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雯雯偷偷看了眼慕容涼。

  不經意間，正好看到他在跟顧傾傾對視。

  兩人的對視時間很短，幾乎隻有一兩秒鍾。

  很快，慕容涼又恢複寡淡的樣子。

  而顧傾傾，低著頭，裝作在看劇本。

  沒有早上那一幕，她還能相信慕容涼跟顧傾傾是好朋友，他們隻是私底下關係好。

  眼下看來，根本不是那樣。

  慕容涼喜歡的人，是顧傾傾！

  顧傾傾口中的男朋友，極有可能是慕容涼！

  “薛雯雯，發什麽呆呢？要開始拍了。”莫綾出聲，打斷了她的思緒。

  薛雯雯微愣，投入了緊張的拍攝。

  一上午的拍攝結束。

  中午收工，慕容涼帶著顧傾傾去吃海鮮。

  這丫頭，昨晚吃飯的時候念叨了一次想吃大閘蟹。

  顧傾傾換好了衣服。

  白色圓領毛衣，外麵套著長款羽絨服，很保暖。

  臉上帶著口罩、墨鏡，頭頂戴著帽子。

  她站在慕容涼的專用換衣間外等候。

  方月西、薛雯雯、米薔從另一邊的換衣間裏出來，看到她，方月西笑問，“等人嗎？”

  顧傾傾點頭，“嗯。”

  米薔看了一眼，語氣曖昧說，“那不是慕容涼的專用換衣間嗎？”她朝顧傾傾挑了挑眉。

  呃，顧傾傾覺得不好意思，“他請客，讓我在這裏等他。”

  薛雯雯眸子亮亮的，開玩笑說，“請客啊，不介意多幾個人吧。”

  她一手挽著方月西，一手挽著米薔。

  兩人同時反應過來，笑著說，“是啊，正好我們也打算出去吃午飯，就當湊個桌了。”

  她們這樣說，顧傾傾實在不好拒絕。

  “……好吧。”

  慕容涼從換衣間裏出來，穿著跟劇中席大影帝沒有太大的區別，深灰色的V領針織衫，外麵套著黑色大衣。

  顧傾傾：“雯雯她們說要跟我們一起吃午飯。”

  薛雯雯笑著說，“男神不介意吧？”

  慕容涼整理了一下袖子，頭也沒抬，冷漠的聲音傳來，“介意。”

  薛雯雯：“……”

  方月西：“……”

  米薔：“……”

  連顧傾傾都感覺到周圍的空氣有點冷。

  尷尬死了。

  偏生，慕容涼一點自覺都沒有，繼續說，“帶的錢不多。”

  帶的錢不多是什麽意思？

  變相說她們很能吃嗎？

  男神怎麽這麽毒舌？

  慕容涼不顧幾位美女錯愕的樣子，大跨步地往前走，走了兩步，停下來，回頭看向顧傾傾，“還不走。”

  顧傾傾“哦”了一聲，跟了上去。

  方月西搖搖頭，“差別待遇。”

  薛雯雯腦海中又出現早上那一幕，“聞到了奸情的味道。”

  米薔輕嗤了一聲，“不可能吧。慕容男神跟她？根本一點都不搭好麽？”

  “我覺得很搭啊。男才女貌，師兄師妹，慕容涼對她很特別。”薛雯雯說，反正她是百分百確定慕容涼跟顧傾傾的關係了。

  米薔反駁，“慕容涼入娛樂圈多少年了？見過他跟哪個女人傳過緋聞嗎？”

  兩人噤聲，好像真沒有。

  海鮮城。

  慕容涼在二樓定了一個包廂。

  點了一大桌海鮮。

  顧傾傾砸開了一蟹殼，用勺子挖蟹肉吃，一臉滿足，“你怎麽知道我想吃海鮮？”

  慕容涼喝了一口海鮮湯，不回答她的問題，反而問，“你很喜歡那些女人跟我們一起吃飯？”

  “當然不是。”顧傾傾嚼著蟹肉，說道，“是她們非要跟著，我不好拒絕。”

  說完，她挖了一大勺子的蟹肉，在醬汁裏蘸了一下，送進嘴裏。

  吃得急了。

  有點不顧及大小姐的形象，兩邊的嘴角都沾上了肉屑。

  慕容涼抽了紙巾幫她擦嘴。

  “唔，我自己來。”她接過紙巾，胡亂地擦了兩下嘴角。

  “你說不好拒絕，我怎麽就拒絕了？”慕容涼問她，“說到底，還是你的心態不堅決。”

