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7章 我絕對不允許你嫁給他
作者:三月棠墨      更新:2021-08-29 13:44      字數:7444
  楚心之簡單洗個澡,躺在床上。

  毫無睡意。

  眼睛又幹又澀,一滴眼淚都掉不出來,嗓子卻發疼,哽得難受。

  她從枕頭底下摸出手機,點開了之前那封郵件。

  翻來覆去的看。

  平安。

  這兩個字到底有什麽特殊的含義?

  程昊是希望她平安,還是祈禱自己平安。

  可為什麽會發給她呢?

  出車禍之前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在楚心之沒察覺到的情況下,盛北弦掀開被子,鑽進被窩。

  直到他的是手臂纏上她的腰,她才驚醒過來。

  她小腿彎曲,整個人埋在他懷裏。

  “北弦。”她聲音輕輕地,幾乎被窗外雨水滴落的聲音掩蓋。

  但盛北弦還是清晰地聽到了她的輕喚,臉輕蹭著她的麵頰,“嗯?怎麽了?”

  楚心之把手機拿給盛北弦看。

  “這是程昊在出車禍時發給我的郵件。我不知道他這兩個字是什麽意思。”

  盛北弦瞥了一眼手機屏幕。

  平安。

  “會不會後麵還有字,當時情況緊急,他沒有打完就發給你了。”他猜測道。

  要不然,單憑這兩個字,誰都沒辦法猜到底是什麽意思。

  楚心之經他一提醒,想了想,確實有可能是他說的這樣。

  “還有一件事。”盛北弦啟唇,清冽的嗓音如泉水,奇異地撫平了心中的不安。

  “什麽?”

  “晚上,薑氏集團的董事長薑振聰去世了。”在得知程昊出事的時候,他就發消息讓霍霆深去查了整件事的前因後果。

  事實的真相卻是撲朔迷離。

  “薑振聰?!”楚心之驚訝。

  那不是薑一瀾的父親嗎?

  他的死和程昊有關係?

  根據程昊與盛北瑜之間的關係變化,她大概猜到了程昊跟薑家是有恩怨的。

  他跟薑一瀾在一起應該有目的。

  她不得不猜測,程昊殺了薑振聰,然後被人發現,有人殺他為薑振聰償命。

  是這樣嗎?

  她不敢確定。

  可仔細想想,又覺得不太可能。

  程昊很喜歡盛北瑜,他大概不會讓自己陷入深淵中,獨留盛北瑜痛苦。

  那事實的真相到底是什麽樣的?

  楚心之抱著盛北弦的腰,“你是不是查到什麽了?我想知道。”末了,她補充一句,“不許瞞著我。”

  她現在半分睡意都沒有。

  滿腦子都是傅景堯那句“他已經被判定為植物人了”。

  盛北弦無聲喟歎,撫摸著她柔軟的頭發,聲音低沉說,“程昊本名應該叫蘇昊,二十年前,薑振聰害死了他父親,搶占了他母親,並且卷走了蘇家所有的財產。程昊此次回國應該是為了報仇。”

  楚心之抿抿唇,沉默不語。

  心裏卻翻起了驚濤駭浪。

  按照他說的,蘇家二十年前應該也是有名氣的貴族吧。

  怪不得她總覺得程昊骨子裏有種貴公子的氣質。

  那是天生帶來的氣質吧。

  就像盛北弦,他生來高高在上,給人的感覺,從來都是睥睨天下的帝王。

  而程昊給她的感覺,就是一個落魄公子。

  眼中偶爾流露出的哀色又很快被輕佻的笑意覆蓋。

  盛北弦繼續說,“薑振聰的死大概跟程昊沒關係。聽薑家的傭人說,程昊上樓叫薑振聰吃完的時候,發現他已經死了。死在書房,被人用繩子吊起來活活勒死的……後來,不知為什麽,程昊突然衝出了薑家別墅,他就是在那之後出了車禍。”

  不想惡心到楚心之。

  他自然選擇隱瞞了薑振聰被人切斷命根子那一段。

  楚心之聽了,更加睡不著。

  薑振聰的死跟程昊無關,那程昊又為什麽會出事?

