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楚心之殺人了
作者:三月棠墨      更新:2021-08-29 13:40      字數:10474
  錦川徑直向楚心之走來,離她一步之遠,“好久沒見你了,最近身體還好嗎,孩子可有鬧騰?”

  聲音一如既往的溫和,慈父一般。

  自上次分別,楚心之和錦川都沒再見過麵。

  雖然,其中有兩次,錦川主動去了盛家老宅,都被盛北弦以各種借口,避開了兩人的見麵。

  錦川心裏對這個女婿氣得不行,偏生,他是唯一親近楚心之的人,他作為一個長輩,卻不好說他的不是。

  楚心之麵帶微笑,“錦川先生。”

  她隻想象征性的跟錦川打了招呼,沒說別的,更沒回答他的問題。

  楚心之這態度,擺明了要與錦川劃清界限。

  錦川也不惱,囑咐了她幾句照顧好身體之類的話,便轉身與其他人打招呼。

  現場的人,仍處於懵圈中。

  不明白,國際大師為什麽主動前去給楚心之打招呼。

  難道就因為她是盛家的少夫人?

  恐怕不盡然。

  錦川先生剛剛隻對楚心之一個人熱情,對她身邊的盛少可沒多的表情。

  晚會開始了。

  一般的慈善晚會都有公開的平台,有主持人,前來參加的商業人士,明星,都會上台募捐資金。

  可——

  今晚不太一樣。

  說是慈善晚會,不如說更像一個聚會。

  沒有主持人,沒有新聞媒體,連主辦方都沒出現。

  大家進入宴會大廳後,會直接將自己的募捐資金交給幕後工作人員,之後再公開募捐金額。

  聽起來是個新奇的方式。

  舒雲嘉前來,代表國內的SL集團,他,是SL的總經理。

  早前,聽說他結婚了,作為SL集團總經理夫人的蔣言玉也是要公開亮相的。隻是,舒雲嘉的身邊還跟著一個唐念念,就耐人尋味了。

  出席晚會帶兩個女伴?

  豔福不淺啊!

  蔣言玉出身普通,這樣高檔的晚會她從沒參加過,之前也不是沒陪著顧傾傾那位大小姐參加宴會,隻是那些宴會都是年輕人舉辦的,以玩為主。

  今晚的宴會卻是格外隆重、正式,她有些拘謹,手都不知道放在哪裏,臉上掛著僵硬的微笑。

  即便這樣,還要小心翼翼地走每一步,她怕摔倒,給舒雲嘉丟人。

  蔣言玉一手挽著舒雲嘉的胳膊,一手提著裙擺。她今晚穿了一件水藍色的抹胸長裙,裙擺有些長,腰部位置略微緊窄,勒得她難受。

  這件禮服,是舒雲嘉準備的,顯然不是她的尺寸。

  明知道不合身,蔣言玉還是硬穿在了身上,她連呼吸都是淺淺的,生怕將裙子撐裂了。

  站在她身邊的唐念念,看上去就自信很多。

  唐念念之前跟母親定居國外,父親死後,留下的遺產頗豐,她從小生活質量好,貴族禮儀從未落下。

  這樣的場合,她很適應。

  唐念念穿著一件珍珠白的抹胸小短裙,臉上化著淡妝,像個小公主。

  她與蔣言玉同歲,在照顧唐母的那些日子裏耽誤了學業,唐母死後,她一直跟舒老爺子住在舒家,並沒有再上學,當上了名副其實的小公主。

  “蔣姐姐,一會兒雲嘉哥跟人說話時,你不用說話,隻微笑就好了。”唐念念聲音清甜,端著溫和的微笑。

  在人前都是以舒雲嘉的妹妹自居,可她從不稱呼蔣言玉為“大嫂”。

  蔣言玉眸光暗了一下,唐念念這是在嘲諷她不懂晚會禮儀?

  “你也是。”蔣言玉回了她一句,“不要說話,隻保持微笑就好。”

  隻要她不高興,就能把除了舒雲嘉以外的任何人,打擊地體無完膚!

