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9章 文青的死因
作者:三月棠墨      更新:2021-08-29 13:45      字數:5355
  楚心之撿起掉在桌子上的文件。

  第一行印著幾個黑體大字。

  一目了然。

  財產轉讓合同書。

  盛北弦把畫和已經壞得不能用的表框放在一邊,接過楚心之手中的文件。

  “合同書是十多年前的,三十億轉移寶貝的名下。”盛北弦閱讀文件的速度很快,三兩分鍾,長達五頁的合同書就看完了,掀到最後一頁,他繼續道,“把這份合同拿到一個叫曹軍的律師那裏,即可生效。”

  盛北弦在畫的夾層裏找了找,還有一個信封。

  裏麵就是曹軍的地址和聯係方式。

  楚心之一驚,“三十億!”

  所以說,這幅畫裏藏著文青留給她的財產!

  十多年前的三十億,到如今肯定不隻這麽多。

  隻是……

  三十億,這個數字太熟悉。

  “當年楚錦書意外得到的錢是不是就是三十億?!”楚心之眼含驚詫,看向盛北弦

  她想起了幕浥梟給她看的那份文件。

  心裏有些不安。

  如果是的話,那這筆錢就是鼎盛國際流失的那筆資金其中一部分。

  楚心之吞咽著唾沫來讓自己發幹的喉嚨濕潤起來。

  她最害怕就是文青與盛北弦父母的死有關。

  盛北弦看著財產轉讓合同書上的數目,大致想了一下,“應該是。”

  “那這個……”這個錢怎麽會在文青手裏。

  盛北弦知道她在想什麽,俯低身子,下巴擱在她肩膀。

  “恐怕知道這件事的人隻有楚錦書了。”

  楚錦書!

  他進監獄之前還有多少秘密沒吐出來。

  楚心之靠在他肩膀上,“你就不擔心這件事跟我媽有關?”

  “有關無關都是過去的事了。”盛北弦伸出一根手指刮她挺秀的鼻梁,“知道寶貝擔心什麽,不會有那種情況發生。”

  楚心之側身,抱著他的脖子,“有你真好。”

  他時刻知道她心裏在想什麽。

  安慰著她一顆不安的心。

  “嗬嗬。”盛北弦抑製不住地笑出聲,俯身吻住她水潤的唇瓣,舌尖趁機鑽進她的口中,糾纏住她的舌,輾轉吮吸,在安靜的空間裏發出曖昧的聲響。

  吻得正動情,外麵發出“砰”的一聲。

  門被人踹開了。

  “麻麻~”彥彥小朋友的聲音。

  盛北弦:“……”

  ——

  翌日,早上七點多。

  天已經大亮,今天刮了點風,還有些涼。

  出門時,盛北弦在衣架上拿了一件淺色的薄款風衣,掛在臂彎。

  等車停下,兩人從車裏出來,他便順手將風衣披在楚心之肩頭,“伸手。”

  楚心之捋了捋被風吹亂的頭發,“不冷,不想穿。”

  “不冷也得穿上,身體剛調養好就不聽話了?”他不顧她的意願,抓起她一隻胳膊塞進袖子裏,楚心之任命,乖乖伸手穿上另一隻袖子。

  進了警察局。

  一名警察帶著楚錦書過來。

  遠遠地,楚心之看見了許久未見的楚錦書。

  她有多久沒見他呢?

  快一年了吧。

  她已經記不清了。

  雖然她跟楚錦書年在一起生活了有十多年,可卻將他的樣子忘得那樣快。

  覺得記得他都是一件惡心的事情。

  尤其——

  得知他跟高蕾合夥害死了她媽,她心裏對他除了恨意,已經不剩別的了。

  楚錦書瘦得很厲害。

  整個人就是皮包骨,手肘處的骨頭都能明顯看見。

  臉上蒼老得看不出原來的樣子。

  眉骨高聳著,眼窩深陷,一雙眼睛裏全是渾濁的神色,沒有一絲神采,眼底是青黑的眼袋,嘴巴蒼白如紙,感覺像是被病魔纏身而將死的病人。

  每走一步,都感覺很吃力的樣子。

  蒼老得仿佛八九十歲的老人。

  事實上,他還不到五十。

  本來是一副極其能激起同情的樣子,楚心之看著他,卻沒有絲毫的同情。

  想起他殺了文青,想起他發了瘋似的拿刀捅楚淮和楚小喬,她就覺得他麵目可憎。

  不值得同情。

  楚錦書看向盛北弦和楚心之,眼中閃過一絲光芒,隨即又消逝。

  他剛才聽到警察說有人探監,他還挺激動。

  以為是楚老爺子托關係,找了人救他出去。

  楚錦書一轉頭,想要出去,“我不見他們。”