  “想要查清這件事,隻能從肇事車輛那裏下手。”盛北弦說,“今晚下著雨,現場的痕跡應該毀得很嚴重,警方調查起來並不容易。”

  楚心之心沉悶悶的,呼吸都開始不暢了。

  腦子突然飛快地閃過什麽。

  太快了。

  想要抓卻抓不住。

  盛北弦不輕不重地捏著她肩膀,“睡吧,再不睡天都要亮了。”

  楚心之的眸子卻霍然睜大,她終於想起剛才腦子裏一閃而過的畫麵了。

  “北弦,你覺不覺得程昊出事的方式跟我們那次很像?”

  盛北弦有一瞬間的沉默。

  楚心之提示道,“戚邵東詐死那次,不也是有好幾輛車突然撞到了一起,最後出現了爆炸嗎?”

  漆黑寂靜的房間,盛北弦的呼吸停滯了。

  墨色的瞳仁緊縮起來。

  “你覺得我說的不對嗎?”沒聽見盛北弦的回應,楚心之問道。

  盛北弦突然摟緊了楚心之,“程昊的事情寶貝先別管了,我來處理。”

  楚心之聽出了他聲音中的緊張和擔心。

  她其實也很不安。

  她有一種感覺,就好像塵封了許久的暗箭又變得鋒利起來,隨時都能射向別人。

  明處的人,毫無防備,甚至都毫無反擊之力。

  她害怕。

  安逸溫馨的日子過得太久了,她一點風吹草動都經受不住。

  總覺得,不知何時,那埋藏在暗處的利箭就會射向她。

  楚心之蜷起手指,緊緊攥著盛北弦的衣服。

  兩人親密無間地相貼。

  翌日,清晨。

  秋雨綿綿,溫度陡然降了好幾度,透過明亮的窗戶,都能看到後院裏幾片飄零的黃葉躺在地上,混合著泥水,髒汙不堪。

  楚心之早起就覺得頭有點疼。

  昨晚睡得太晚了。

  淩晨四點多才睡下,卻沒有真正睡著。

  每次感覺到自己快要睡著時,就會無緣無故驚醒。

  她吸了吸鼻子,堵得慌。

  鼻塞了。

  盛北弦第一時間察覺出她不對勁,被子底下,她的體溫比平時要高一些。

  也不怪他這般敏感。

  實在是楚心之的體製特殊,一到了秋冬季節,她的小手、小腳都是冰涼涼的。

  很難捂熱。

  盛北弦總是抱著她睡覺,把她兩隻小手放在胸膛上,把她一雙小腳夾在兩腿中間,幫她暖著。

  剛才醒來的時候就感覺到她身子熱烘烘的,手心還出汗了。

  一摸額頭,有點燙。

  “寶貝。”他額頭抵著她的,輕喚了一聲。

  “嗯。”聲音聽起來帶著點沙啞。

  她五官都皺到了一起,沙啞著嗓子說,“唔,嗓子疼。”

  盛北弦也緊張了,“可能感冒了。”

  他三下兩下幫她穿好了衣服,抱她下床。

  楚心之雖然覺得身體不舒服,倒也沒嚴重到不能下床走路的地步,掙紮著從他懷裏下來,“我自己洗漱吧,一會兒找點感冒藥吃下就好了。”

  盛北弦卻不放心,等她洗漱完,直接抱著她下樓。

  楚心之頭疼,腦子昏沉沉的,暈乎乎的,也不想說話,想了想,卻還是忍不住輕聲說,“快放我下來吧,被爺爺奶奶看到了,他們又該擔心了。”聲音依舊沙啞。

  之前她低血糖差點暈倒,家裏都大驚小怪了好幾天。

  她實在受寵若驚。

  “別逞能了,剛才走路的時候,有本事別晃。”對她的身體,他從來沒馬虎過,容不得她自己瞎胡鬧。

  楚心之:“……”