  蔣言玉的性子本就這樣。

  或者說,楚心之,顧傾傾,陶媛的性子都這樣,吃不得虧,自個不高興了,也不會讓別人高興。

  這也是她們為什麽能成為好朋友。

  一秒鍾,唐念念就變了臉色,“蔣姐姐,你怎麽能……”

  “不好意思,我不是你姐。”

  “……”

  舒雲嘉眉頭微蹙,低聲道,“什麽場合?還拌嘴。”

  這話聽在唐念念的耳朵裏,儼然成了舒雲嘉在幫她說話。她朝蔣言玉使了一個得意的眼神。

  蔣言玉抿唇不語。

  唐念念更為得意,一口一個“雲嘉哥”,叫得蔣言玉頭皮發麻。

  她知道,唐念念喜歡舒雲嘉。

  從唐念念住進他們婚房的第一天起,她就知道。

  在別墅裏,唐念念的姿態,像一個高高在上的女主人,而她蔣言玉,隻是一個寄居在此的小醜,那一紙結婚證,根本做不得數。

  不遠處,楚心之端著一份點心,朝蔣言玉看去。

  她看得出,蔣言玉並不快樂,她笑容中的痛苦那麽明顯,臉上分明化了妝,卻絲毫掩藏不住麵容的憔悴。

  還有,舒雲嘉身邊的那個女孩子是怎麽回事?

  兩人婚禮那天,那個女孩子好像也在,與舒老爺子十分親近。

  “寶貝在看什麽?”盛北弦挑了一塊小巧的點心喂進她嘴裏。

  楚心之嚼了幾口,緩緩道,“在看蔣言玉,她好像與雲嘉鬧了矛盾,不太開心。”

  盛北弦又挑了一塊看上去不錯的點心喂她,“不是因為愛情結合的夫妻,不會幸福,既然不幸福又談何開心?”

  楚心之聽完,有片刻失神,收回了視線,看向盛北弦,“盛先生的感悟怎麽突然之間這麽深了?”

  盛北弦挑眉,“小東西,你笑話我?”

  “你難道聽不出來我在誇你?”

  “……”

  楚心之看著那些商業大腕紛紛投過來的目光,頓時覺得壓力大,“盛先生,你不去跟那些巨鱷們交流商業心得,陪我在這裏吃點心,太不符合你的身價了。”

  盛北弦抬眸,環視一圈。

  果然看到了那些人翹首以盼的姿態。

  淡笑,“比起交流心得,我更喜歡跟……”

  後麵的話,被楚心之一塊點心堵了回去,盛北弦吃了滿嘴的甜膩。有前車之鑒,楚心之擔心他會在公共場合說出雷人的話。

  “小嫂子,你們可真有情趣,慈善晚會上也要秀恩愛。”韓子赫不知什麽時候進來的,徑直走到兩人麵前。

  被人調侃慣了,楚心之這回倒是沒臉紅,笑著回擊,“聽說,韓奶奶一天之內給你找了六個相親對象,上午兩個,下午三個,晚上還有一個。這事兒,是真的?”

  韓子赫一口紅酒差點噴出來。

  眼神怪異地看著盛北弦,“大哥,你的家教有問題!”

  這才過了多久,天真爛漫的小嫂子怎麽變成腹黑毒舌了。

  盛北弦看著楚心之,勾起唇角,“我慣的,你有意見?”

  韓子赫:“……”

  撫著額頭,無語了。

  以後,誰還能在這對腹黑夫婦麵前占得了便宜,大哥的戰鬥力已經夠強悍了,現在還來了一個楚心之,損起人來麵不改色,太可怕了!

  他想回火星。

  “不過,這事兒小嫂子怎麽知道?”韓子赫問。

  這種有損他形象的事,打死他也不會外傳?難道是跟她相親的那幾個女人傳出去的?直覺不太可能。

  楚心之吃了口小蛋糕,故意不說。

  “大哥,你管管小嫂子,我怎麽著也比她年紀大,這麽吊我胃口合適嗎?”韓子赫放下酒杯,苦著臉看向盛北弦。

  盛北弦:“我慣的,你有意見?”

  韓子赫:“……”

  楚心之又吃了口蛋糕,慢悠悠道,“哦,我忘了告訴你,六個女人中有兩個還是我和奶奶給你挑選的。”

  什麽?!

  韓子赫瞪大雙眼。

  “就是你聽到的那樣。”楚心之解釋,“那天,韓奶奶邀請我和奶奶喝下午茶,順便幫你挑選相親對象。”

  韓子赫:“……”

  原來這事兒,小嫂子也參與了。

  楚心之想起韓子赫之前的女朋友,好奇問道,“你和孟涵分手了?”