  顧傾傾一愣，想起了慕容涼拒絕她們時說的話。

  “介意。”

  “帶的錢不多。”

  我的天，他以為誰都能麵色不改地這麽拒絕人？

  很容易沒朋友的好嗎？

  顧傾傾忍不住笑噴了。

  “你笑什麽？”慕容涼幫她盛了一碗湯，“我說的不對？”

  “對對對。你說的對。”顧傾傾一個勁兒點頭，笑著說，“下回，再出現類似情況，我保證狠狠地拒絕人家！”

  “你呀。”慕容涼無奈笑笑，揉了揉她的頭發。

  ——

  三月一號。

  《梅花扣》正式上映的日期。

  顧傾傾跟《星光》劇組請了半個月的假，跟著雷導到全國各地宣傳。

  江連城作為《梅花扣》的男一號，也請了假。

  兩人一同離開劇組。

  在豐城宣傳時，江連城穿了劇中的軍裝，顧傾傾穿了藕荷色的繡花旗袍，兩人站在一起做遊戲時，網上再度掀起“傾城夫婦”的熱潮。

  兩人的微博幾乎淪陷了。

  CP粉、路人粉，以及兩家各自的粉絲都直呼“在一起”。

  一天之內，轉發量高達一千多萬。

  晚上八點，顧傾傾躺在床上刷微博的時候簡直頭疼。

  她給慕容涼打了個電話。

  慕容涼正在跟劇組的人聚餐，看到她的電話，勾了下唇，跟大家說了聲“抱歉”，出了包廂，站在飯店的花園裏，接通了顧傾傾的電話。

  顧傾傾有些委屈的聲音傳來，“涼涼，微博上的事，都是網友瞎傳的。”

  慕容涼靠在一棵法國梧桐的樹幹上，唇角淺淺地勾起，原本有點小醋的情緒，眼下一絲也沒有了。

  他輕咳了一聲，聲音聽起來有些許沙啞，“我知道了。”

  那邊，顧傾傾一聽這個聲音，心裏咯噔一下。

  他生氣了？

  不會吧。

  網上關於兩人的熱搜都是網友炒出來的，他應該知道啊。

  在豐城體育學院宣傳的視頻也上傳到網上了，他應該能看得出來，她和江連城在做遊戲的過程中，並不十分親密。

  應主持人要求，江連城抱著她環場一周而已。

  除此之外，再沒別的親密接觸了。

  慕容涼該不會為了一個抱抱就生氣吧。

  “涼涼~”

  “嗯。”慕容涼的聲音淡淡。

  顧傾傾躺在床上，“你知道的，我隻愛你，跟別人都是合作……”

  話未說完，那邊傳來慕容涼爽朗的笑聲。

  慕容涼笑著說，“別多想，沒不信你。”

  “……”顧傾傾愣了一秒，旋即反應過來，“慕容涼！你故意的！”

  故意裝出生氣的語氣，為了惹她著急，誘她對他表白。

  這人怎麽能這麽腹黑。

  太壞了。

  “慕容涼，我生氣了！”顧傾傾學他，故意裝出生氣的聲音。

  到底道行不夠深，慕容涼軟下聲音說，“乖，別生氣了。”

  她彎彎唇角，笑出聲來。

  慕容涼聽見她嬌嬌的笑聲，有些心動。

  “現在在幹嘛？”他問。

  語氣比剛才還要溫和、還要軟。

  牽腸掛肚的感覺似乎比在沙漠拍戲那次還要強烈。

  那個時候，兩人交往不久，思念雖有，卻不甚濃。

  這幾個月的朝夕相處，再次分別，思念比春水還要綿延。

  大腦都不受控製了。

  總是想起她。

  想起她抓著他襯衫撒嬌的樣子。

  想起她仰著小臉，委屈巴巴地問“涼涼，你是不是生氣了”。

  想起他吻她時，她害羞閃躲的樣子。

  想起她怕疼，擰著小臉兒不肯做的樣子。

  每一幕都清晰地印在他的腦海。

  慕容涼深吸一口氣，抬手在眉心按了按。

  那邊，顧傾傾正在跟他說今天一天的行程安排，“現在，正躺在床上呢，明天一大早，要趕飛機去下一個城市。”

  慕容涼眉心擰了一下，有些心疼，“那早點睡吧，不打擾你了。”