  盛北弦冷哼一聲,“這可由不得你。”

  “你們聽到了吧,他語氣不善,他威脅我,他對我的人生安全造成了威脅。”楚錦書用可憐的語氣乞求著他伸手的那名警察,“我不要見他,不見。”

  如果不是親眼看到,楚心之還真不相信,楚錦書的膽子變得比老鼠還小。

  這裏是警察局,他們怎麽可能對他的人生安全造成威脅。

  警察把楚錦書按在椅子上坐著,朝盛北弦道,“盛少注意把握時間,最多半個小時。”

  盛北弦點點頭。

  隨著砰的一聲關門聲,探監室就剩下三人。

  楚錦書眼中含著弱弱的怒氣,“你,你想幹什麽?”

  “放心。我對你的命沒興趣。”盛北弦兩隻手擱在桌子上,手指在光潔的桌麵上有節奏的敲擊。

  就是他這副漫不經心的樣子,楚錦書也害怕。

  他永遠記得,盛北弦將他關進倉庫的那一天一夜。

  這個男人就是個魔鬼!

  他什麽事都能幹得出來。

  楚錦書吞了吞唾沫,等著盛北弦的下文。

  不管他為什麽來這裏,他隻希望他能快點離開。

  他真的一點也不想見到盛北弦。

  更不想見到楚心之。

  看見她,他就想起他被文青那個賤女人戴綠帽子的事。

  這是任何一個男人都無法忍受的事!

  本來吧。

  楚心之不是他的女兒,他好歹養了她十多年,可這死丫頭跟她媽一樣,是個無情無義的女人,半點不顧念昔日的養育之恩。

  眼睜睜看著盛北弦整垮楚氏集團!

  眼睜睜地看著他進監獄!

  他白養了她。

  楚心之看著他的眼神,就知道他心裏在想什麽。

  楚錦書就是這樣。

  他大概是天底下最自私的人了。

  永遠想著自己的利益。

  “我就問你幾個問題,你回答了,我們就會離開。”楚心之說著,從包裏拿出昨天那份合同,攤開來給楚錦書看,“這筆錢怎麽會在我媽手上。”

  楚錦書本不想看,目光被開頭幾個大字吸引了。

  財產轉讓合同書?

  什麽東西?

  他手指顫抖地拿起桌上的合同,可能眼神不好,他眯著眼睛看。

  看得很慢。

  足足過了有十分鍾。

  楚心之沒出聲打擾他。

  又過了幾分鍾,楚錦書臉上陡然變了,臉上的皺紋因生氣而堆積在一起,像枯死的老樹皮。

  他一把將合同摔在地上。

  “賤人!”

  他就說當初文青那筆錢為什麽找不到。

  她可真厲害!

  三十億啊!

  全部給了楚心之,一毛都沒給他這個丈夫留。

  他當初要是有這筆錢,楚氏集團也不至於因資金周轉不開而破產。

  真是諷刺!

  楚心之皺皺眉,不用想,他口中的“賤人”肯定是在罵她媽媽。

  “據我所知,這筆來曆不明的錢,起初在你手上。”盛北弦語氣淡淡的,沒有一絲起伏。

  楚錦書看著他,眼中劃過驚駭。

  他怎麽知道這筆錢來曆不明?

  “你隻需要回答我的問題,這筆錢為什麽會在文……媽手上。”文青是寶貝的媽媽,自然也就是他媽媽。

  楚錦書在生意場上浸淫了幾十年,眼力勁還是有的。

  他敢斷定,盛北弦一定在查什麽。

  不然,得到這份合同後,他第一時間應該是拿去律師那裏生效,而不是問這筆錢為什麽在文青的手上。

  看盛北弦的樣子,他要查的事還挺重要。

  楚錦書心裏暗笑,鬼使神差地生出一絲竊喜。

  至於竊喜什麽,盛北弦很快就會知道。

  他仿佛看到了一個希望。

  “不錯,這筆錢是來曆不明。”楚錦書笑了一聲,大方承認,“至於這筆錢為什麽在文青手上,除了文青就隻剩下我,我如果不說,你們就永遠別想知道!”