  “沒有。”韓子赫端起旁邊的一杯紅酒,輕啜著,“打算先冷淡一段時間,總對著一個女人,我也會審美疲勞。”

  最初的新鮮感好像快消耗完了。

  韓子赫也想過跟孟涵結束這段關係,可心裏又有點不舍,便順其自然地擱置了,不分手也不聯係。

  楚心之對他的話呲之以鼻。

  “韓大少,相信我,這麽玩兒,總有一天你要後悔的!”這一點,楚心之十分確定。除非韓子赫不打算娶一個心愛的女人。

  將來他要是真心愛上了一個女孩,絕對會對如今的行為後悔莫及。

  “你是說孟涵?”

  楚心之搖頭,顯然韓子赫沒明白她話中的意思,“我不是說孟涵,我知道,你和孟涵遲早會分手。”

  孟涵,她了解不多,總共說了那麽幾次話,她卻看出,孟涵是個有心往上爬的女孩,不甘平庸又沒能力,唯一的捷徑就是靠著韓子赫往上爬,達到自己想要的位置。

  楚心之覺得,自己看人還是很準的。

  “為什麽?你不喜歡孟涵?”楚心之對孟涵的態度,他有些看不懂,“孟涵不是小嫂子的同班同學嗎?你們的關係還很好。”

  楚心之愣了一下,“她跟你說我跟她關係很好?”

  韓子赫蹙眉,孟涵雖然沒跟他明說,可她傳達的意思就是,她與楚心之很要好。

  楚心之一瞬間好像明白了什麽,也沒說破。

  她不好在背後說道人家的不是。

  盛北弦扣著楚心之的肩膀,轉頭看向韓子赫,“那邊有不少美女,你可以走了。”

  韓子赫:“……”

  不就是跟小嫂子多說了幾句話嗎?

  舒雲嘉帶蔣言玉認識了幾個熟人,便放她離開了。

  蔣言玉縱觀全場,也沒自己認識的人,除了楚心之。

  可她有盛北弦陪伴,大概抽不出時間跟她聊天。

  況且,她還是有些不知道怎麽麵對她。

  楚心之看到蔣言玉的眼神,十多年姐妹之間的默契,隻肖一眼,她就能明白蔣言玉的心思。

  “我去跟顏如玉說幾句話。”楚心之跟盛北弦說了一句,便往蔣言玉的方向去。

  蔣言玉見她走了過來,抬步向她走去,“之之?”

  “想離場了?”楚心之拉著她的手,感覺到她的手有點冰涼。

  一瞬間,蔣言玉卸下了偽裝,連帶著滿身的疲憊都卸下了,好像楚心之在她身邊,她就可以什麽都不管,也不用小心翼翼的注意形象。

  “你知道的,我向來不喜歡這樣的場合,每個人都帶著麵具,笑容假的很。”

  楚心之動了動唇,笑容從她嘴角蔓延開,“我也不喜歡,不過也沒辦法,雲嘉在生意場上,你身為他的妻子,這樣的場合恐怕以後會經常遇到。”

  楚心之有意將話題往舒雲嘉身上引。

  蔣言玉的眸子,倏爾黯淡無光。

  “舒雲嘉旁邊的那個女人怎麽回事?”楚心之看向唐念念。

  蔣言玉看了一眼,唐念念站在舒雲嘉身邊,笑容大方,熱情地跟那些生意人攀談,很是得體從容。

  “她是唐念念,雲嘉的…。幹妹妹。”

  “幹妹妹?”楚心之驚訝,“我怎麽從來不知道,舒雲嘉什麽時候多了個幹妹妹。”

  蔣言玉從唐念念口中了解到,當初,就是她媽媽將心髒給了舒雲嘉,才救了他一命。

  對待救命恩人的女兒,舒雲嘉自然會不一樣。

  可——

  她不知道該怎麽跟之之說,這樣說出來,之之肯定會知道舒雲嘉之前有心髒病的事。所以,她隻能選擇隱瞞,“我也不太清楚,爺爺好像很喜歡她,讓她留在國內。”

  “唐念念是怎麽個意思,她喜歡舒雲嘉?”楚心之再次將目光投在唐念念身上,那樣明顯的眼神,舒雲嘉難道看不出來嗎?還把她放在身邊。

  置蔣言玉於何地!