  “別呀！”顧傾傾害怕他掛掉電話，忙出聲說，“我想多聽聽你的聲音。”

  慕容涼低低地笑，“不困？”

  “明天早上在飛機上補覺。”

  慕容涼語氣無奈，“按時睡覺對身體好，聽話，現在睡覺。我電話了啊。”

  “別，不許掛！”

  慕容涼：“……”

  顧傾傾：“你在幹嘛？”

  慕容涼看了一眼燈火輝煌的大酒店，“今天劇組有位演員殺青了，請客吃飯。”

  “你在外麵吃飯……”顧傾傾小聲說，“那你旁邊沒人吧。”

  “小笨蛋，我跟你打電話旁邊能有人？”慕容涼笑著說，“拿著手機出來了。”

  顧傾傾“哦”了一聲，隨即反應過來他剛才的稱呼，嗔怒道，“你才是笨蛋！”

  慕容涼一本正經說，“嗯，我是笨蛋。不知道之前是誰說的，要生一個像我的寶寶，那我是笨蛋，像我的寶寶應該也是笨蛋。”

  顧傾傾惱他，“不跟你說了，你吃飯吧！”

  “嗬嗬。”那邊傳來慕容涼的笑聲。

  在寂靜的夜晚，分外好聽。

  掛了電話。

  慕容涼握著有些發熱的手機，低頭回味兩人的對話。

  唇角忍不住勾起。

  收起手機裝回褲兜裏，慕容涼抬步往包廂走。

  接來的半個月，顧傾傾跟著劇組飛了將近十個城市。

  大多時間都是在飛機上度過的。

  有時候一天之內就飛兩個城市。

  她還是第一次有這樣的體驗。

  她剛出道的時候，飾演了一個小製作電影的女N號，宣傳力度沒這麽大，她作為女N號，宣傳這種事情也輪不到她來。

  出演的第二部戲是《悲傷城》，她在裏麵的戲份挺多，隨著劇組參加了發布會，還參加過幾次別的活動。

  電影到底不比電視劇，後期的宣傳尤為重要。

  《梅花扣》是她第一部擔任女主角的電影，又是雷導執導，更是有望拿獎的電影，每一步都盡量做到最完美。

  這幾天，雖然很累，但看到台下那些粉絲尖叫著喊著她的名字時，覺得一切都是值得的。

  她靠自己的努力，一步一步走到今天的位置。

  她為自己感到自豪。

  ——

  下午一點。

  飛機落在臨江城機場。

  顧傾傾跟隨劇組的人下了飛機，坐上了酒店派來的專車。

  幾人抵達酒店，雷導說，“這是最後一個城市了，我們先休息半天。明天的宣傳地點在香影大劇院那邊，宣傳完可以直接回H市。”

  顧傾傾吐出一口氣，終於可以回去了。

  可以見到慕容涼了。

  雷導聽到了顧傾傾的吐氣聲，笑說，“小丫頭最近一段時間累壞了吧。”

  顧傾傾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還好。”

  林木斯幫著把顧傾傾的行李搬進了酒店房間。

  回到房間。

  卡琳發來了微信，“還有幾天回來？”

  顧傾傾很快回，“雷導說明天宣傳結束就能回H市了。”卡琳手底下帶了一個新人，比較忙，沒跟顧傾傾一起跑宣傳。

  卡琳：“【笑臉】”

  顧傾傾把手機往床上一扔，癱倒在上麵，順便把高跟鞋給踢掉了。

  耳邊傳來敲門聲。

  顧傾傾不想起來開門，怏怏地說，“門沒鎖。”

  江連城進來時，看到粉色的行李箱倒在地上，箱子打開了，裏麵的衣服一團亂，一雙黑色的高跟鞋倒在床邊。

  “……顧傾傾，你真的是……”他見過的最邋遢的女明星了。

  不過，他也沒見過別的女星私底下的樣子。

  顧傾傾聽到熟悉的聲音，一個機靈，從床上坐起來，“你怎麽過來了？”

  “臨江的小吃很有名，酒店附近就有美食街，一起去嗨？”江連城從她的行李箱上跳過去，站在床邊。

  顧傾傾穿著黃色的花邊領毛衣，盤腿坐在床上。

  剛才在床上滾了兩圈，長卷發被噌得亂糟糟的，睡眼朦朧地仰頭望著江連城，“你自己去嗨吧，我好困，要留在酒店裏休息。”

  說完，很不顧形象地當著他的麵兒，倒在床上，嘴巴嘟囔道，“出去的時候記得幫我關上門。”

