辦公室。

  楚心之帶著點期待點開了青川的官方網站。

  一秒，二秒，三秒……

  愣了足足有半分鍾，才回過神來。

  這數據確實把她嚇了一跳。

  十二套珠寶首飾，她準備了將近六個月，每一套都傾注了全部的心血，多次修改，達到了令自己滿意的程度。

  早先，她也想過發布的時候會造成轟動一時的效果。

  不曾想，現實比她預想中還要轟動。

  青川工作室微信群——

  員工甲：我，的，天，官網卡了！技術部要忙瘋了。

  員工乙：專櫃現有的《妖精的啟示》係列珠寶已經全部售空。

  員工丙：太闊怕了。

  員工丁：是不是破銷售記錄了？是吧？是吧？

  員工戊：呼叫楚總監，出來發表一下感言@楚心之。

  楚心之放在桌上的手機劈裏啪啦響起來。

  短信，微信，微博消息，各種提示音都響了起來。

  一個電話打進來。

  楚心之揉揉眉心，拿起手機。

  來電顯示：秦暖。

  她接通了，還沒出聲，那邊就傳來秦暖急吼吼的聲音，“你們技術部怎麽回事？官網登不上去啊，我剛訂購了其中一套，係統就癱瘓了。”

  楚心之：“……。”

  技術部的事找她也沒用啊。

  “你們內部還有沒有存貨？”秦暖直接問。

  楚心之：“沒有呐。”

  這次銷售不限量。

  總部那邊也就製了六百套成品出來。

  眼下，訂單遠遠超出了現有成品。

  隻能把銷售狀態改成預售。

  訂單超出庫存太多根本不是什麽好事。

  接近年關，剩下的那幾千套首飾，短時間內也根本沒辦法製成。

  這種狀況楚心之也是第一次遇見，壓根不知道該怎麽處理。

  秦暖話鋒一轉，跟她聊了幾句其他的，然後掛了電話。

  放下手機沒多久，顧傾傾也打了電話過來。

  大概意思跟秦暖差不多。

  她也沒搶到。

  楚心之都有些哭笑不得了。

  工作室召開了一次緊急會議。

  針對這次訂單暴增，係統癱瘓問題。

  商量之後，得出了一個結果——

  暫時關閉訂購係統。

  已經訂購的用戶，青川總部會盡快供貨，但不確定時間。

  發生這樣的事情，兩點原因：

  第一，楚心之設計的作品，本身就十分具有特色。妖精這一詞，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並不是貶義，它也代表著超出常人的美麗、魅力。這一係列的首飾正體現了這一點，外形上足夠精美，又帶著異常的韻味。

  第二，拍攝的微電影太過深入人心，人人都想買電影中女主的同款首飾。盛北弦和楚心之分別擔任男女主，影響力自不必說。微電影的故事也非常感人，前期一直很暖萌，結局卻是悲劇。反差太大，代入感太強，讓人沉入其中不可自拔。