  兩人結婚還不到一個月。

  “嗯,她是喜歡舒雲嘉。”唐念念不僅喜歡舒雲嘉,還想得到他,這是事實。

  唐念念總會時不時在舒雲嘉麵前提起國外的事情,在別墅裏衣著暴露,有意勾引舒雲嘉,甚至去過舒雲嘉的臥室。

  她要是看不出唐念念的目的,就是她傻了。

  楚心之見她的樣子,就知道自己猜對了,“我去找舒雲嘉問清楚,他什麽意思啊!”

  她見不得蔣言玉受委屈,更見不得舒雲嘉的態度。

  “別,之之,你別去!”蔣言玉拉著楚心之的手,眼神帶著哀求,“之之,我不想讓雲嘉更加厭惡我。”那些委屈,她一個人吞進肚子裏就好了。

  下意識的,她就用了厭惡這個詞。

  卻也是事實。

  舒雲嘉本來就厭惡她,是那種從骨子裏散發出來的厭惡。

  他看她的眼神,冰冷,怨恨,嘲諷……無論哪一種,她都承受不住。

  可,他轉眼就能跟唐念念笑著回憶過去,完全不將她放在眼裏。

  這也是為什麽,唐念念能在她麵前囂張。

  楚心之頓住腳步,望向蔣言玉的眼神,是不可置信的。

  顏如玉說,舒雲嘉厭惡她?

  “之之…。”蔣言玉哽了一下,帶楚心之到一個角落。

  兩個女孩子坐在角落的沙發上。

  “我不知道雲嘉是怎麽跟你解釋那一晚的事,但我,真真實實欠你一個解釋,之之。”蔣言玉看向楚心之,眼中的愧疚湧現,“那一晚,雲嘉喝醉了,我卻清醒著,他叫的是你的名字,我代替你應了,不僅回應了他對你的呼喚,還回應了他對你的愛。”

  蔣言玉鼻子發酸,眼眶水潤。

  “之之,對不起,我對不起你,也對不起舒雲嘉,可,我愛他。”蔣言玉流著眼淚,跟楚心之道歉。

  那一晚的情景不停地在她腦中重放。

  她想起了舒雲嘉一遍又一遍喊著楚心之的名字,她一遍又一遍的回應他,最後喪失了理智。

  楚心之抬起手,用手背給她擦眼淚。

  這麽多年,她從沒見蔣言玉哭過。

  “顏如玉,你太傻了!”楚心之抹著她的眼角,“你真的太傻了,你沒有對不起我,從來沒有,你最對不起的人,是你自己。”

  “這麽委屈,這麽痛苦,值得嗎?”楚心之問。

  蔣言玉搖頭,吸了吸鼻子,不再哭泣,怕被人看到了會笑話,“我也不知道值不值得,已經這樣了。”

  她想過離婚的,可她放不下,又舍不得。

  “他對你不好,是嗎?”楚心之撩起她垂到臉側的發絲,掛到耳後,她心疼這樣的蔣言玉。

  蔣言玉說:“我也奢望,有一天,他能夠看到我的感情,哪怕不愛,也能試著相敬如賓,相伴到老。”

  “之之,答應我,不要勸舒雲嘉什麽,我想保留最後的尊嚴。”蔣言玉看著楚心之。

  在她期盼的目光下,楚心之點了頭。

  蔣言玉湊過去,抱住她,“謝謝。”

  她慶幸,有楚心之這樣的朋友,她可以跟她訴苦,不管誰對誰錯,她總是站在她這邊。這種感覺,太好了。

  楚心之輕拍著蔣言玉的背,心裏忍不住難受起來。

  舒雲嘉和蔣言玉的事,真追究起來,有她的原因在,是她,成了舒雲嘉的心結,成了蔣言玉痛苦的根源。

  她無法勸說舒雲嘉放棄對她的感情,也無法勸蔣言玉放棄對舒雲嘉的感情。

  他們兩人,走進了死胡同,出不來,也不想出去,這叫等在胡同外麵的人怎麽辦?

