，做了也沒法用，而且也沒辦法安裝這種大型的電風扇，這種電風扇，隻有重要的單位才有，就是我們這樣的單位，也隻有重要的生產車間才配備了大的電風扇，可也沒有你這個這麽大，這麽長，還，還這麽高。”

  “不是電風扇。你直說，你能不能做出來？做不出來，我去找別人。”

  “等等，能做，能做！就是需要點時間。”

  “那這個呢？”

  喬明微拿出了一個蓄電池的材料圖，“這些東西，能做出來嗎？”

  “也不是能不能的問題，真要做，也能做得出來，但我們廠裏的技術，怕是不行。而且，你這個，我覺得找電子廠生產更合適，我們這邊關於這方麵的材料沒他們的全麵。機械廠能給你生產這些配件，但裏麵的部分零件，需要電子廠那邊才能生產出來。”

  “我們縣裏有電子廠嗎？”

  “有一家，不過快倒閉了。也不知道會不會接這個單子，能不能給你做出來，我也不太清楚。”

  喬明微看著手裏的圖紙。

  蓄電池的材料，她本身也不是想讓機械廠給，而是想通過牛永泉這邊的關係找到合適的生產之地。

  鄞縣很多廠子都倒閉了，包括電子廠。

  現在機械廠一家獨大，就是電子廠快倒閉了，不知道還能不能幫忙生產？

  喬明微看著牛永泉，問道：“我能問一下，除了政策上的問題，電子廠是為什麽倒閉的？經營不善嗎？”

  “也不是，主要是這家廠子生產出來的東西，跟不上市裏的產品，而且市裏已經有一家電子廠了，用不著縣裏的這一家，所以市裏決定關掉縣裏的電子廠。就連我們機械廠，也差點被放棄，不過因為你設計的農用機器，反而成為了市裏優先選擇留下的廠子，說真的，還真是鬆了口氣。”

  喬明微又問：“現在電子廠還能不能幫忙生產？”

  “我打個電話過去問問。”

  “謝謝。”

  牛永泉給電子廠生產主任打了個電話。

  那邊很快回複，“你說就是救了你們廠子的那個人？見，馬上見，你等著，我現在就過去！”

  二十分鍾後，喬明微看到了這位生產車間的主任，隨行的還有電子廠廠長。

  看到電子廠廠長的麵容時，喬明微臉色微微愣住。

  無他，這人太像養父了。

  真的很像。

  奶奶是有兒子的，隻是年輕的時候參軍，不幸犧牲了。

  他的相片就一直留在奶奶的屋子裏。

  喬明微從小看到大，此時看到這位年輕的廠長，不過三十歲左右的樣子，簡直跟養父一模一樣。

  喬明微心間微微發澀，若是奶奶看到他，該有多高興？

  奶奶也是因為沒了親人，才把她撿回去當成自己的孫女兒養著的。

  喬明微很清楚，奶奶希望她認了她兒子做父親，喬明微沒拒絕，於是奶奶死去的兒子，就成了喬明微的養父。

  喬明微每年都要去給養父上香，奶奶每次看到她上香，都會露出滿足的笑容。

  現在看到這個人，喬明微心裏很不是滋味。

  這人不是養父，她很清楚。

  這已經不是同一個世界，奶奶這時候也才是個嬰兒呢。

  喬明微很快就讓自己鎮定了下來，看著眼前這位年輕的廠長，她露出了親切的笑容，問道：“兩位，你們好，我是喬明微，很高興認識你們！”

  “高興，高興！很高興！”電子廠廠長站在喬明微的麵前，有些激動。

  看到喬明微是女的，就沒有握手。

  這年頭還挺在意這個，於是他就不碰喬明微的手，轉而問道：“那個，你想要生產什麽東西？能給我看看嗎？”

  喬明微點頭，把圖紙給了他。

  都是一些材料和配件圖案，基本上喬明微都盡可能簡化到了這個時代能生產，能用的東西。

  廠長一看，腦海中就閃過了一個詞，“你這是要生產蓄電池？”

  喬明微驚訝，問道：“你還知道蓄電池？”

  “怎麽會不知？我們就是搞這個的……不過，你這些材料，倒是有些不一樣，好像更複雜，零件更多，我也是從大概框架上猜出來的。”

  “是嗎？”喬明微心想，已經簡化了不少了，原來在他們眼中，還是複雜的。

  “不過，我能問一下，你這蓄電池有什麽用？”

  “發電。”

  “什麽？”

  “我要做一個發電機，用這個儲存，總之，你先幫我看看能不能製作出來？”

  “發電機？”廠長一聽，有些失望。

  發電機這種東西，機械廠就能生產出來，看來是沒指望了。

  “能生產，不過現在廠裏都不開工了，工人都要走完了，我也撐不了幾天，怕是做不出來了。”

  喬明微問道：“廠長，你剛剛的樣子，應該是希望我有辦法可以讓電子廠複活的吧？縣裏能解決的問題，我不想留到市裏去，耽誤時間耽誤事兒，你不如跟我說說？電子廠真的一點希望都沒有？”

  這不是機器問題，不是廠子出問題，純粹是上級選擇的問題，所以正常開工是能做到的。

  廠長看了看喬明微，又看了看牛永泉。

  陽剛機械廠可不就是因為喬明微設計出來的農用機器盤活下來的嗎？

  如果喬明微有新的設計出來，那電子廠也有一線希望了。

  隻是，農用機器和電子廠是八竿子打不著的關係，喬明微又能做什麽？

  廠長唉聲歎氣道：“算了，就算說了，也沒用，或許這就是命啊！”

  “說說唄，說不定我能幫你。”

  喬明微笑著道。

  許是因為這個長相，喬明微覺得自己該做點什麽，能幫助他，就幫助吧！

  就當是，完成在另一個時空的，奶奶的遺願，誰讓這人跟養父長得那麽像呢？

  生產主任連忙跟著道：“廠長，你就說說唄，反正……死馬當成活馬醫，她能救機械廠，說不定還能留下我們電子廠呢！”

  廠長瞪了一眼主任，但卻還是聽了他的話，說：“其實，隻要和機械廠一樣，找到足夠吸引市領導們的產品，就有八成的概率盤活下來。但是……你，你不是搞機械的嗎？這個跟你沒關係，你不用放在心上，電子廠是我的責任，我也是糊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