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熒幕——

  英俊無比的皇帝與妃子深情擁吻。

  立體環繞的音響裏都傳出了些微的聲音。

  一件薄紗裙子掉在了草坪上。

  皇帝的唇滑到了妃子的脖子上，輾轉反側。

  兩人倒在了草坪上。

  盛清歡的眼前突然一片漆黑。

  有溫熱的物體覆蓋在她眼睛上，遮住了她的視線。

  是楚默的手。

  她聞到了淡淡梔子花味道。

  她曉得，他衛生間裏放著的洗手液就是梔子花味。

  “不許看。”她聽到楚默在她耳邊說話。

  隔了一會，耳邊傳來電影裏曖昧的聲音，楚默恨不得捂住這丫頭的耳朵。

  奈何他隻空餘出一隻手，無法捂住她的雙耳。

  想了想，楚默用一隻手捂住盛清歡的右耳，將她摁在自己的懷裏，用自己的胸膛堵住了她另一側耳朵。

  這樣子，她就什麽都聽不到了，也看不到。

  盛清歡趴在他懷裏，靜靜地，沒說話。

  垂在身邊的小手抓著他腰側的衣服，她看不到，聽不到，隻能感受到他，仿佛天地間就剩下他們兩人。

  熒幕中的畫麵還在繼續。

  影院裏的躁動聲越來越大。

  楚默抿唇，麵容繃得緊緊的。

  約莫過了兩分鍾，熒幕中的畫麵從草地上的兩人轉移到遠處燈火通明的宮殿，鏡頭越來越遠，投向天空的一輪彎月。

  楚默放開了手。

  盛清歡眨了眨眼，在黑暗中對上了他的藍眸。

  周圍有情侶受了影片中氣氛的感染，擁在一起親吻。

  她看著他。

  眼睛那麽亮，倒映著他的麵容。

  “默默哥哥……”聲音小小的，隻有邊上的他能聽見。

  他看到了他的女孩，小心翼翼地湊向他。

  楚默用手背擋住了她的唇，“不準。”

  他的手掌很大，幾乎擋住了她大半張臉，她露出一雙小鹿似的濕漉漉的眼瞳。

  電影中的劇情到了白天。

  現場亮了許多，楚默放下了手。

  “默默？”

  楚默捏著她的手，並不說話。

  電影一個半小時結束。

  出了影院，外麵果然下起了大雨。

  瓢潑大雨。

  豆大的雨點劈裏啪啦地砸在地上。

  盛清歡說錯了，這種鬼天氣並不好打車，同一時間出影院的人有很多，門口堆滿了人。

  每來一輛出租車就會成為香餑餑，被人搶著坐上。

  楚默帶了手機，叫了一輛出租車。

  等車的時間，楚默讓盛清歡站在原地，自己去電影院旁邊的超市裏，買了一把傘。

  回來時，他肩頭的衣服濕了一點。

  “我們不是要坐車嗎？”盛清歡看著他手裏的傘，“好像不需要傘。”

  楚默說，“別墅門口到大廳有一段距離，會淋濕。”

  ——

  出租車停在了帝江別墅大門口。

  楚默先下車，撐開了雨傘，擋在車門上。

  盛清歡從出租車上下來，楚默拉著她站在傘下，擋住密集下落的雨滴。

  他將大半個傘都傾斜到她那邊，擁著她的肩膀，兩人走進了別墅的鐵柵門。

  保衛室的人員出來，殷勤道，“小姐，大少爺，這裏還有多餘的雨傘……”

  盛清歡笑著說，“張叔叔，不用啦。”

  保衛室的小張點點頭，轉身進了屋子。

  兩人進了溫暖如春的正廳。

  楚默收起了雨傘，站在玄關處輕拍肩膀上的水珠。

  沒什麽用。

  大半個肩膀都淋濕了，袖子也是濕的。

  盛清歡拿著幹毛巾踮腳給他擦衣服，“冷不冷啊，幹嘛不知道愛惜自己的身體，萬一感冒了多難受。要不直接上樓洗個澡換身衣服吧，免得凍感冒了。”

  楚默享受著她在他耳邊嘮叨的聲音。

  “欸，你有沒有聽見我的話，我……”