  她想破了腦袋也想不出一個兩全的辦法。

  感情的事,本就說不明,理不清。

  她自己都還是個半知半解的人,哪裏好意思去開導別人。

  她隻求舒雲嘉和蔣言玉中,有一個人能醒悟過來,這樣於兩人都好。

  想了一下,楚心之還是覺得勸說蔣言玉要容易一些。

  “顏如玉,作為朋友,我不想說違心話,我是不讚成你這樣堅持的,我總覺得,再多的喜歡,也比不過自己的開心快樂來的重要。我擔心你堅持下去,會受傷。身體受了傷,時間會愈合傷疤,可心傷了,該怎麽補救?”

  她不能將話說的太決絕,隻能留一半讓蔣言玉自己拿主意。

  蔣言玉直起身子,看著她,“之之,我想再堅持試試看,如果這條路走不下去了,我會放棄的。我才二十歲,我還有太多的事情沒有經曆過,或許有一天,我會想通,放下這段感情。”就像之前勸舒雲嘉放棄那樣。

  楚心之鬆了一口氣。

  她還真怕蔣言玉一條路走到黑。

  蔣言玉深吸了一口氣,覺得壓在心上的大石頭挪動了一下,看向不遠處的舒雲嘉,目光仍是癡戀的,“之之,你知道嗎?我從小到大好像都沒為自己活過,我爸媽把我每一步要走的路都規劃好了,我按照他們的意思,上學,考大學,學會計,他們容不得我的人生出現一絲偏差。記得有一次,你問我,如果爸媽沒有為我規劃未來,我會做什麽?我當時沒有答案,是因為我從來沒考慮過這個問題。我這一生,算是為爸媽而活。唯一自私了那麽一回,卻落到這個下場。”

  她自嘲一笑。

  楚心之擰著眉。

  為她心疼的同時,更多的是莫可奈何。

  蔣言玉的性子,在她們四人中,最為沉靜,卻也是最敏感的,她為別人考慮已經成了習慣,不管遇到什麽事,她總是委屈自己,成全別人。

  舒雲嘉一事,是她第一次自私,選擇了成全自己,可換來的結果,是這樣的殘忍。

  唐念念舉著香檳,尋找蔣言玉的身影。

  “蔣姐姐好像跟盛家的少夫人很熟?”唐念念喃喃道。

  來國內的時間不長,唐念念卻將國內商業圈的信息打聽了個遍,不是感興趣,隻是想與舒雲嘉有更多的話題。

  舒雲嘉聽到她的話,朝蔣言玉看去。

  兩人好像在交談著什麽,神色都嚴肅。

  “蔣姐姐看起來好像哭過。”唐念念看到了蔣言玉紅紅的眼眶。

  蔣言玉感覺到有視線盯在她身上,下意識看向舒雲嘉。

  舒雲嘉淡淡地看了一眼,別過臉。

  楚心之坐了一會兒,起身去洗手間。

  “我陪你。”蔣言玉跟著起身。

  “你坐著吧,上個洗手間而已,又不是小學生,還要拉著人陪。”楚心之笑出聲,提著裙擺,往洗手間的方向走。

  蔣言玉還是跟在她身後,“你懷著孩子呢,那邊的光線不好,萬一摔了怎麽辦?”

  “好吧。”

  蔣言玉挽著楚心之的手,送她到洗手間門口。

  “你在外麵等我吧,我自己進去就好。”楚心之鬆開蔣言玉的手,自己進去了,蔣言玉就站在門口等她。

  楚心之上完廁所,打開隔間的門,猛地看到一個女人站在麵前,嚇了一跳。

  待看清,才認出她是戚寧的媽媽,梅麗芳。

  不對。

  戚寧真正的媽媽應該是高蕾。

  梅麗芳一張臉,在昏暗的燈光下,無比猙獰。

  戚邵東因挪用公款、貪汙、草菅人命等多項罪名被抓,戚寧也不知所蹤,戚家的財產都被查封了,包括房子。

  梅麗芳隻能住在娘家。

  她看向楚心之的眼睛,帶著濃濃的怒火,“楚心之,你還有臉站在我麵前,就是你!害了我女兒,害得她無家可歸!我要殺了你!給我女兒報仇!”

  梅麗芳從包裏掏出一把水果刀,楚心之下意識後退,卻被梅麗芳一把抓住,她握著楚心之的手腕,將刀子插進自己的腹部,“救命!救命!”