  沒再與他爭辯,安心待在他懷裏。

  一樓,客廳。

  兩個小家夥一大早就不安分,尤其是彥彥,尖叫著繞著大廳跑來跑去。

  盛北弦眉心蹙了蹙,抱著楚心之坐在沙發上。

  叫來一個傭人,讓她去拿體溫計。

  彥彥一看到楚心之,就邁著小短腿往她懷裏撲。

  盛北弦一伸手,把小家夥擋在一個範圍外,不讓他繼續前進。

  小家夥張開小手,“麻麻,抱。”

  “不許抱。”盛北弦難得一見的嚴厲,“自己玩。”

  彥彥撅著小嘴巴,坐在邊上。

  楚心之伸手,捋了捋小家夥頭頂的短發,聲音輕輕地說,“彥彥乖,媽媽不舒服,先不抱了。”

  小家夥也不知聽懂了沒,總歸沒有再鬧。

  傭人拿了體溫計過來,遞給盛北弦,見他手伸進楚心之的衣服裏,關心地問,“少夫人生病了?”

  楚心之輕笑,“感冒了。”

  傭人點點頭。

  盛老爺子和盛老夫人從房間裏出來,不經意間聽到了傭人的話,老太太問道,“誰生病了。”

  傭人正準備往廚房走,“少夫人感冒了,聽著說話時,嗓子都是啞的。”

  馮婉抬步下樓,聽到這話,嘴角撇了撇。

  真嬌弱!

  上次頭暈了一下,鬧得家裏兵荒馬亂。

  眼下又感冒了。

  不出意外,老太太又得當個寶貝似的疼著。

  總之,楚心之有個小病小痛那就是全家的大事,別人要是吃個胃藥,還得躲在房間裏偷偷吃。

  真是偏心偏得沒邊兒了。

  她好歹也為盛家添了一雙兒女,這麽多年來,也沒見老爺子和老太太對她這麽好。

  這樣的想法一出,就聽到盛老太太略顯緊張的聲音,“楚丫頭感冒了?嚴重嗎?趕緊打電話叫小許過來看看,生病了可拖不得。”

  聽聽,緊張得跟什麽似的,

  誰沒感冒過?

  至於嗎?

  馮婉暗想著,眼中劃過不屑。

  盛北弦沒注意馮婉的臉色,替楚心之答話,“早起時感冒了,可能發燒了。”

  見楚心之懶洋洋的,眼睛都睜不開的樣子,盛老太太的心疼又加重了一分。

  盛老爺子溫聲吩咐林嫂將早晨的粥熬得糯一些。

  兩個小家夥乖乖坐在沙發上,沒鬧騰。

  楚默剛睡醒,穿著寶藍色的小夾克,從樓上下來。

  走到楚心之的身邊,看出她可能不舒服,小手在她麵前比劃著。

  楚心之笑笑,輕聲說,“我沒事,休息一會兒就好了。”

  體溫計量好了。

  盛北弦看了一眼,唇一瞬間抿成直線。

  楚心之拿過他手裏的體溫計,“嗯,三十七度九,低燒。”

  盛北弦捏著她頸子的手勁兒重了一些。

  這還叫低燒?

  他簡直想去掐掐她的小脖子。

  飯桌上。

  林嫂單獨給楚心之盛了一碗香糯的八寶粥。

  “病人嘴巴裏沒味道,我多加了點糖。”想到楚心之不喜歡吃甜的東西,林嫂解釋道。

  楚心之吃了一口,點點頭說,“謝謝林嫂,很好吃。”

  林嫂滿意地笑了笑。

  看向楚心之時,多了幾分憐惜。

  少夫人的身體底子也太差了,下了場小雨就凍感冒了。

  唉。

  年紀小小的,身體就這樣可不行。

  林嫂在腦子裏想著,中午燉點什麽湯比較好。

  馮婉麵無表情地喝了幾口粥才發現盛北瑜沒在餐桌上。

  她放下勺子,朝邊上正在給彥彥和小爍喂飯的傭人說,“上樓去喊大小姐下來吃早餐。”

  小柳慢騰騰放下小碗,這時候盛老爺子開口說,“你沒看見小柳在給孩子喂飯?”

  馮婉剛想反駁,盛以輝拍了拍她的手背,示意她不要說話。

  林嫂說,“我去叫大小姐。”

  幾分鍾後。

  林嫂從樓上下來,“大小姐不在房間裏。”

  “不在房間裏?”馮婉微微一愣,問道,“一大清早不在房間裏在哪兒?”

