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找我幹嘛？

  夏言本身看熱鬧看的好好的，聽到話題突然引到了自己頭上，一時間有點疑惑。

  “啊，也好。”

  他沒反應過來，孤柏倒是率先回過了味，朝著自己身後的接待弟子吩咐道，“那個，小林啊，去幫忙把你夏師兄……”

  話說到一半，他便戛然而止。

  因為他看到夏言了嘛，就站在人群中。

  說起來，他開放此次談話給大家看，就是為了盡量營造出佛道和睦的氣氛來。

  哪怕是表麵的。

  他緩緩起身，朝著夏言招了招手，滿臉都是笑意。

  正好借機，再給這小子長長臉。

  “……見過掌教師伯，見過明光大師。”

  小傀儡暗歎一聲，三步並作兩步來到大殿之中，朝著兩邊各施一禮。

  “喔，你就是夏言啊。”

  明光和尚兩條白眉一挑，語氣中頗有些讚賞之意，“老衲是從鑒元那裏知道你的，今日一見，倒真是一表人才。”

  “明光大師過獎了。”

  夏言謙虛一笑。

  仔細想想也是，除了上次去碧濤城，回來的時候和羽山寺的兩代天下行走偶遇過一次。

  他和這個佛教宗門並沒有過其他的交集。

  “哈哈，出家人不打誑語。”

  明光和尚還以微笑，低吟一句佛號後繼續誇讚道，“那時我等……”

  兩邊似乎都頗有些商業互吹的想法，有的沒的客套寒暄話說了一籮筐。

  說起來，明光和尚在羽山寺的地位不低。

  亦或者說，整個“明”字輩的僧人，都不是什麽等閑之輩。

  這位明光和尚算是羽山寺內的溫和派，本就支持和道門修複關係，重新回到性空和苦寒真人那個時代的和睦。

  在聽到渡仙門出了一位年紀輕輕的元嬰境，還是名未來可期的天才劍修後，這樣的想法愈發強烈。

  不然的話，他也不會專程來一趟渡仙門了。

  與這位萬劍朝宗聊了一會，對方溫潤又不刻意的性格，更是讓他頗為側目。

  “師叔，時辰到了。”

  就在幾人相談甚歡之際，站在明光身後的一名羅漢武僧小聲提醒道。

  “哎呀，怎得這麽快？”

  聽到他的話，明光和尚立時有點遺憾，抱歉的笑了笑，隨即站起了身。

  “孤柏掌教，老衲還有些事情要處理，耽誤不得，看來隻好改日再來叨饒了。”

  “無妨無妨，肅清禪門逆徒也是重中之重，還請明光長老注意自身安全。”

  孤柏起身，神色藹然的同時，還有些掩飾不住的自豪，“我來送送大師吧。”

  佛道兩門不對付，今日明光卻對夏言大肆誇讚。

  這很長臉的！

  尤其這麽多人還看著呢，多好。

  “啊，掌教，那這些典籍……”

  身後負責接引待客的弟子多嘴問了一句。

  “……就讓弟子代勞吧。”

  夏言主動攬下了這份小事，“可是要將這些東西送去藏經閣？”

  “對的，那就麻煩夏師侄你了。”

  孤柏笑笑，隨即便和明光和尚有說有笑的離開了大殿。

  看夠了熱鬧，殿外弟子們也悉數散去。

  夏言便一個人帶著典籍來到了藏經閣。

  來到藏經閣，和負責看守的長老打過招呼後，夏言便將這些典籍按編號一部部放回相對應架閣。

  他現在是渡仙門的紅人，宗內資源本就對他全部開放。

  這樣的待遇，不知要羨煞多少旁人。

  說起來，這些典籍基本都是上了年頭的。

  禪宗借書，當然不會借閱道門法訣，他手上這些，多是些風聞軼事，或者編年史冊。

  將一本本書冊歸檔放好時，夏言突然注意到了其中一部。

  曆朝曆代，大大小小的宗門，都會有人專門負責記錄宗門內的大小事件。

  就比如他手上這本。

  記載了一個幾千年前宗門的曆史。

  赤傀宗。

  哎呀？！

  這不是那個打造自己太初壹式傀儡之身的沙歇，曾經所屬的宗門麽？

  夏言不禁對其產生了興趣。

  將其他書籍先放好，他便挑了個地方，仔細翻看著這不薄不厚的宗門史書。

  看著看著，他就發現了一點不對。

  赤傀宗，宗如其名，以打造各式各樣的機關傀儡聞名於那個時代。

  那個遊戲中常常被放在旁白裏的“上古時代”。

  從最為簡單的木頭人鐵皮人，到栩栩如生到與活物無異的各類飛禽走獸，赤傀宗都有涉獵。

  不過，讓夏言感到比較疑惑的，卻是正本史書中，對於他這樣的仿真傀儡，提及很少。

  隻有其中一頁，對其進行了頗為詳盡的分析。

  不，與其說是分析，倒不如說是批判。

  主要是從倫理綱常的角度出發，提及到仿真人形傀儡的技術，雖然卻有其跨時代的意義存在，但卻破壞了世界的自然發展規則。

  記載中，赤傀宗內像沙歇這樣的人不少，大多都是已經對傀儡術癡迷到了極致的狂熱分子。

  他們已經不滿足於那些普通的技巧造物了。

  他們窮其一生的目標，便是打造出一台，與真人十成十相同的傀儡。

  比如說……太初壹式這樣的。

  雖說理念相同，但他們所選擇的製造工藝卻大相徑庭。

  有人嚐試用活人軀殼作為載體，也有人不斷地尋找著各種材料作為替代品，來製作出各種各樣的人造器官。

  我的天。

  總感覺這個宗門的畫風已經不像是普通的修仙宗門了。

  你要說是科幻小說中的人造人研究所還差不多。

  當然了，由於這個世界擁有著“靈氣”這個特殊的存在，無論是哪種路子，打造一具完美的肉身並不艱難。

  難的是為其注入靈魂。

  幾筆帶過的提及中，也隻是說幾乎九成九的實驗，都卡在了這最後的一步，以失敗而告終。

  再然後，赤傀宗緊急叫停了有關研究。

  再再然後，就是他們被滅門的最後一頁了。

  這本赤傀宗的編年史，在最後附上了一句話。

  “赤傀宗幾近萬鈞研究手稿，已悉數銷毀。”

  “傀儡技藝，終歸奇技淫巧也，不應流傳於世。”

  謔，這結局……

  怎麽說呢，元靈界的“上古時代”，在夏言看來，可能更像是一個百花齊放的時代。

  可惜傳承至今，原先高度發達的一些事物，譬如傀儡術這樣的，到了現在這個時代反而消失的幹幹淨淨。

  嘖，原來穿越前看到的那些修仙網文，說修仙世界越活越倒退，是真的啊。

  末法時代了屬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