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餘轉了轉手腕，

  耽誤了嗎。

  天台的風很大。

  簡餘很久沒來了，地上多了幾包空煙盒子。

  上次來，是父母離婚，父親丟下病重的母親，娶了蔣紅梅。

  “……”

  “……”

  衛禮推開智創的門，被裏麵嗆人的煙味熏出眼淚。

  衛禮：“……你著火了？”

  沈嵇舟窩在座椅裏，頭發淩亂，襯衫紐扣散開三顆，鎖骨釉白。

  手邊搭著一疊紙。

  衛禮：“查到參賽名單了？高興啊，怎麽抽成這樣？”

  沈嵇舟掀起眼皮，紫色明顯，微抬下巴：“你電話響了。”沒抽。

  衛禮一邊掏手機，邊說：“沒還沒說，雪山田螺到底是誰呢。”

  沈嵇舟碾滅煙頭，散掉室內煙霧。

  衛禮臉色一變，掛掉電話，抓住沈嵇舟手臂，看著他的眼睛，一字一句說：“簡餘，出事了。”

  教學樓下。

  柳小元焦急：“來了？來的路上見到簡餘嗎？”

  衛禮和沈嵇舟大步而來。

  衛禮搖頭：“沒有，簡餘早上沒來嗎？”

  沈嵇舟微微抬頭，環視四周。

  柳小元：“來了，而且，我知道她物理競賽名額被蔣甜頂替了。我怕她想不開。”畢竟，她知道簡餘為此付出了多少。

  衛禮眼神飄向了沈嵇舟。

  沈嵇舟聲音奇異的鎮定：“嗯。她常去哪些地方？”

  柳小元搖頭：“她最愛待在教室，我想不起來其他地方。”

  沈嵇舟：“你是最了解她的朋友，以你推測，她會去什麽地方？”

  衛禮：他急了他急了。

  “……非要說，圖書館，西河邊。”柳小元絞盡腦汁：“……天台？”

  衛禮：“我去西河邊！”萬一跳水了，他還能救上來。

  柳小元哆嗦：“那我我我去圖書館。”

  沈嵇舟抬手腕，露出工業表：“我去天台，保持電話通暢。”

  衛禮和柳小元飛快離開，沈嵇舟站在原地，沒動。

  他想了下學校的建築圖，隨即，腳尖選了個方向。

  水上報告廳天台，依山傍水，微風繚繞。

  沈嵇舟登上天台，心裏道一聲：好景色，會挑地方。

  沒有人。

  沈嵇舟轉到背麵，看到有人坐在天台邊緣，兩條腿落了下去。

  風吹的校服帶出消瘦的背影。

  沈嵇舟瞟了眼地上的煙盒。

  簡餘耳朵一點動，回頭：“hi。”

  沈嵇舟扯了扯嘴角，略譏諷。

  簡餘沒再管他。

  沈嵇舟踢了踢煙盒：“抽煙？”五盒？

  簡餘垂眸，不帶感情：“沒有。”

  沈嵇舟走到邊緣，單手撐著坐下，目光平靜。

  身邊，是熟悉的香水味。

  簡餘扭頭，伸手拽了拽他衣角。

  沈嵇舟頓了頓：“天台是大家的。”她沒權趕他走。

  簡餘微微皺眉：“太危險了，你坐上去。”

  沈嵇舟聽了後，一開始是散漫的笑，漸漸抑製不住，變成哈哈大笑。

  簡餘：“？”沒吹過風，吹傻了？

  沈嵇舟掏出手機，給另外兩人去了電話。

  簡餘目光收回來，十分冷淡。

  沈嵇舟手裏多了包女士香煙，遞出一根，抬眼：“來根？”

  簡餘屁股往旁邊遠離了，目光卻凝在煙上。

  沈嵇舟微笑著，將整包煙，從簡餘眼前，從樓上彈了下去。

  簡餘……

  “簡餘！”柳小元氣喘籲籲跑上來，抱住簡餘：“不要想不開啊！你嚇死我了！”