  他說出了一個事實。

  盛北弦目光定定地看著他,眼神冷得很。

  “楚錦書,你想怎麽樣?”楚心之冷冷道。

  楚錦書不去看盛北弦的眼神,“很簡單,我要出獄。”

  “嗬嗬,你在開玩笑嗎?”楚心之笑道,“你犯的是蓄意殺人罪!”

  楚錦書當然知道自己犯的是蓄意殺人罪。

  可楚小喬不是沒死?

  楚淮不是也沒死嗎?

  以盛北弦的能力,幫他找個金牌律師,從這裏出去不是分分鍾的事情嗎?

  他提的條件對他來說簡直太簡單。

  “我可以答應你。”盛北弦沉聲道,一副很好說話的樣子。

  楚錦書難以置信地看著他。

  盛北弦有這麽好說話?

  他以為還要費一番口舌才能讓他答應。

  他答應得太爽快,他反而覺得無法相信。

  楚心之也看著盛北弦。

  他眼神平靜無波,讓人看不清他在想什麽。

  桌子底下,盛北弦捏著她的手,輕輕握了握,讓她放心。

  “口說無憑。你先讓我出去,我再告訴你。”楚錦書多長了一個心眼,萬一他說了,他又不肯讓人救他出去怎麽辦。

  盛北弦轉動著手上的戒指,一派慵懶,頭也沒抬地說,“你沒有資格再講條件。”

  “你!”

  “你還有十分鍾。”盛北弦看著腕表,神色嚴肅地打斷他的話。

  楚錦書看著盛北弦,感受到了來自他身上可怖的威壓。

  盛北弦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這是你唯一的機會。你要知道,我查清楚這些隻是時間問題。”

  楚錦書咬咬牙,像是做出了艱難的決定,“好!我說!但你別忘了你答應我的,找律師把我弄出去。”

  他一天都不想在這個鬼地方待下去了。

  七年有期徒刑,他才過了一年,就生不如死。

  “當然。”盛北弦神色淡然。

  楚錦書看向楚心之,一字一頓說,“這筆錢是我轉移到文青賬戶上的。”這是他當年幹的唯一一件蠢到極限的蠢事!

  楚心之勾起唇角。

  騙鬼呢。

  他楚錦書能有這麽大方,把三十億現金轉給文青。

  除非他腦子壞了。

  “我知道你可能不相信。”楚錦書看到楚心之嘲諷的眼神,就猜到她不相信他的話,“我當年是真的愛文青,這三十億是作為聘禮,迎娶她。”

  這件事,連楚老爺子都不知道。

  他當時也是腦子發熱,想以此打動文青。

  事後,他就後悔了。

  他自然不會跟兩人說這些。

  盛北弦看著楚心之,眼神示意她,楚錦書說的應該是真的。

  楚心之抿抿唇,鬆了一口氣。

  隻要不是心中預想的那個不好的答案,其餘的她都能接受。

  “既然問清楚了。那寶貝……”盛北弦攬著楚心之的肩膀,“咱們走?”

  “嗯。”她也想走,多見楚錦書一秒都覺得惡心。

  她就是想知道這筆錢的來曆而已,楚錦書已經說了,是他給文青的,她就沒必要再跟他多說什麽。

  “盛北弦,你什麽意思?”楚錦書緊張地站起身,看著他,“你說過,會找人把我撈出去!”

  盛北弦唇角微勾,“你記錯了。”

  “盛北弦,你說話不算話!”

  “我說了會幫你,但沒說會照做。”

  “你!”楚錦書氣得不行,臉色青白交加,總算讓毫無血色的臉多了一絲別樣的顏色,“你個王八羔子!你居然騙我!”

  盛北弦的臉驀地冷下來。

  楚心之一張素淨的小臉更是冷到極點,“楚錦書,你還想出去?嗬!你的罪名,簡直令人發指,罄竹難書!坐一輩子的牢也足以彌補你的罪行!”

