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初秋。

  秋的氣氛還未濃鬱。

  窗外的樹木依舊鬱鬱蔥蔥。

  三樓，公主房。

  楚心之坐在床邊，幫剛洗完澡的小丫頭穿睡衣。

  小丫頭皮得緊。

  穿了條花仙子的內褲就在床上扭來扭去，像一尾海裏的小魚兒。

  盛家的小公主，盛清歡，三歲的小人兒，已經能看出是個小美人胚子，長得紛紛嫩嫩，嬌俏可愛。跟她媽媽一樣有著一雙微挑的狐狸眼，眉眼隨了楚心之，鼻子卻像盛北弦，挺秀立體，小嘴兒嘛，誰都不像，略薄，如三月桃花瓣。

  楚心之莫可奈何地歎口氣。

  小丫頭第一天上幼兒園回來，太興奮了。

  “歡歡，上學好不好玩兒啊？”

  今天是程昊送她過去的，幫她報了名。

  為了給她一個正常的生活學習環境，盛清歡從小到大的照片並未曝光，別人隻知道盛家有一位集萬千寵愛於一身的小公主，卻不知這位小公主是何等模樣。

  “當然了！”盛清歡正在扭動的小身子突然停住了，搖晃著腦袋奶聲奶氣，“可好玩了，上午我們發了書和本本，下午美女老師帶我們做遊戲。”

  “嗯，美女老師可喜歡我了，說我萌萌噠。”

  楚心之在小丫頭的臉上捏了捏，“美女老師美，還是媽媽美。”

  小丫頭一下子從床上彈跳起來，抱住楚心之脖子，“當然是麻麻美啦。”

  盛清歡香香軟軟的身子趴在楚心之身上，她整顆心都軟了。

  “粑粑說了，麻麻是天下第一美，我是天下第二美。”

  楚心之噗嗤一笑，“那這位天下第二美小朋友，現在能乖乖穿睡衣了麽？”

  “不要不要。”盛清歡搖頭，“要等默默哥哥給我穿。”

  “你默默哥哥在寫作業，沒有時間給你穿衣服。”

  盛清歡毛茸茸的小腦袋從她肩膀上抬起來，“再等等啦，他很快就寫完了。”

  楚心之摸了摸她光溜溜的小肩膀，正想再勸她。

  外麵傳來敲門聲。

  緊接著，房門推開。

  清秀的少年走了進來。

  床上的盛清歡頓時跟兔子似的，從床上跳下來，蹦到了楚默麵前。

  “默默哥哥，你寫完作業啦？”

  十歲的楚默，正上五年級，當年瘦弱的小男孩已經長成了如今俊美清朗的模樣。

  藍眸看向盛清歡時，盛滿了寵愛，“嗯，寫完了。”

  他從盛清歡出生時就會說話了。

  仍舊寡言少語。

  盛清歡抱著他大腿，微微濕潤的茸毛還搭在頭上，仰頭看她，“那能幫我穿衣服了嗎？”

  楚默抬眸看向楚心之，耳根微紅。

  “這小丫頭，耍起脾氣來，隻有你哄得住。”楚心之把衣服遞給楚默，“給，默默幫她穿吧，別她著涼了。我去洗澡了。”

  楚默接了睡衣，把盛清歡抱到床上。

  拿起小小的上衣套在她頭上，“怎麽不穿衣服？”

  “這不是等你嘛。”

  “……”楚默有些無語，“我又不能總是給你穿衣服。”

  “為什麽？”盛清歡的小腦袋從上衣領口中鑽出來，毛茸茸的發絲更加淩亂了。

  “歡歡是女孩子，我是男孩子，歡歡長大了，我就不能給你穿衣服了。”

  “可是麻麻說我還小，是小孩子。”

  楚默拿起小褲子，幫她床上，坐在床邊陪她聊天，他話最多的時候大概就是在還小丫頭麵前了，“歡歡現在還小，慢慢就會張大。”

  盛清歡歪著腦袋，還是不明白，為什麽長大了默默哥哥就不能給她穿衣服。

  “麻麻是大人了呀，粑粑還是會給她穿衣服。”

  楚默接話，“爸爸和媽媽是夫妻。”

  盛清歡更懵懂了，盤腿坐在床上，摳著自己的小手指，問道，“夫妻是什麽？”

  三歲，正是小孩子對這個世界充滿好奇的年齡，遇到不明白的，小嘴巴裏總會蹦出來“為什麽”“為什麽”。

  “夫妻是……”楚默沉默了，十歲的他更同齡的孩子懂得更多，這些問題的答案他都知道，卻不能解釋給她聽，她還小，解釋了她也不懂，說不定腦袋裏還會蹦出更多的問題。

  他無聲喟歎，“等你長大了你就明白了。”

  “可你剛剛說我現在長大了。”

  楚默：“……”

  這個話題不能再繼續了。

  “今天第一天在幼兒園，感覺怎麽樣？”

  盛清歡對剛才那問題的熱度也就三秒鍾，一提起學校她就有說不完的話，“默默哥哥，我跟你說哦，我們班有很多小朋友，他們都可好玩了。”

  “嗯，你有交朋友麽？”

  “交朋友？”

  “就是小朋友和你一起玩。”

  盛清歡又跳下床，抓起椅子上的小書包。

  拉鏈拉開。

  嘩啦啦倒出一堆小玩具，小零食。

  還有塑料的小發卡。

  “這些都是小朋友們送我的。”