  這我就不知道了,楚心之暗道。

  楚心之聽了也是一愣,盛北瑜不在家裏能去哪兒?

  去醫院了嗎?

  她邊吃飯邊拿手機給盛北瑜發了個短信。

  “你在哪兒?”

  另一邊,盛北瑜坐在病房外的椅子上,手機響了一下,她拿出來看到了楚心之的信息。

  編輯短信回複她:“康誠醫院。”

  楚心之看到這兩個字,鬆了一口氣。

  確定她安全就好。

  醫院裏,盛北瑜抱著胳膊靠在椅子上,傅景堯拿了一袋麵包和一盒純奶放在她懷裏。

  “見你一大早就來了,肯定沒吃東西吧。”他兩隻手插在白大褂的口袋裏,坐在她邊上的位置上。

  盛北瑜把吃的東西放在一邊,扭頭看他,“我什麽時候能見到他?”

  其實,傅景堯想說,見到了又能怎麽樣。

  程昊已經是植物人。

  短時間內不可能醒過來,也可能永遠都醒不過來。

  見到了也不過是徒增傷心。

  抿抿唇,傅景堯把她放在椅子上的麵包和牛奶重新拿起來,塞到她手裏,“先吃東西,吃完我就告訴你。”

  盛北瑜愣了愣,撕開了麵包外麵的包裝,大口大口往嘴裏塞。

  “別噎到了。”傅景堯在一邊提醒,順便幫她把牛奶的吸管拆開了,紮進盒子裏,遞給她。

  盛北瑜拿在手裏,咕嚕咕嚕喝起來。

  她這番吃東西的動作,與她平素裏大小姐的優雅姿勢十分不符。

  卻也是最讓人心疼的。

  傅景堯眉心擰了擰,語調無奈,“能吃慢點嗎?”

  盛北瑜卻沒聽他的話,仍是不停往嘴裏塞麵包,有好幾次都幹嘔了。

  風卷殘雲般,把一整個麵包塞進了肚子裏,連一點麵包屑都不剩,牛奶也喝完了,一滴不剩。

  就為了傅景堯那句話。

  吃完我就告訴你。

  盛北瑜潛意識裏以為,必須將這些東西吃得一點都不剩才叫吃完。

  她看向傅景堯,再次問道,“我什麽時候能進去看他。”

  傅景堯喟歎一聲,也實在是拿她沒辦法了。

  以前並沒有發現盛北瑜是個倔強的性子。

  不對。

  其實她一直挺倔強的。

  喜歡他這件事,至少她堅持了十二年。

  程昊,也許就是她的下一個十二年。

  可是——

  萬一程昊一直不醒過來可怎麽辦?

  她難道就這麽一直等下去?

  “景堯哥哥。”盛北瑜的一聲喚,打斷了傅景堯的思緒。

  他說,“一個星期以後吧,我破例讓你見一次。他現在處於極度脆弱的狀態下,身上的傷口較多,病房裏不宜有人員走動,容易細菌感染。”

  一聽到他說程昊身上有很多傷口,盛北瑜就經不住流眼淚。

  她到現在都根本不知道他的狀態。

  隻能從傅景堯的言語中推測。

  可傅景堯又不肯跟她明確的說。

  傅景堯拍拍她肩膀,“先回去吧,整日等在這裏也不是個辦法。有好消息了我會通知你。”

  盛北瑜站起來,卻沒離開。

  她趴在門上,透過門上小小的一塊玻璃板朝裏麵看。

  病房裏,側邊有一麵牆擋住了,她並不能看清程昊的情況。

  隻能看到他的小腿以下位置。

  依稀能看到露出的腳背上有很多紅紅的燒傷和玻璃劃傷。

  “噠噠噠——”

  耳邊傳來高跟鞋走路的聲音。

  “請問,程昊的病房是在這裏嗎?”

  很熟悉的聲音。

  盛北瑜緩慢轉過身來,看到了穿著米色風衣的薑一瀾。

  淺色係的衣服襯得她麵容蒼白憔悴,眼下的青黛,即使擦了粉也掩飾不了。

  薑一瀾也看到了她。

  還覺得有些意外。

  盛家的千金怎麽在這裏?