  唇被人吻住了。

  盛清歡瞪大了眸子，手中的毛巾掉在了地上。

  楚默在親她。

  他俯身，英俊的麵容就在她麵前。

  像前幾次那樣，他很輕很輕地在她唇上觸碰了一下，不過這次觸碰的時間比上次長了一點。

  楚默離開了她的唇。

  欣賞著她發呆的模樣。

  有哪個女孩兒像她這樣，親嘴兒的時候，眼睛瞪得跟銅鈴似的。

  “這是補償在電影院裏那個吻。”

  以為他感覺不到麽？

  剛才在電影院裏拒絕小丫頭的時候，她明顯有點不開心。

  盡管一路上她極力掩飾，他還是能感覺到。

  盛清歡回過神，“嗯？你剛剛說什麽？”

  “不跟你說了，我上樓洗澡。”話落，楚默轉身上樓。

  盛清歡：“我聽到了，你說，補償在電影院的吻。”

  楚默正抬腿上樓，腳步停頓了一下，耳根紅紅的，飛也似的往樓上奔。

  盛清歡：“……”

  接下來一個星期。

  兩人都宅在家裏寫作業，除了出門買菜，幾乎沒出去過。

  盛清歡的假期做也很快寫完了。

  楚默寫題的時候，她就安靜地坐在一邊看書。

  房間裏座機進了一個電話。

  楚默正在做題，盛清歡起身去接電話。

  保安室小張的聲音傳來，“小姐，大少爺的同學過來找她了。”

  同學？

  盛清歡腦海中浮現趙然那一張清秀可人的臉。

  會是她嗎？

  楚默應該沒將這裏的地址給別人吧。

  “誰打來的電話？”楚默回過頭看她。

  盛清歡將聽筒放下，說道，“張叔叔打來的，說你的同學在別墅外，是不是趙然啊？”

  楚默頓了頓，“大概是。”

  他確實沒把帝江別墅的地址告訴過其他人。

  盛清歡站在窗前，向外麵張望。

  鐵柵門後，那個穿著白色呢子大衣的女生不是趙然還能是誰。

  楚默站起身，顯然也看見了。

  “還笑，都是你惹出來的。”他回過頭就見這丫頭在笑。

  本來就是。

  分班後他就跟趙然沒有聯係了，正確來說，就算以前兩人是同班同桌，也沒什麽聯係。

  盛清歡挑眉。

  趙然站在別墅門外，望著裏麵三棟連在一起的獨立別墅樓。

  前院有一條通往正廳的主幹道，主幹道兩邊都是花園，種滿了珍稀綠植。綠樹後麵是歐式風格的別墅樓，白色牆壁，雕花欄杆，還有美麗的空中花園。

  楚默是住在這裏嗎？

  從他平常的穿衣打扮來看，她猜到他家裏可能會很富裕。

  卻不曾想，竟是這般富得令人咋舌。

  在來的路上，她跟出租車司機報上地址，司機大叔就說過，這邊是頂級的富人區，寸土寸金，最是繁華。

  她當時有心理準備。

  還是被嚇了一跳。

  不多時，她隔著一道鐵柵門，看到了少年款步朝她走來。

  許是因為在家，少年的穿著十分休閑舒適，淺藍色的衛衣，下麵搭配運動褲，腳上穿著棉拖，兩隻手插在褲兜裏，步伐優雅。

  他的頭發蓬鬆柔軟，遮住了小半個前額，卻擋不住那一雙頂漂亮的眼睛折射出的光芒。

  直到他走到跟前，別墅的電子門才被保安室的人員控製，緩緩朝兩邊打開。

  “進來吧。”少年說。聲音清潤磁性。

  趙然愣了一下，乖巧地跟在楚默身後。

  進了正廳。

  楚默彎腰從鞋櫃裏拿出一雙男士拖鞋，“沒有女式拖鞋了，你將就一下。”

  “沒、沒事，我不介意。”趙然換了鞋，進屋。

  “我貿然過來，不會打擾到叔叔阿姨吧？”趙然忐忑問道。

  衝動之下她就跑過來了。

  連番震驚中，她幾乎忘了一點，楚默家境這麽富裕，爸媽肯定也不是普通人，不知道她這行為會不會讓人覺得失禮。

  楚默淡漠道，“他們出去度假了，要下個星期才會回來。”