  江連城抬手摸了摸鼻子，他一個人去有什麽意思。

  “顧傾傾，你真不去？”他試圖誘惑她，“聽說縱橫交錯的幾條小吃街有上千種美食，其中有不少都是當年某某朝的皇帝最喜歡吃的，那可是禦膳。真不去嚐嚐？”

  顧傾傾撇了下嘴。

  小吃街的人肯定很多，作為公眾人物，萬一被人拍到了多麻煩。

  近一段時間，因為兩人總是一起出席活動，“傾城夫婦”的粉絲團體越來越壯大，她都快嘔死了。

  江連城彎腰，推了推她，“一起去唄，我一個人去多沒意思。”

  顧傾傾：“不去。你要真想去，又不想一個人的話，可以去找楚小喬啊，她應該很樂意跟你一起去。”

  楚小喬作為女二號，也跟劇組宣傳。

  這段時間，她也看得出來，楚小喬挺喜歡江連城的，有事沒事就往江連城身邊湊。

  “顧傾傾，還是不是朋友了？”

  顧傾傾斜著眼睛輕瞥一眼，“不管是不是朋友，我都不想去。”

  江連城輕吐一口氣，無奈離開了酒店。

  轉身的時候，眼神暗淡了一瞬。

  她的眼裏、心裏都是慕容涼，所以對別人總是客氣疏離，她嘴上說著他們是朋友，他知道，慕容涼隻要不高興，他們這朋友關係隨時可能斬斷。

  顧傾傾在房間裏睡了五個小時，一直睡到下午六點多。

  中途林木斯給她打了個電話，問她要不要吃飯。

  她說了聲“不用”就接著睡。

  實在是最近睡眠時間少得可憐。

  好不容易得到一個美好的下午，當然要用來睡覺了。

  醒來的時候，肚子咕嚕嚕叫個不停。

  餓死了。

  顧傾傾從床上爬起來，開了門，打算叫上林木斯一塊吃個晚飯。

  門一打開，眼前竄出來一個人影，嚇她一跳。

  她一巴掌拍在江連城身上，“突然冒出來，嚇死我了，你當自己是孤魂野鬼啊，飄來飄去。”

  “……”江連城嘴角抽了抽說，“正打算去吃飯？一起吧。”

  他不由分說拉著她的手腕往外走。

  顧傾傾抓著他的手腕，“別動手動腳。”

  江連城：“隻動了手沒動腳。”

  顧傾傾：“先鬆開我行不行？”

  “走，一塊去美食街！”江連城牽著她往電梯走，“一直等你呢。沒想到你這麽能睡，從下午一點睡到六點，睡神啊你。”

  兩人拖拖拽拽地進了電梯。

  顧傾傾扳開他的手，說，“我不出去了。我跟林哥打算在酒店吃。”

  江連城笑了笑，“林木斯跟我的經紀人去美食街了。”

  顧傾傾：“……”

  林木斯這個助理怎麽當的，居然跑出去玩兒了。

  還跟個男人跑出去玩兒？

  想想這幾天林木斯跟江連城的經紀人“耳鬢廝磨”的樣子，她腦海中就浮現四個字，基情四射。

  “叮”的一聲。電梯門打開。

  打斷了顧傾傾的浮想聯翩。

  顧傾傾才發現到一樓了，她皺著眉說，“江連城，我真不想去。”

  她不想再炒出緋聞了。

  最近網上關於兩人的緋聞，網友也都心知肚明，是為了宣傳。

  工作需要而已。

  但私底下被拍到可不是一句兩句就能解釋清楚。

  江連城看著她，淡聲說，“是因為慕容涼？”

  “一部分因為他，一部分是我自己的原因。”

  江連城看著她的眼睛。

  什麽一部分是自己的原因？說到底，還是為了慕容涼。

  他覺得自己在她麵前就像小醜，費勁心思博她一笑的小醜。

  很可笑。

  江連城說，“行，陪你在酒店裏吃。這下，你總不會拒絕了吧。”

  兩人坐在一個僻靜的位置，吃晚餐。

  顧傾傾很餓，大快朵頤。

  吃得很沒形象。

  江連城坐在她對麵，優雅地啜著紅酒，看著她的時候，偶爾淺笑。

  眼神有點寵溺。

  一頓飯，吃了半個小時，

  江連城把她送回房間。

  手機響了。

  是卡琳打來的，“顧傾傾，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