  尖叫了兩聲,梅麗芳已經倒在地上。

  蔣言玉站在洗手間門口,最先聽到聲音,衝進來的時候,看到楚心之的手裏握著刀,潔白的裙上染滿了血,一隻手上都是血,地上躺著一個女人,腹部在流血。

  “之之!”

  楚心之驚魂未定,怔怔地看向蔣言玉,“我沒殺她。”

  蔣言玉握著楚心之的手,“你聽我說,之之,你別害怕,人是我殺的,跟你沒關係,你千萬別害怕。”蔣言玉奪過楚心之手中的刀子,不停用裙子擦拭上麵的指紋。

  她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事,但這種情況,根本說不清。

  “不,顏如玉,不是……”

  話沒說完,幾個女人衝了進來,她們也是聽到叫聲過來的。

  “啊!”幾個女人嚇得後退,“殺人了!殺人了!快打110!”

  盛北弦環視了一周,沒看到楚心之的身影,又聽到有人說“殺人”,他的心瞬間提了起來,大跨步地衝了過去。

  也不顧那是女廁,撥開眾人,走到楚心之身邊,將她擁入懷中。

  “寶貝,別害怕。”

  眾人一陣唏噓,外人眼中的盛北弦,從來都是高高在上,殺伐決斷的樣子,幾時見過他這般繾綣深情地去嗬護一個女人。

  慕浥梟眸光陰沉,冷冷地看著兩人。

  “有沒有受傷?”他拉著她左右觀看,確定了衣服上的血不是她的,才鬆了口氣。

  錦川也衝了過來,看到楚心之禮服上沾染血跡,心驚不已,“楚楚,你有沒有事?”

  楚心之搖頭。

  錦川猛地鬆口氣,她沒事就好。

  舒雲嘉和唐念念也過來了,“啊!蔣姐姐,你……殺人了!”

  蔣言玉手裏握著刀,衣服上沾著血,手上也都是血,確實像是她殺的人。

  舒雲嘉向楚心之看去,她埋在盛北弦的懷裏,全然依賴著他。

  他,又來晚了一步。

  “不是!不是蔣言玉殺的人!”楚心之從盛北弦懷中退開,看向眾人。

  “這裏就你們兩人,不是她殺的人,難道是你?”人群中有人反問。

  盛北弦一記眼神過去,那人閉了嘴。

  現場發生命案,有人立刻撥打了報警電話,警察很快趕過來。

  梅麗芳被送進了醫院。

  案發現場的蔣言玉和楚心之無疑成為嫌疑人。

  警察的目光在蔣言玉和楚心之身上流轉,在看到抱著楚心之的盛北弦時,麵露詫異。

  掩唇幹咳兩聲,警察開始盤問,“到底怎麽回事?當事人能否說清楚。”

  幾個女人紛紛叫嚷。

  “我們不知道啊,一進來就看到那個女人倒在地上,舒夫人手裏拿著刀。”其中一人指向蔣言玉。

  “是啊,我也是聽到有人喊救命才衝進來的,跟我沒關係。”

  “我衝進來時,人已經倒在地上了,盛少夫人和舒夫人都在,她們兩人身上都是血。”

  “我們就不更清楚了!聽說殺人了才跑過來看看。”

  “……”

  現場一片混亂。

  錄口供的警察,將眾人的說辭一一記錄下來,最後看向楚心之,“還請盛少夫人說一下具體情況。”

  “不用查了,人是我殺的!”蔣言玉一口咬定。

  “蔣言玉!”楚心之有些生氣,“是這樣的,我從洗手間出來,梅麗芳叫住了我,大喊著要殺了我,我下意識閃躲,誰知道她卻是將刀子塞進我手中,捅向了自己的腹部。”

  說起來太過荒謬,但這就是事實。

  警察也不相信。

  為難地看著盛北弦,“隻怕,要請少夫人到警察局走一趟。”他看向蔣言玉,“還有這位小姐,也要跟我們走一趟。”

  盛北弦的臉,瞬間陰沉下來,如黑雲壓山。

  幾個警察心驚膽顫,不知說什麽好。

  他們自然知曉盛北弦的身份,得罪誰也不敢得罪他,可——牽扯到命案,他們沒法兒交代啊。

  “我看今天誰敢帶走她!”

