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肉冷，去把剩下的水倒進來，熱一熱。”她找不到話說，幹脆就給他找活做。

  黎晉川有求必應，倒水給她燙肉，一塊塊水洗，還把花椒給挑幹淨了。

  李安心不再給黎晉川說話的機會，免得他總明裏暗裏地調侃她。

  她吃著飯，問他來樓縣的工作進程，一副長者態度。

  “不太順利。”

  “怎麽說？”

  “天子腳下，芝麻官也是個人物，哪哪兒都得罪不起。”他說。

  李安心把一塊肉放進嘴裏，說：“你如果需要得罪許多人才能辦成你要辦的事，證明你本身就有很大問題。”

  黎晉川：“願聞其詳。”

  李安心說：“逆流而上，自然費力，順勢而為，借力打力，才是明智之舉。”

  “順勢而為，有可能是同流合汙。”

  “兩江匯流，一黑一白，照樣可以共存，你走你的陽關道，管別人獨木橋的上的事作甚？”

  黎晉川頓了頓，忽然笑著，轉頭看她，“小姨如果入仕，我可不敢遇到你。”

  李安心輕哼一聲。

  她心想，你膽子可比你說的大多了，什麽不敢。

  她作勢要夾別的菜。

  黎晉川捧近了點。

  過了片刻，李安心勉強吃了個半飽，菜涼了，她不餓了之後就開始嫌棄。

  黎晉川把東西收好，轉頭問她，“回去睡嗎？”

  睡？

  李安心想想那一屋子的人，猶豫了一瞬。

  “或者你就在這邊睡，我把火燒得旺一點。”黎晉川提議。

  李安心看了下四周，淡淡地點了下頭。

  夜深了，外麵雨總算停了，各種蟲鳴又開始。

  李安心也卻是困了，倒在墊子上，勉強閉眼。

  有黎晉川在，她其實心裏很放心，這小子雖然有點糊塗心思，但不至於亂來。

  而且……

  她睜開眼，看著蹲在火堆旁撥弄柴火的背影。

  好像是長大了。

  正想著，一聲咳嗽傳來。

  她皺了皺眉，問：“我把衣服給你。”

  他轉過頭看了她一眼，笑著走近，隻是坐在了墊子尾部，說：“不用，小姨分我這點位置就好，有火堆，也不冷。”

  嘁，嘴硬。

  果然，是個成熟的男人了。

  隻有男人才會這麽虛偽，渾身上下，嘴最有骨氣。

  李安心翻了個身，背對著他，閉眼，睡覺。

  黎晉川看著她的動作，嘴角揚了揚，視線落在她的腳踝上，看到她那隻沒穿襪子的腳。

  他沒出聲，等她真的有點困了才起身，去把她那隻洗過的襪子拿去了火上烤著。

  李安心依稀聽到動作，沒過多久，就恍惚覺得腳被溫暖裹住，涼意少了許多。

  她似乎聽到他歎氣了。

  睡夢中，她也做了個深呼吸，愁緒不知為何。

  ……

  黎晉川不過眯了半宿，室內燃著火盆，雖然門沒那麽嚴實，但他也不敢冒險，一直盯著。

  到了三四點，他睜開眼，李安心已經轉過了身，手要在了臉上，麵上沒有白日裏那麽冷淡，看著柔柔乖乖的。

  他伸手過去，試了試她手上臉上的溫度，確定沒問題才悄悄起來。

  推開門，正巧遇到一小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