  楚默笑了笑，幫她床上的東西一一撿起來，裝進小書包裏。

  他手指握著一個黑色的小汽車，“這是誰送的？”

  “我們一個小男生，長得很帥哦。”

  楚默想笑。

  這麽小，知道什麽叫帥嗎？

  心裏雖這樣想，卻又多了一絲意味不明的情緒。

  那種情緒像是在心底生了根，發了芽。

  把床上的玩具，小零食都收拾了，他拉起了被子，“快睡覺吧，都快九點了，明天早上還要上學呢。”

  盛清歡突然摟住他脖子，“我要跟默默哥哥一起睡。”

  楚默有些頭疼。

  隔三差五就會要求跟他一起睡。

  她很小很小的時候，大概兩歲，為了方便照顧她，兩人會睡在一張床上。

  可——

  他十歲了，在他心裏，他已經長大了。

  小丫頭卻還是小丫頭。

  “歡歡聽話，哥哥明天要上學，要起很早，會吵到你睡覺。”

  盛清歡摟著他脖子不撒手，“正好呀，我明天早上也要上學，可以一起。”

  楚默手握在她纖細的手腕上，不舍得扯開，怕弄疼她。

  “我上學會起很早，歡歡上幼兒園，不用起那麽早。”他拿手梳理著她柔軟的發絲，哄道，“歡歡乖，聽哥哥的話。”

  “不要不要，我要跟默默哥哥一起睡。”盛清歡眨巴眨巴眼睛，就要哭出來。

  楚默一點辦法都沒有，“……行吧。”

  盛清歡一聽他同意了，立刻興奮得像八爪魚一樣跳到他背上，小手小腿都黏在他身上。

  背著他出了房間。

  遇上一臉冷漠的盛清爍，一臉囂張的盛清彥。

  “小爍哥哥，彥彥哥哥。”小丫頭在楚默的背上，朝他們揮舞小手。

  盛清爍緊抿的唇瓣溢出一絲笑，“又纏著大哥。”

  “小歡歡，羞不羞，這麽大了，還要跟大哥睡。”

  “略略略。”盛清歡朝他做了個鬼臉。

  楚默的房間。

  除了住書桌上那幾個飛機模型外，剩下的位置都擺著書。

  書架上也滿滿都是書。

  這個房間，盛清歡來過很多次。

  每次來還是會異常興奮。

  楚默坐在床邊，看著興奮得在房間裏跑了好幾圈的小丫頭，唇角漾起了笑。

  “再不睡覺，明天上學要遲到了。”

  “哦。”盛清歡蹦上了床，揭開被子躺在床上。

  楚默從櫃子裏抱出一床新被子，放在她被子邊上。

  小丫頭的腦袋從被子裏探出來，“為什麽要兩個被子，我這麽小，又不占地方。”

  楚默鋪好被子。

  鑽進被子裏。

  翻身麵朝著盛清歡，手伸出來在她腦袋上摸了摸，“這樣子，我明早起來就不會吵醒你了。”

  “可是，我一個人睡會冷。”

  說完，她就挑開了被子，鑽進了楚默的被窩。

  楚默：“……”

  還不等他出聲說話，盛清歡的小胳膊已經伸了過來，緊緊摟住他脖子，“我就要這麽睡。”

  ——

  翌日。

  帝江別墅一樓小餐廳。

  楚心之幫著劉嫂把早餐端上桌。

  先給盛北弦盛了一碗粥，又拿碗給小爍和彥彥盛粥，“媽媽記得今天有入學考試吧？”

  彥彥嘴裏叼著包子，含糊不清說，“是的，皇額娘。”

  “……好好考試，卷子拿回來我要檢查的。”楚心之把兩碗粥放在兩人麵前。

  “謝謝媽媽。”盛清爍低頭喝粥，與盛北弦的動作如出一轍。

  盛北弦握住楚心之手腕，讓她坐在椅子上，“讓他們自己來。”

  盛清歡露出一張苦巴巴的小臉，“粑粑，我還沒有粥。”

  剛才楚心之給三人盛完，正準備給盛清歡盛粥，就被盛北弦拉著坐下來。

  盛北弦起身，將彥彥麵前沒喝的粥推到盛清歡麵前，“乖乖吃飯，一會爸爸開車送你去學校。”

  彥彥：“……”後爹！

  “粑粑好棒！”盛清歡從椅子上下來，繞過長桌，到盛北弦旁邊，扯著他袖子，“粑粑頭低一點啦。”

  盛北弦順從地低下頭。

  小丫頭在他臉上啵了一下。

  盛北弦捏捏她軟軟的臉蛋，“去吃飯。”

  楚心之笑了笑。

  吃罷早飯。

  從當司機的祁兵開車到別墅，送三個孩子去小學。

  隨後，盛北弦開車帶上楚心之和盛清歡，去了幼兒園。

  到了幼兒園。

  盛清歡背著小書包從車上下來，一邊往幼兒園裏走，一邊轉過頭揮手再見。

  車窗降下，楚心之朝她揮了揮手，笑道，“在班裏要聽老師的話。”

  盛清歡跑起來，兩根小辮子一晃一晃，“知道啦。”

  幼兒園小班，小朋友都早早過來了。

  有的還在喝奶粉。

  看到盛清歡過來，都圍在她身邊跟她一起玩。

  韓桑坐在盛清歡旁邊，“歡歡，我昨天送給你的小汽車你喜歡嗎？”

  “唔，我默默哥哥挺喜歡，我把它送給哥哥了。”

  韓桑：“……”

  默默哥哥是哪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