  一句話,擲地有聲,帶著盛北弦一貫的冰冷無情。此時的他,仿若天神,護著懷中的人,有他在,別人休想動楚心之分毫。

  現場無人敢再說話。

  幾名警察冷汗涔涔,也不敢吭聲,沒人敢跟盛北弦叫板。

  直到一名中年男人匆匆趕來,連忙上前,“這件事我們一定會給盛少一個交代,盛少夫人受驚了,可以先回去等消息。”

  幾名警察麵麵相覷,不明白局長的意思。

  中年男人扭頭瞪向幾人,盛老爺子什麽身份,讓他老人家的嫡孫媳婦兒進警察局,像話嗎?!更何況,盛少夫人肚子裏懷著孩子,她要是在警察局裏發生個好歹,把他的腦袋剁了都賠不起。

  “蔣言玉呢?”楚心之問。

  “這位小姐恐怕需要跟我們走一趟。”

  楚心之眉心一擰,“不行。”她看向盛北弦,“不能讓蔣言玉進去。”

  這件事,她心知肚明,不關蔣言玉的事。

  她知道蔣言玉的想法,洗手間這樣的地方,沒有監控錄像,出事時,刀子上都是她的指紋,身上又染著梅麗芳的血,十張嘴也說不清。

  蔣言玉擔心她懷孕,不能進警察局,才想著將罪名擔下來。

  她怎麽這麽傻?

  這是謀殺案啊,沒有證據證明清白,是要坐牢的!

  盛北弦目光冷冷地掃向看熱鬧的一眾人,聲音陰沉可怕,不容置喙,“那個女人的死,與楚心之沒有半分關係,現場的人,誰胡亂造謠,就是與我盛北弦作對!與鼎盛國際作對!與整個盛家作對!”

  最後三句話,一字一頓。

  眾人心顫。

  與盛北弦作對,絕對是腦抽了才會幹的事,與鼎盛國際作對,估計某某公司、某某集團也沒有存在的必要了,與整個盛家作對,嗬嗬,祈禱你還能見到明早的太陽。

  本是威脅的話,從盛北弦的嘴裏說出來,便不叫威脅,盛少會把它變成現實。

  楚心之被盛北弦帶走了。

  回到盛家老宅,已經是夜裏十一點多。

  盛老爺子和盛老夫人都還沒休息,盛以輝和馮婉也在屋子裏。

  盛家老宅,燈火通明。

  盛老爺子並不知道慈善晚會發生了命案,隻是想晚會十點就結束了,兩人到十一點還沒回來。

  能不叫人擔心?

  林嫂倒了水端給盛老爺子,“老爺子快別擔心了,興許是散場後,大少爺帶著少夫人出去玩兒了。”

  “問題是,兩人的手機沒一個能打通!”

  “這……”

  “回來了,大少爺回來了!”管家從外麵進來,“看到大少爺的車開進來了。”

  盛北弦抱著楚心之進屋,他西裝外外套披在她身上,裙擺上的一處血跡仍是露了出來。

  “楚丫頭怎麽了?!”盛老爺子一臉擔憂,從沙發上起身。

  盛北弦停下腳步,“爺爺別擔心,她沒事。”

  “晚會上發生了命案,跟楚楚有點牽扯。”

  “命案?!”盛老太太驚訝。

  盛老爺子一臉嚴肅。

  有點牽扯?

  恐怕不是有點牽扯這麽簡單。

  看著楚心之疲憊的臉,盛老爺子擺手,“先去休息吧,有什麽事明天再說。”

  舒家別墅。

  因著盛北弦這一層關係,蔣言玉並沒有被抓進警察局,隻派了幾名警察守在別墅外。

  “蔣姐姐,人到底是不是你殺的?要是你殺的,你就早點去自首,總不能讓警察天天守在外麵吧,多嚇人。”

  唐念念坐在沙發上,扣著指甲上的水鑽。

  蔣言玉的禮服上染了血,手上也是血,沒精力跟她拌嘴,轉身往樓上走。

  “你!”蔣言玉的無視,激怒了唐念念。

  還真以以為自己是雲嘉哥的老婆了,不過是個靠手段爬上床的賤人!

  “等一下。”舒雲嘉叫住了蔣言玉,問她,“到底怎麽回事?”

