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點

  天色已經黑了，顧漣坐在車裏，遲遲不見陸澤琛回來。

  宋襄發了信息過來，說大家聚在了金地，讓她和陸澤琛趕緊到。

  “你們是想涮我們一頓吧？”

  宋襄在電話裏笑，“你這話說的，我們隻是想看看愛情的樣子，大家好奇嘛。”

  顧漣歎氣，“你和嚴厲寒往那兒一戳，還不是愛情的樣子？”

  這一天下來，她真是身心俱疲。

  宋襄聽出她口吻不對，問了怎麽回事。

  顧漣說了剛才的情況，言語中不乏擔心。

  宋襄一聽，說：“那還是老人家重要，雖然不是什麽討喜的老人家，但怎麽說也是陸澤琛的長輩。你們要是有時間就來吧，也稍稍放鬆下，嚴厲寒好像還有事要跟陸澤琛談。”

  顧漣應了，沒再多說，掛了電話。

  她沒坐在車裏，靠在車邊等著。

  車前大燈開著，將主宅前的長道照得通亮，隻要陸澤琛出來就能看得見。

  “顧小姐，是少爺！”阿文道。

  顧漣立刻抬頭，往遠處看去。

  光束盡頭，男人大步走近，視線雖不明，輪廓上的冷卻很清晰，即便周身都是光，也未能帶來幾分溫暖。

  顧漣往前走了兩步，等到可以看清他的麵容，才看到他臉上清晰可見的紅印。

  誰打他了。

  陸澤琛在她麵前站定，瞥到她身上隻有一件風衣，“怎麽不進車裏？”

  “不算冷。”顧漣還盯著他的臉。

  陸澤琛拉住她進了車裏，沒說任何話，先給她拿了薄毯。

  “你奶奶怎麽樣？”顧漣問。

  陸澤琛：“沒事了。”

  “少爺，回西城嗎？”阿文問。

  陸澤琛淡淡地應了一聲。

  顧漣出聲，說了宋襄打電話來的事。

  “嚴厲寒好像有事要跟你談。”

  陸澤琛心裏有數，思索片刻，對前麵的阿文道：“去金地。”

  阿文應了一聲。

  車內安靜下來。

  窗外路燈的燈光照進車裏，隨著樹影移動，忽明忽暗。

  倆人靠得近，卻相顧無言。

  顧漣是有點尷尬，她莫名衝進去，站在他身邊說了那一堆，出來的時候自己也覺得有點過。

  陸澤琛卻是沒底，他好久都沒從她那裏得到過“糖果”了，驟然得到，覺得有些恍惚。

  她進去說那一番話，是什麽意思？

  是原諒他了，願意跟他重新開始嗎？

  還是隻是意氣用事？

  現在說這種話題，她會不會覺得他沒心沒肺，一點都不關心奶奶。

  “顧漣……”

  “轉過來。”他剛開口，顧漣就打斷了他。

  “嗯？”

  顧漣開了行李箱，從裏麵拿了化妝包，“我給你上點粉底。”

  陸澤琛反應過來，“不用。”

  “頂著巴掌印出去，你不怕丟人？”她挑眉道。

  陸澤琛語塞，還在猶豫，腦袋被她掰著下巴轉了過去。

  “別動。”

  “哦……”

  車裏太黑了，隻有窗外投進來的光。

  阿文故意沒開燈，他覺得黑漆漆的氛圍好，適合少爺在顧小姐那兒療傷。

  “疼嗎？”顧漣問。

  陸澤琛看著她，“挺疼的。”

  顧漣在黑暗裏勾了勾唇，“那你別動。”

  “你心疼嗎？”陸澤琛問。

  顧漣動作頓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