  傅景堯作為程昊的主刀醫生,站起身看著薑一瀾,“程昊是在這裏。”

  薑一瀾兩隻手交纏在一起,擔心地問,“他怎麽樣了?”

  她聲音顫抖。

  父親被殺,家裏亂成了一鍋粥,公司也亂了。

  媽媽和二叔、三叔、姑姑在爭奪家產,鬧得不可開交。

  今早在電視上看新聞才知道程昊出了車禍。

  連飯也沒來得及吃就趕過來了。

  一夜之間,仿若失去了所有,

  她有一種預感,就連程昊,她可能都要失去了。

  傅景堯沒有絲毫隱瞞地說,“程昊昨晚送到醫院,重傷不治,經我院多名醫生判定,他目前的狀態為植物人。”

  薑一瀾往後退了兩步。

  植物人?

  “醫生,他什麽時候能醒?我……”

  “這個我無法斷定。”傅景堯直截了當。

  這個消息足以將薑一瀾壓垮。

  “我能進去看看他嗎?”

  傅景堯看了眼盛北瑜,淡聲道,“抱歉,不能。”

  薑一瀾卻還不死心,看到了傅景堯的胸牌,哭著說,“怎麽可能,一定是你們醫院的水平不行!我要帶他轉院,不管花多少錢,我一定會讓他醒過來!”

  見慣了各種無理取鬧的病患家屬,傅景堯早就對這種情況免疫了。

  眼神平靜地看著薑一瀾。

  “薑小姐,康誠醫院是國內最頂尖的醫院,如果我們醫院水平不行,救不了程昊,那麽其他醫院更沒可能救他。”他停頓了一下,說了另一種可能,“如果你想帶他出國治療的話,我勸你,最好別動這種心思,現在的他,移動一下就得死!”

  薑一瀾不知是被他氣勢嚇住了,還是被他的話嚇到了,不敢再大吼大叫了。

  她當然知道康誠醫院是國內醫療水平最好的醫院。

  剛才她也是一時接受不了程昊的現狀,才說了那樣的話。

  “求求你了,醫生,讓我進去看他一眼行不行?”

  植物人的話,不是病人家屬多跟他說話,就會慢慢恢複意識嗎?

  是這樣的吧?

  傅景堯輕嗤,“薑小姐,我是醫生還是你是醫生。”

  盛北瑜站在一邊,自從薑一瀾來這裏之後,就沒說過一句話。

  薑一瀾也沒在意她。

  根本沒將她和程昊聯係在一起。

  隻當她是來陪傅景堯。

  盛家和傅家同屬四大豪門,兩家私交甚好,盛北瑜在傅景堯身邊也不奇怪。

  正胡思亂想,又傳來一陣高跟鞋的聲音。

  盛北瑜眉頭皺了皺。

  怎麽這麽多人到病房來。

  程昊需要安靜的環境休息,她在門口說話都不敢大聲,就怕吵到裏麵的人。

  來人是薑夫人。

  穿著立領的墨綠色旗袍,將她婀娜嫋嫋的身段展現得淋漓盡致。下擺的開叉開到大腿處,走路間偶爾露出白皙的大腿,引人遐想。

  天氣很涼,她外麵套著一條粗針織的鏤空繡花披肩,披肩下麵垂墜著一圈流蘇。

  保養極好的一張臉,看起來隻有三十出頭,實際上,薑夫人已經四十六了。

  薑振聰素來好色,他娶的女人自然是臉蛋兒、身段就是姣好的。

  薑夫人眼窩深陷,大抵是昨晚沒有睡好。

  “媽,你怎麽來了。”

  薑一瀾眼眶紅紅的,一時難以接受程昊成為植物人的消息。

  薑夫人淡淡的睨了她一眼。

  心裏的不悅自然而然表現在臉上。

  都什麽時候了。

  還有時間在醫院傷心落淚。

  真是越大越不懂事。

  公司都要被人搶走了,再不抓緊謀劃,估計她就得從豪門闊太變成喪門婦。

  “程昊呢?”薑夫人麵色冷靜,聲音一絲起伏也沒有,“之前,你爸爸給了他百分之三的原始股,我現在要拿回來。”

  “媽,你幹什麽?!”