  簡餘：“讓我先起來。”書掉了。

  衛禮很快也趕來，他繞了湖一圈，看到一隻白鞋，嚇死他了！

  衛禮：“沒事就好。陸哥，我在樓下撿到一包煙，你猜怎麽著？是你常用的牌子！”

  沈嵇舟一掌推開衛禮。

  柳小元：“簡餘，你跑來這裏幹嘛！嚇死我了！”

  簡餘慢慢舉起物理書：“……背書。”

  教室太吵了。

  她沒放棄。

  柳小元抹眼淚：“騙人，你就是受蔣甜打擊了，想不開，要不然也不會失蹤！

  簡餘把眾人神色收進眼底：“……我，隻是沒去早自習。”不是失蹤。

  柳小元：“你居然失蹤了整整一個早自習！！”好學生從不缺席！！

  簡餘……

  簡餘：“別哭了，我沒事，我很堅強。”

  沈嵇舟眼神飄了過去。

  柳小元：“我通知蔣甜來，讓她給個說法，讓家長打電話什麽意思？！”

  衛禮知道來龍去脈後，也不由臥槽一聲。

  隻是簡餘平靜的不正常。

  衛禮：“看不出來啊，蔣甜牛啊。”當然不是什麽好話。

  蔣甜很快趕來，跟後跟著徐莉莉。

  她看到簡餘就開始哭：“姐姐，名額是老師定的，你找我也沒用啊？”

  簡餘：“我知道。”

  蔣甜握住她的手：“你要是真想要，我就去找老師，把咱們換回來！”

  簡餘：“不用。”

  蔣甜微微一愣，繼而說：“姐姐最好了。”

  風吹起她的發絲，她撥了撥，轉眼看沈嵇舟：“衛禮說，智創再請我回去，還作數嗎？”

  蔣甜微微皺眉。

  什麽意思？

  簡餘不是智創的人？

  沈嵇舟單手插兜，他很高，足有一米八三。

  水上報告廳不遠處，是一座複古的大鍾樓。

  大鍾樓浮現在他身後。

  沈嵇舟冷淡著臉，微微抬了下巴：“限時，八點之前。”

  蔣甜左右看了看，張了張嘴。

  現在七點五十九分五十三秒。

  簡餘扭過頭，直勾勾盯著蔣甜。

  蔣甜無措，不知道為什麽，她感覺如果簡餘答應了，她會失去很重要的東西。

  蔣甜：“姐姐……”

  簡餘：“我答應。妹妹，我們以後是一個社團的人了，開心嗎？”

  “咚——”

  大鍾樓敲響整點。

  蔣甜的話淹沒在鍾聲裏。

  簡餘撿起書，擦幹淨：“這次給大家添麻煩了，謝謝大家。”

  蔣甜呆愣在原地。

  簡餘：“走吧，回去上課。”

  在經過蔣甜身邊，簡餘沒有用肩膀撞她，甚至沒有壓低聲音。

  她撇頭，側臉美好：“蔣甜。”

  她說蔣甜。

  “我等你來搶。”

  我等你來搶。

  “……”

  直到簡餘離開，蔣甜還無法回神。

  柳小元拐了拐衛禮：“你覺不覺得，簡餘，好像變了？”

  衛禮搓了搓胳膊：“變了，神了，簡餘怎麽知道，社團還有物理競賽名額的？牛。”

  沈嵇舟：“走了。”

  眾人都走光了，蔣甜瞪著徐莉莉：“你不是說簡餘進了社團？還給我出主意搶她的比賽名額？！”

  徐莉莉：“你再說什麽啊？我可沒出過什麽主意，我是來查出勤的，你沒去做操，扣分！”

  蔣甜一口血吐出來。

  接下來幾天，蔣甜很安靜。

  隻是，是不是回頭，拿一雙奇怪的眼神盯著簡餘。

  簡餘失去了班裏的競賽名額，失去珍貴的機會，導致之前的努力白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