  官博將關閉訂購係統這一商定結果發了出來。

  評論區底下一片哀嚎聲。

  都在懊惱自己的手速為什麽比別人慢。

  網上炒了一整天。

  微電影被頂上了熱搜榜。

  各大貼吧，論壇也都在轉發。

  總之——

  足夠轟動，足夠震撼。

  聖誕節當晚。

  大家都在購物狂歡，久未亮起的鼎盛大樓頂樓超大電子屏卻亮了起來。

  超大屏幕上，正在播放微電影《妖精的啟示》。

  路上行人紛紛駐足觀看。

  即使已經在網上看了很多遍，當熟悉的曲調響起，他們還是會不由自主停下來看。

  簡直魔怔了。

  想當年，追最火的網劇都沒出現這種狀況。

  帝江別墅。

  外麵天氣寒冷，屋內卻溫暖如春。

  一家人坐在壁爐旁，吃著劉嫂剛烤出來的小麵包。

  三個孩子圍坐在一起，抱著楚默的課本看。

  小爍和彥彥不識字，隻看著書中的圖案。

  嘰裏咕嚕地也不知在說些什麽。

  邊上，大白趴在地上。

  大白夥食好，越發胖了，身上的肉都鋪到了地麵上，狗頭上紮了個衝天辮，此刻正在吃盆子裏的小麵包。

  盛北弦一條腿伸直，一條腿曲起，以一種極舒服的姿態靠在沙發椅上。

  楚心之穿著圓領毛衣，披著披肩窩在盛北弦懷裏，吃小麵包，喝熱果汁，舒服得直喟歎。

  透過超大的落地窗，能看到外麵漆黑的夜空，隨風搖曳的景觀樹，還有很遠處，色彩繽紛的霓虹燈，零零星星。

  歲月，如此靜好。

  楚心之自然不知道，此刻，她的名字，已經響徹了整個珠寶界。

  沒人不知道華夏出了一名年輕厲害的設計師。

  年僅二十二歲，打破了青川工作室建立以來的銷售記錄。

  連名震珠寶界的約瑟夫大師，都曾在課堂上稱讚過這位設計師，說她是他見過的最有天賦，進步最快的設計師。

  這時，手機鈴聲響起。

  楚心之懶得動，推了推盛北弦。

  他微仰起身子，拿了桌上的手機，看了眼，是越洋電話。

  把手機遞給她。

  楚心之皺了皺眉，不記得這是誰的號碼。

  國外的人，知道她號碼的也就幹媽他們，而他們的電話，她手機通訊錄裏有備注。

  遲疑了幾秒，她接起，不等說話，那邊傳來熟悉的爽朗笑聲。

  楚心之一瞬間就辨別出來了，用英文道，“約瑟夫大師？”

  “哈哈，是我。”約瑟夫笑道，“我看到了。”

  楚心之：“……”看到什麽了？

  約瑟夫：“我收回我之前說過的話。你比我想象的還要優秀！即使不進入聖德洛學院，你也一樣很出色。”

  距離他培訓的時間，過去了六個月。

  短短六個月，半年的時間，這個女孩子已經走到了現今的位置，無疑是令人意外和震驚的。

  他看到了國際上的新聞報道，根本忍不住，通過多方打聽，要到了錦川的聯係方式，再通過錦川，聯係上她。

  就為了親口誇讚她一句。

  楚心之坐起身子，同樣難掩激動，半晌，想不出說什麽話回應約瑟夫。

  “這裏麵有您一份功勞。”感謝他半個月來的悉心教導。楚心之在心裏補上了後半句話。

  兩人交流了好一會。

  楚心之握著手機，激動的心情久久沒平複下來。

  約瑟夫說，F國的時尚雜誌都報道了關於她的新聞。

  他說，她成功了。

  成功地走上了國際。

  最年輕最有天賦的珠寶設計師是她的標簽。

  她的十二套個人展珠寶目前在皇家展覽館展覽。

  《妖精的啟示》什麽時候運到F國了？

  楚心之都有些懵。

  盛北弦正準備開口說話，又見她低頭拿著手機打電話，到嘴邊的話被他生生咽回去。

  手機裏傳來電話撥通的聲音。

  接著，裏麵響起錦川溫和醇厚的嗓音。

  父女倆不知聊了什麽，楚心之的情緒一直處在激動的狀態。

  掛了電話。

  楚心之明白了。

  青川工作室總部在國外，新品一出，會授權給最大的時尚雜誌，讓其報道。

  同時，微電影廣告片也傳到了國外。

  本來，電影裏的字幕下麵有英文翻譯，外國人看起來根本沒難度。

  用微電影來當廣告片的先例不是沒有，卻很少有人能拍的這麽完美，製作這麽精良，故事這麽深刻。

  多方麵因素造成了今天的局麵——

  楚心之徹底成功了！

  她愣愣地轉頭，看向盛北弦，喃喃道，“我好像，紅了。”

  盛北弦失笑，“寶貝一直挺紅的。”

  “不是那個意思。”楚心之輕聲輕緩，覺得三言兩句跟他說不清楚，索性不解釋了。摟著他脖子，清晰無比地說，“我好開心！”