  “你還問我幹什麽?”薑夫人盯著她,“你到底知不知道?你二叔,三叔,還有你那個寡婦姑姑手裏握了多少股份?現在都搶著收購股東手裏的股份,想成為薑氏集團的董事長呢!”

  薑一瀾沉默了。

  薑夫人從包裏拿出一份已經打印好的股權轉讓合同,“程昊人呢?我要見他。”

  傅景堯站在病房外,冷聲說,“這裏是重症監護室,請不要大聲喧嘩。”

  薑一瀾拉住薑夫人的胳膊,小聲說,“程昊他……”說到這裏,她哽咽了一下,“程昊他出了車禍,受傷嚴重,成了植物人。”

  “植物人?!”薑夫人驚叫道。

  傅景堯和盛北瑜齊齊皺眉。

  這人是聽不懂話還是怎麽地。

  都說了別大聲喧嘩了。

  薑夫人看著手中的文件,“那怎麽辦?成植物人了不就不能簽字了。”

  薑一瀾皺著眉,對母親這樣子表示十分不喜。

  一般人聽到她的話,關注點應該是程昊重傷成植物人,而不是他喪失了簽字能力。

  “媽,你先離開行嗎?”

  “不行!”薑夫人想都沒想直接拒絕。

  搶奪股份是分秒必爭的事情,薑家的那幾個人如狼似虎,此刻肯定也在極力說服其他股東。

  這種事情男人畢竟占優勢。

  她一個女人,坐上董事長的位置肯定備受爭議,隻有手裏握有絕對多的股份才有勝算。

  薑一瀾已經夠痛苦了,實在不想跟她爭辯什麽,哀求道,“媽,我求求你了,先走行不行?程昊需要休息。”

  “你別告訴我,你現在還打算嫁給這個男人?”薑夫人冷著臉,瞪大雙眸,“他現在都成植物人了!植物人啊,這隻是好聽一點的說法,說白了就跟死人差不多。我絕對不允許你嫁給他!”

  “媽,這是我的事,我自己做主。”

  “我是你媽!”

  傅景堯頭疼得揉揉眉心。

  盛北瑜若有所思地看著薑一瀾。

  好像在她身上看到了自己。

  薑一瀾是真的很喜歡程昊吧。

  她字字句句裏都在為程昊考慮,不惜跟自己的媽媽翻臉。

  她也是一個可憐人。

  如果說她之前還因為程昊,對她存在偏見的話,這一刻,她卻是忍不住同情了。

  至少,她還有程昊的愛。

  薑一瀾呢,她有什麽。

  時間緊急,薑夫人懶得跟薑一瀾多說,她目光一閃,看向病房。

  旋即,將目光放在傅景堯身上。

  “醫生,我能不能進去見程昊一麵,不需要太長時間,三分鍾,不,兩分鍾就好。我進去一下就出來。”

  “媽,你想幹什麽?”薑一瀾再次拉住她的胳膊。

  薑夫人揮開她的手,“不管你的事,別插嘴。”

  傅景堯端著一張冷臉,睨著薑夫人,還是那一句話,“抱歉,不能。”

  薑夫人一噎。

  傅景堯一身純白色的大褂,本是溫潤如玉的翩翩公子,冷著臉的樣子卻像白衣羅刹,氣勢迫人。

  薑夫人也不敢在他麵前大聲叫嚷。

  隻好露出一個微笑,溫聲細語,“我絕對不打擾病人的休息,就是想借他的手,摁個手印。”

  傅景堯:“……”

  還是頭一次見這種人。

  長見識了。

  薑一瀾也用一種難看的表情看著薑夫人。

  盛北瑜卻付出實際行動,走了兩步,攔在病房門前。

  “這位夫人,說什麽我也不會讓你進去。”

  薑夫人神色怔怔地看著她。

  覺得眼熟。

  一時又沒想起來她是誰。

  開口問道,“你誰啊你?”

  “我是程昊的女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