  以後也不打算再見楚錦書了,索性一次性將話說明白。

  楚錦書怔怔地望著她。

  “不明白我話中的意思?”楚心之搖搖頭,似是在自言自語,“也對,你一貫喜歡裝傻。”

  “需要我跟你談談我媽是怎麽死的嗎?你和你的情人高蕾合夥害死我媽的時候,有沒有想過會有今天的下場。所以說哈,這世上還是有報應存在的,你覺得你現在的一切是不是造孽造出來的報應?”

  楚錦書深陷的眼眶中,眼珠子都要從中掉出來了。

  整個後背開始冒冷汗。

  一滴一滴,順著後背流淌。

  蒼白的唇經不住顫抖。

  錯愕,驚嚇,恐懼,擔憂……種種情緒一同襲來。

  仿佛要壓垮了楚錦書這副羸弱的身軀。

  他跌坐在椅子上。

  渾身脫了力一般。

  楚心之怎麽會、怎麽會知道。

  一定是盛北弦!

  是他,調查了當年的事情。

  “你這樣,是被我說中了?”楚心之笑。隻是那笑,諷刺至極。

  她叫了十幾年的爸爸居然親手害死了她的媽媽。

  楚心之想起什麽,恍然大悟,“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把三十億給我媽媽後,就後悔了吧?想得到這筆錢,所以,殺了她。”

  “楚錦書,我真是將你了解得很徹底。”

  楚錦書一言未發。

  楚心之猜對了。

  他是後悔了。

  楚氏集團轉移到國外後,生意不景氣,國外的市場沒有他想象的那麽好開拓。

  需要消耗大筆資金。

  他沒有錢。

  便打起了這三十億的主意。

  他在文青麵前旁敲側擊了幾次,可她就是不肯說錢在哪兒。

  他查了她所有的賬戶,都沒找到。

  是高蕾,她出的主意,她說文青死了,專門的機構會清算她的財產,他作為第一財產繼承人,會繼承這筆錢。

  多麽順理成章。

  他被說動了。

  恰巧當時文青的身體很不好,大概是水土不服,經常生病,一直在吃藥。

  老天都在幫他。

  文青後來得了癌症。

  他就在一天天的在她的藥裏加東西,最後,直接換了她的藥。

  她死得不明不白,所有人都以為她是病死的。

  可是——

  他卻沒找到那筆錢,清算了她所有的賬戶,就是沒有這筆錢。

  今天,他總算弄明白了。

  文青表麵上宛若水鄉的溫婉柔弱女子,骨子裏比誰都冷清。

  或許,她一開始嫁給他就是有目的的,她是在報複他!

  “所以啊,你說我把這證據給警方,你可就不止七年的刑期了。”楚心之輕笑一聲。

  ——

  從警察局出來,已經十點了。

  楚心之仰起了頭,天空是淡淡的藍色,大朵大朵的白雲飄在上麵。

  真的很漂亮。

  盛北弦大掌貼在她後腦上,輕拍了一下,“走了,送你去工作室。”

  “今天不想去上班了。”

  “……青川工作室的首席設計師,居然說不想上班,嗯,挺難得。”盛北弦笑著打趣。

  確實挺難得。

  她的手痊愈後,忙起來簡直毫無時間觀念。

  在家的時候,還經常忙著畫設計稿。

  楚心之挽著他胳膊,整個身子幾乎都掛在了他身上,“反正今天就是不想上班,沒心情。”

  就算去工作室了,她估計也沒心思工作。

  工作效率不高的話,還不如不去。

  “寶貝想去哪?”他笑著問。

  兩人往停車場走去。

  “不知道啊,隻要不上班,去哪都行吧。”

  “那就帶你出去逛逛。”

  盛北弦開車,路上走了有兩個半小時,楚心之都昏昏欲睡了。

  轉頭看了眼車窗外,樹木豐茂,林蔭成片。

  路好像還不算平整,車子搖搖晃晃,怪不得她想睡覺呢。

  “這是哪啊?”

  “到地兒了寶貝就知道了。”盛北弦轉頭看了眼她有些睡迷糊的臉,笑了笑。

  約莫又開了二十分鍾,車子停在一處山莊前。

  古色古香的山莊,最上方寫著泉水山莊四個醒目的黑色大字。

  透過紅漆木門,往裏麵看,隻看到一座噴泉,其他的就看不真切了。

  “走,帶你進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