  心情不知道該用什麽詞匯來形容。

  她倏然又從他頸間抬起頭，對他麵對麵，吻上了他唇角。

  熱情又大膽。

  可能是實在無法表達心中的喜悅，想以這種方式將自己的心情傳遞給他。

  “呀，羞羞。”彥彥一抬頭，就看到了正在接吻的兩人。

  大嗓門一嚎，小爍和楚默同時抬起了頭。

  連地上趴著的大白都豎起了狗頭張望。

  彥彥小胖手捂著眼睛，大喊大叫，“麻麻一點都不矜持！”

  他可還記得，當他看到好吃的東西激動地扭屁股時，粑粑說過他這種行為是不矜持，那麻麻現在也是不矜持。

  兩人唇瓣分開，盛北弦便抓了背後一個抱枕扔了過去。

  正中彥彥的腦門。

  冷不丁地，小家夥一下被砸歪了，趴在地毯上。

  彥彥內心：“……”

  ——

  接下來一段時間，楚心之很閑。

  大部分時間，會去鼎盛國際大廈，陪盛北弦。

  導致整棟辦公樓的人沒人不認識她，

  事實上，早在很久之前，就已經沒人不認識她。

  也有一小部分時間待在家裏陪幾個孩子。

  但，很少去工作室。

  主要是不忙。

  去了也是處理一些簡單的事務。

  錦川心疼她的身體，想著她前段時間挺辛苦，便沒將要緊項目交給她負責。

  這期間，國內不少時尚雜誌，訪談節目打電話到青川工作室，誠心想要采訪楚心之。

  工作室回絕了一些，留下了幾個影響力較大的訪談節目上報給了錦川。

  由他篩選，決定楚心之接受哪家采訪。

  這樣的日子一直過到大年三十。

  盛家老宅。

  盛北弦和楚心之帶著三個孩子提前兩天就住在了老宅。

  過年，就是要一家人在一起才好。

  盛北瑾有七天的年假，早早回來了。

  清晨。

  外麵放炮的聲音吵醒了楚心之。

  不用看，肯定又是那幾個孩子在院子裏放炮。

  摸摸身邊的位置。

  盛北弦已經起床了。

  她揉了揉腦袋，從床上坐起來。

  感覺還是有點困。

  想起昨晚，她九點不到就睡著了啊。

  毫無征兆的睡著了，她昨晚正躺在床上看小說呢，楚淮的新文，特別好看，她看著看著，不知怎麽就睡著了。

  最近的生物鍾紊亂得不得了。

  她聽到了一樓傳來熱鬧的說話聲，忍不住懊惱了一陣。

  估計又是她起來的最晚。

  拿了床頭桌上的手機，鎖屏界麵顯示的時間：八點五十五！

  快九點了！

  她腦子嗡地炸了一下。

  突然就感覺到哪裏不對勁。

  她最近的狀態是嗜睡，身體疲乏，飯量大，聞不得油膩的東西……

  這些症狀有點像懷孕吧？

  已經懷過孕生過一次孩子，她多多少少有點感覺。

  她伸手摸上了小腹。

  那裏平坦緊致。

  還是有點不敢相信。

  兩人基本上都做了措施，偶爾一兩次沒戴那個也是在安全期。

  好像不對。

  應該也有沒做措施又剛好不在安全期的時候吧？

  她記不清了。

  驀地。

  她想到了一個問題。

  多久沒來例假了？

  有些緊張地摸出手機，翻了翻備忘錄，上麵清楚地記錄了上次例假的日期。

  算算時間。

  她大概有五十八天沒來例假了。

  喝了半年中藥調理好身體後，她來例假的日期已經非常正常了。

  眼下，突然五十八天沒來，不是懷孕了是什麽？！

  天！

  她怎麽會粗心到這種程度！

  手又貼上了小腹，神情恍惚。

  她動作緩慢地下了床，穿上脫鞋去了衛生間。

  站在盥洗台前轉了一圈，有點手足無措。

  家裏肯定沒有早早孕之類的東西，大過年的出去買這個好像也不太合適。

  還是直接去醫院檢查一下？

  萬一沒懷孕呢？

  驚動了一家人恐怕不太好吧？

  她暈暈乎乎地洗漱，換了身衣服下樓。

  從三樓走到一樓的時間，她想了想，還是決定先不說出來，等過完年，她再去醫院看一下，免得引起不必要的誤會。

  總覺得如果不是懷孕還挺尷尬的。

  “麻麻！”彥彥穿著紅色的小棉襖從外麵衝進來，一眼就看到了楚心之，撲到她麵前，小家夥臉凍得紅彤彤的，“麻麻，大懶蟲，現在才起來。”