  趙然鬆了一口氣，盡量讓自己放鬆。

  她打量著四周。

  一顆心已經徹底無法平靜。

  三層別墅樓，旋轉樓梯，白色雕花扶手，電視櫃上的古董花瓶，多寶閣裏的擺件，每一樣東西好像都特別珍貴。

  楚默看了看樓上。

  人是小丫頭招來的，她居然躲在樓上不下來，讓他來招待。

  欠調教！

  楚默單手插在口袋裏，問，“喝點什麽？白開水，還是果汁。”

  趙然收起打量的目光，“白開水吧。”

  “稍等。”

  楚默從茶幾上拿了一個幹淨的杯子，走到客廳一側的小吧台邊，用熱水洗了洗，倒了一杯白開水。

  他做這些的時候，神情專注，優雅天成。

  趙然快要控製不住加速的心跳了。

  這個男孩子，她上小學五年級第一次跟她做同桌的時候就很喜歡了。

  一直到初中，高中……

  或許，他們還會有緣分，上同一所大學。

  她一定要問清楚他高考後要報哪一所大學！

  “你家裏一個人都沒有嗎？”趙然問。

  楚默沒回答，端著水杯放在她麵前，“有什麽問題？”

  “啊？”趙然沒聽明白。

  楚默：“不是說有不懂的問題來找我麽？”他表情淡淡。

  “哦，是、是有問題要問你。”趙然臉紅了。

  她當時隻是想找一個借口要到他的地址，假期沒事的時候可以來找他。她學習成績挺好，就算遇到不會的數學題，現在的網絡這麽發達，隨便在網上搜搜就能找到詳細的解題過程和名師的講解過程。

  其實完全不用麻煩他。

  既然是借口，她當然會準備充分。

  趙然從書包裏拿出複習資料，翻到折疊出來的一頁。

  那一頁有一道大題，很有難度，這種題型通常是數學卷子裏最後一道壓軸題，能做出來的同學少之又少。

  趙然拿這道題問他，不會顯得她的借口太刻意。

  楚默拿起了複習資料書，將題目默讀了一遍。

  其實在來之前，趙然將這道題的解題答案看了許多遍，終於看懂了才來問他。

  為什麽要這麽做呢？

  無非是不想在他教她解題的過程中，顯得自己太笨。

  “有草稿紙嗎？”楚默問。

  趙然低頭在書包裏找了找，臨走時太從匆忙了，沒帶，“沒有。”

  “你等等，我去房間拿。”楚默放下書，往樓上走。

  身後傳來趙然小小的聲音，“能去你房間裏參觀一下嗎？”

  “抱歉，不能。”楚默頭也沒回道。

  在他眼裏，房間是非常私人的地方，非親密的人不能進。

  連盛清彥那個家夥進他的房間也要得他允許。

  不過那家夥臉皮比較厚，常常鑽進他房間。

  楚默自然沒看到，他身後，趙然的臉色白了一些。

  樓上房間。

  盛清歡坐在書桌前，抱著筆記本在看電視劇，聽到有腳步聲，她扭過頭來，“趙然小姐姐還沒走啊？”

  楚默沒好氣橫了她一眼，在桌上拿了幾張草稿紙。

  “不下去？”他問。

  “才不下去呢，趙然小姐姐又不是來找我的。”

  楚默拿草稿紙在她腦袋上輕輕拍了一下，轉身離開房間。

  下到一樓。

  趙然捧著水杯在喝水，看到楚默過來，她放下水杯，“你一個人在家沒有問題嗎？一日三餐怎麽辦？”

  她忘記了剛才的尷尬，想多了解一些他生活上的事情。

  楚默淡淡道，“我自己做飯。”

  他握著筆，將題目中的條件一條條列出來。

  在腦子裏梳理一遍後，寫下了解體過程，邊寫邊講解。

  他寫的步驟很詳細，比答案還要詳細。

  “聽明白了嗎？”

  趙然指著一處，“這一步，怎麽來的？”

  楚默耐心解釋。

  趙然點點頭，笑著說，“我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