  蔣言玉抬起的腳放下,轉過身來,看著舒雲嘉,“我不清楚。”

  “當時,隻有之之和那個女人在洗手間,那個女人應該是故意自殺想嫁禍給之之。”蔣言玉隻說了自己知道的,她清楚,不管楚心之和梅麗芳之間有什麽恩怨,楚心之都不可能殺人。

  可——

  那種情況下,如何能證明清白……

  翌日,清晨。

  經過救治,梅麗芳醒了。

  三名警察守在病房外,兩名警察正在病房內錄口供。

  梅麗芳抓著一名警察的手,慘白如紙的臉帶著驚慌,“警察同誌,就是楚心之,楚心之要殺我!”

  她的動作太大,扯到了傷口,疼得咧嘴。

  “警察同誌,楚心之這是謀殺,你們一定要逮捕她!”

  警察將她的手掰開,“說說當時的情況。”

  “她從洗手間的隔間裏出來,我正在盥洗台旁洗手,她突然叫住了我,我沒注意她手中拿著刀,等發現時已經晚了,她一刀刺過來,我躲避不及。”

  話落,梅麗芳捂著臉哭起來,“我的女兒之前跟楚心之有過節,可她已經失蹤了,楚心之找不到她,就把仇記在我身上,她是想要我的命啊!”

  兩名警察錄完了口供,交代了幾句,出了醫院後,直奔盛家老宅。

  莊嚴肅穆的盛家別墅,百年屹立不倒。

  光是看著這種獨具特色的別墅,便生出畏懼之感。

  盛家的權威,不是誰都能挑戰的。

  警察吞咽了口唾沫,抬步走了進去。

  管家向老爺子通報了一聲,兩名警察才跟著他進去。

  客廳中。

  盛老爺子坐在沙發上,背脊挺直,如勁鬆,他的身旁坐著盛家的老夫人,絳紅色的旗袍透著端莊,卻也顯得威嚴。

  另一邊的沙發上坐著盛北弦,楚心之。

  馮婉則坐在單獨的沙發上。

  兩名警察朝盛老爺子鞠躬,萬不得已,他們真不敢到盛家打擾老爺子。

  其中一名警察說道,“梅女士已經醒了,她親口指控是……盛少夫人謀殺她。”警察看著楚心之。

  她穿著淺黃色的休閑棉裙,一雙清淩淩的眼眸,仿佛盛了一汪泉水,澄澈、平靜。即使他們指控她殺人,她的麵容仍舊冷靜。

  楚心之動了動唇,耳側響起了盛北弦冰冷的聲音,“你們斷案,難道就隻憑當事人一麵之詞?據我所知,想要查明事情真相的方法有很多。第一,慈善晚會受邀名單中,並沒有梅麗芳,她混進宴會廳,目的本就不純!第二,走正常通道進入宴會大廳的貴賓,都會通過安全檢查,楚心之不可能帶進刀具。第三,如果楚心之真想殺人,不會捅無關緊要的位置,醫院的傷口檢驗報告顯示,梅麗芳的傷口不致命,且傷口深度,不足一寸!”

  僅此三條,幾名警察啞口無言。

  “其餘的還用我多說嗎?”盛北弦冷冷地睨了一眼,“梅麗芳意欲自殺,陷害他人,我會追究她的法律責任。”

  盛老爺子輕咳一聲,原來北弦早有準備,害得他擔心。

  “老頭子我以名譽擔保,孫媳婦兒她不可能殺人。”

  “爺爺。”楚心之看向盛老爺子,感動不已。

  整個華夏恐怕沒人不清楚,盛老首長的一句“以名譽擔保”,分量有多重。

  幾名警察惶恐,忙站起身,“老首長嚴重了,我們會盡快查明真相,還盛少夫人一個清白。”

  管家送走了警察。

  盛老爺子握著拐杖,“這事兒得盡快查明,必要的時候,讓你二叔去警察局跑一趟。”

  盛北弦點頭,“爺爺放心,我能解決。”

  當天上午,網上就出現了一個匿名帖子。

  大致內容為,盛少夫人殺了人,人雖搶救了回來,但盛家以權勢壓人,不肯讓盛少夫人繩之以法。

  有圖有真相。

  圖片正是梅麗芳神色憔悴躺在病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