  楚心之：“……”

  盛北弦一把拎起彥彥的領子，將他拎到一邊，“再不滾出去，你哥哥要把炮放完了。”

  彥彥一聽，拿著一個蘋果就往外跑，“哥哥，小舅舅，別忘了給我留點……”邊跑邊喊。

  幾個傭人手忙腳亂地跟在他後麵。

  楚心之不想楚淮一個人過年，便讓他一起過來了，起先他一再拒絕，卻耐不住楚心之的堅持。

  盛北弦把小闖禍精騙走了，就安心摟著楚心之坐在了沙發上。

  “睡飽了？”他在她耳邊輕聲問。

  小東西還挺能睡。

  昨晚九點，到今天上午九點，差不多睡了有十二個小時。

  楚心之正在想事情，一時間沒聽見他說話，回過神來，茫然看著他，“啊？”

  “想什麽呢？不會還沒睡好吧？”他輕笑。

  盛北瑾一出書房門就看到兩人纏纏綿麵，耳鬢廝磨的樣子。

  一時頓住了腳步。

  誰能想，一向冷漠得不近人情的大哥能有這麽一麵。

  搖搖頭笑了笑。

  隻覺得難得。

  他步伐沉穩地走過去，“嘖，大清早就虐狗。”

  馮婉忙不迭接了話茬，“嗬，你要是能找一女朋友，也能大清早虐狗。”

  盛北瑾：“……”當他沒說。

  上次姚姍姍的事情發生過後，家裏人就再也沒有提起給他找女朋友的事情。難得耳根清淨了不少，也樂得自在。

  馮婉看到楚心之，主動問，“現在準備吃早飯吧。”

  也是因為姚姍姍的事情，馮婉有些怕她。

  老爺子出聲攆她出盛家大門的事，她到現在還記得。

  心有餘悸。

  楚心之愣了一下，轉頭去看盛北弦，“大家都還沒吃早餐？”不會都等著她吧？那就罪過了。

  “沒呢。”

  老爺子傳統，過大年這天，大家都該一起吃飯。

  楚心之不說話了。

  盛北弦猜到他想什麽，揉揉她腦袋說，“大家都起來得挺晚的。”

  一眾人移步到小餐廳。

  管家到院子裏喊了一聲，楚淮牽著兩個小家夥進來，楚默跟在後麵。

  馮婉幫著林嫂給大家盛掛麵。

  皺皺眉，不滿說，“北瑜這丫頭大清早就不見人影了。真是……越長大越不懂事，過年還不老實待在家裏。”

  其實猜到她可能去醫院找程昊了。

  平時那丫頭過去她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今天是什麽日子，過年還去醫院，多不好。

  馮婉絮絮叨叨了一會，見沒人搭話，自己倒沒趣了。

  盛北瑾：“媽，她已經是大人了，有權力決定自己的事。”

  馮婉一噎，徹底不說話。

  吃罷早飯，一家張羅著貼春聯，剪窗花，年味頗濃。

  時至中午十一點。

  盛北瑜從外麵回來。

  一同回來的還有程昊。

  一身鐵灰色的筆挺西裝，麵容俊朗，一點沒有大病初愈後的滄桑感。反而由於幾個月躺在病床上修養，得了盛北瑜體貼照顧，整個人越發俊秀了。

  他雙手提著禮物，神色恭敬站在盛老爺子麵前。

  “老爺子好。”他微微一彎腰，行了個得體的小輩兒禮。

  盛老爺子看向盛北瑜。

  等著她介紹。

  “爺爺，他是程昊。”盛北瑜親昵地挽住程昊的胳膊，笑著說，“我男朋友，帶回來給您看看。”

  在過年這樣的日子帶回來，意思不言而喻——這兩人是奔著結婚去的。

  盛老太太早先知道盛北瑜跟程昊的事，並不算吃驚。

  盛老爺子聞言，重新打量程昊。

  半晌，他道，“如果老頭子我沒眼拙，你應該是薑家那個丫頭的未婚夫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