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期盼了一上午的轉校生，連麵都沒露過。

  語文老師收拾課本時，某個女生大著膽子問：“老師，轉校生不會去了國際班了吧？”

  國際班設施教資，是其他班級不能比的，要是有人轉校來，八成是衝著國際班的。

  英語老師是個稀疏的地中海：“下個月的月考，到時候，我要看你英語成績。”

  女生沒聲了。

  上午的課程很快結束，下午有一場物理實驗課，簡餘準備了很久，終於心裏有了底。

  簡餘和柳小元在食堂吃了飯，慢慢往回走，夾道兩旁是高大的梧桐樹，樹下有不少社團拉著橫幅，在招新。

  柳小元：“可惜我學生會太忙了，待會還要去開會，談拉讚助的事。”

  簡餘剛吃完飯，小臉紅撲撲的：“你今年學分應該夠了吧，我學分還差點，可能要入個社團。”

  柳小元：“學分不夠，影響獎學金和優秀學生評比，這樣吧，你物理不錯，就參加個……數學社團？”

  兩人正說著，麵前多了個熟悉的麵孔。

  “同學，智創科技社團了解一下？”

  簡餘慢半拍：“智，智……”

  衛禮：“智創哈……”不是智障啊，這會兒，十個有八個聽錯。

  簡餘看著宣傳單，一臉疑惑：“之前沒聽過啊。”

  “我瞧瞧。”柳小元也拿了一張：“建團日期……今天？”

  柳小元一臉黑線：“算了吧，新社團能不能活下去都是個問題，保險起見，咱們換個吧。”

  新社團很容易倒閉，倒閉後學分也清零。

  簡餘抱歉笑了笑：“衛同學，我在考慮考慮。”

  衛禮爽朗笑了笑：“得嘞，那你考慮好，在告訴我，不限時間啊——”

  嗨，他也是被抓壯丁，進入社團的，這是校董特地給轉校生設立的，倒閉的話……幾乎不可能。

  “……”

  物理實驗室，在教學樓後麵，簡餘是物理課代表，她要提前去準備器材。

  器材很多，她忙不過來時，平常都是柳小元陪她一起。

  但是柳小元這個點還沒回來。

  “姐姐。”蔣甜看沒人，靠了上來：“去實驗室準備器材嗎？”

  簡餘看四周：“在學校裏，你很少叫我姐姐。”

  她和蔣甜關係算不上好，甚至稱得上形同陌路。

  她父母離婚後，各自再婚，她跟著父親生活，重組的家庭裏，蔣阿姨也帶個女兒，也就是蔣甜。

  她比蔣甜大一個月。

  蔣甜也很少叫她姐姐。

  叫她肯定有事兒。

  蔣甜跟著簡餘往實驗樓走，身上散發昂貴的香水味。

  簡餘加快了腳步，她鼻子對味道容易過敏。

  蔣甜：“姐，姐慢點，我問你個事，你滑雪比賽那天，是不是去高級雪道找我了？”

  蔣甜比賽結束之後，拿到了亞軍的好成績，她聽說簡餘還沒回來，她就去了高級道，沒想到救了個男人。

  簡餘腳步微微一頓：“問這個幹什嗎？我已經失去進市隊的資格了。”

  蔣甜笑的甜美：“沒關係啊，我們是姐妹，我進和你進都一樣的，難不成你會怪我嗎？都是因為我，才讓你錯過了比賽。說真的，你真沒去過高級道，看見一個灰發的男生？”

  簡餘掏出鑰匙，打開實驗室的門。

  蔣甜看了一眼實驗室，鬼森森的。

  簡餘回頭看她，雙眼清澈明亮：“你搞錯了吧，上雪道是要帶防護帽的，哪能看得見發色？”

  器材室在走廊那頭，門鎖年久失修，反複推了好幾次才打開，器材室為了保存器材，沒有窗戶，四周裝有恒溫器，擺滿了實驗器材。

  蔣甜聽了簡餘的話，心裏安慰，簡餘不是真正救了沈嵇舟的人。

  放心了。

  沈嵇舟似乎對她有所懷疑。

  畢竟，她隻剛蹲在昏迷的沈嵇舟身邊，醫療隊和滑雪主辦方就趕來了。

  簡餘看蔣甜不動：“你搬後兩排，我搬前兩排器材。”

  蔣甜得了想要的答案：“憑什麽我搬後兩排！”

  簡餘已經抱起來三個，抬眼：“咱們換換也行。”

  她沒把蔣甜的問題放在心上。

  當初她救了灰發男生，把人一路辛苦拖上去，但是後來兩人之間發生了點不可調解的誤會，她回去後，讓醫療隊去救人了。

  之後，她就沒關心這件事了。

  但是今天看到了沈嵇舟，還有蔣甜奇怪的反應，她心裏隱隱有了點猜測。

  簡餘再次出來，蔣甜已經不見了。

  在上課前一分鍾，柳小元穿著白裙姍姍來遲。

  簡餘：“還差一份，你先喝口水，我去拿器材。”

  柳小元咕嚕嚕喝下去：“你一個人擺的？辛苦了。”

  這次要做的物理實驗，是用雙縫幹涉測光的波長，實驗器材擺放起來相當麻煩。

  簡餘搖搖頭：“待會我坐你旁邊，幫我占個位置。”靠前的位置都靠搶。

  柳小元比了個ok的姿勢。

  快上課了，簡餘在走廊上小跑著過去，今天的風有點大，吹得實驗室的門嘎吱響。

  她彎腰，剛抱起來器材盒，一轉頭，砰地一聲，器材室的門，迎麵關閉。

  她懵了會，站在黑暗裏。

  很快她去擰門把手，門把手本來就不靈活，如今被風猛地震上，簡餘使出大力，也沒打開門。

  她一回頭，看到恒溫架上的骷髏頭隱隱發光。

  簡餘……

  她她她，她準備了好久的物理實驗啊啊啊——

  出不去了，誰來救救她——

  簡餘正絕望時，聽見門傳來說話聲。

  “沈嵇舟！你轉來國際班吧，我想，我們能在一個班級，而且，國際班比普通班更好。”

  然後，聽見糖紙被撥開的聲音。

  簡餘皺眉。

  “國際班？”沈嵇舟靠在牆壁上，糖塊在舌尖滑開，止住燥鬱。

  女生看著沈嵇舟，男生單手插兜，身形頎長，麵容白皙，流暢的側臉和麵部輪廓完美的無可挑剔，有點混血。

  “是啊，國際班。”女生紅了臉。

  “你噴了香水？”

  沈嵇舟忽然湊近了女生。

  “嗯，一點點……”

  長久的沉默。

  沈嵇舟折疊了糖紙：“會滑雪？”

  簡餘蹲在黑暗裏，她聽出來了，又是沈嵇舟。

  隻是不清楚，他為什麽，總是問別人同樣的問題。

  女生害羞點頭：“一點點。”

  沈嵇舟目光落在女生身上，磨了磨牙齒：“暑假，在哪所城市。”

  嗯。

  最好別讓他逮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