辯論賽後，李安心去給黎晉川上過兩次課，倆人幾乎沒有交流。

  李安心能察覺到，黎晉川狀態不好。

  最近一次去，家裏保姆提醒她，黎晉川和舒娟吵架了。

  “可嚇死人了，少爺平時脾氣好的很，發起火來，可夠嚇人的，您上課的時候小心著點。”

  李安心笑笑，沒當回事。

  進門時，看到黎晉川的臉色，她嚇了一跳。

  麵色蒼白，唇無血色。

  她一眼就看出來，他至少好幾天沒睡過好覺了。

  “最近怎麽不給我發學習上的問題？”她試探著問。

  黎晉川說：“他們裝了屏蔽儀，斷我網了。”

  李安心詫異，沒想到他跟父母吵得這麽厲害，舒娟做到這地步。

  “跟爸媽吵架了？”

  少年沒答。

  李安心覺得，他好像是溺水的人，再遲那麽一兩秒，可能就要死亡了。

  她放下筆，說：“今天不上課了。”

  少年抬頭看她，目光深深，說不出眼裏是什麽情緒。

  李安心說：“躺下，睡覺。”

  “我睡不著。”

  “為什麽？”

  少年手肘壓在了膝蓋上，垂首不語。

  他沒辦法告訴她，告訴她了，她大概會討厭他。

  “我有點不舒服。”他說。

  李安心伸手過去，試了試他的頭，很燙。

  “你在發燒。”她皺了眉。

  少年點頭，“應該吧，昨天就這樣了。”

  “你昨天就發燒了，不吃藥？”李安心驚了下。

  “不想吃。”

  李安心吸了口氣。

  她忽然意識到，這小孩兒是真不乖，而且是個問題兒童。

  “藥在哪兒？”

  “不知道。”

  李安心不想跟他囉嗦了，她走到門口，叫了傭人上來，準備藥和水。

  轉身回房，她直接問：“有褪黑素嗎？”

  “……有。”

  “吃一顆，先睡覺。”

  少年抬頭，說：“在書架上。”

  李安心歎氣，去把褪黑素拿下來，按照說明倒出一粒。

  等水上來，她把藥遞給他，“都吃掉。”

  少年定定地看著她。

  人長得好，總是有優勢的，生了病，看著就像是可憐的小狗，就算是脾氣差性格怪，也讓人生不起氣來。

  李安心摸了摸他的頭，“晉川，乖，把藥吃了。”

  “我睡不著覺，好像是心裏空落落的，吃了藥，身邊沒人，我會煩。”

  李安心明白，這是安全感缺失。

  “你睡了，我守著你，這樣可以麽？”

  她把藥從他掌心拿起，遞到了他唇邊，重複一遍，“姐姐守著你，放心的睡。”

  少年唇瓣打開，咬住了那枚藥，視線一直黏著她，喝了水，都咽了下去。

  “躺下，不要胡思亂想。”

  “嗯……”

  他聽話地躺下，額前碎發輕輕落著，側過臉，麵色蒼白虛弱，就像受了傷的小獸。

  李安心想，估計是天道有輪回，她一直受別人的照顧，現在也得還了。

  她可沒多少照顧人的經驗，不過就是拿了書，坐在他床邊守著。

  注意到他沒閉眼，她幹脆伸出手，強行讓他閉眼。

  少年卻伸出手，忽然握住了她的腕子，側過身子，抓緊了放在臉邊。

  他說：“我睡覺了，你別走。”

  “走了，是小狗？”她玩笑道。

  少年嘴角輕扯，握著她手的力道卻沒減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