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你想跟盛少爭一爭?
作者:三月棠墨      更新:2021-08-29 13:39      字數:10528
  下午。

  陽光正好。

  冬日就要有這樣暖融融的陽光才舒服。

  楚心之換上了居家服,在後花園散步。她微眯著眼睛,張開雙臂,沐浴在陽光之中,慵懶得像隻小貓兒。

  盛北瑜被馮婉拉回了房間,哭哭啼啼地收拾東西。

  她當然不想離開自小生活的盛家,不想出國。

  可——

  老爺子發了話,盛以輝也不反駁,盛北弦更是在一旁施壓。

  盛北瑜,非走不可。

  馮婉從房間出來,不停地抹眼淚。

  正巧看到站在門口的盛雨萱。

  “二嬸,北瑜現在怎麽樣?”

  馮婉歎了一口氣,“還在裏麵鬧呢。”她都愁死了,北瑜一個人去美國怎麽習慣得了,她這大小姐脾氣,被人伺候慣了,肯定不適應國外的生活。

  盛雨萱皺著眉,滿麵愁容,“楚心之……哦不,大嫂也真是的,此事因她而起,隻要她在爺爺奶奶麵前說兩句好話,保不準爺爺就不生氣了。北瑜也就不用被送出國,也不知道她是怎麽想的?”

  馮婉聽了這話,心裏升起恨意。

  都怪楚心之!

  上次北瑜受傷也是因為她,現在被趕出國也是因為她。

  她楚心之再怎麽說也是外人,能跟北瑜比嗎?北瑜可是盛家的嫡親孫女!

  馮婉恨恨地想著。

  “雨萱,你在胡說什麽?!”盛以輝突然出現在盛雨萱身後,把她嚇了一跳。

  盛雨萱轉身,看到盛以輝一臉冷肅,銳利的眼神像是能將她看穿。

  “二叔…。我也是替北瑜著急,才口不擇言。”盛雨萱小聲解釋。

  她很怕盛以輝。

  盛以輝縱使儒雅溫和,但不經意間流露出的眼神卻很可怕。

  就像現在。

  鷹隼一樣的眼神,直擊人心,令人心中的醜惡無處可藏。

  盛雨萱低著頭,不敢去看他。

  馮婉一下子爆發了,使勁兒拍著盛以輝的胳膊,“你吼什麽吼,雨萱說的有錯嗎?都是因為楚心之,要不是她,北瑜怎麽會被送到國外。你倒好,從頭到尾一句話不說!我看,楚心之才是你的女兒!”

  盛以輝臉色一變。

  “胡說什麽?!”盛以輝低沉著聲音,“這種話,是能隨便說的嗎?”

  “你倒是先想想看,你自己的女兒做什麽。啊?當著四大家族的麵,咄咄逼人,一點教養都沒有,指著楚楚的鼻子說人家被侮辱。換位思考,你的女兒被人指著鼻子這樣說,你的心情如何?”

  馮婉噎住了,說不出話來。

  盛雨萱站在原地,也是一句話不敢亂說。

  半響。

  盛以輝歎息一聲,透著濃濃的無奈之感。

  從小被嗬護在身邊的女兒,第一次離家,一去就是相隔千裏的國外,他一個做父親的如何不擔心。

  “我在美國也有一些朋友,會打電話讓他們幫忙著照顧北瑜,那邊的學校我也會聯係好。”盛以輝看了一眼房門,“你再去好好勸勸北瑜,事到如今,鬧也沒用。”

  盛北瑜躲在房間裏,聽到外麵盛以輝和馮婉的談話,一顆心徹底涼了。

  爸爸不幫她,媽媽幫不上她。

  除了隻身去美國,她沒有別的選擇。

  盛北瑜將被子,床單全部都剪子絞碎了,扔在地上,屋子裏的花瓶也被她打得稀巴爛,散落一地,桌上的化妝品、首飾更不用說,全被她掃在地上。

  動靜之大,仿佛要將整棟房子拆了。

  馮婉在門外喊著,“北瑜,你先出來好不好,別把自己給傷著了。”

  樓下就住著盛老爺子、盛老太太。

  兩位老人直接冷了臉。

  盛老爺子更是吹胡子瞪眼,“這就是盛家教養出來的千金小姐?!將來嫁出去,隻怕要被人罵我盛家虛有其名!”

  盛北瑜站在窗邊,還要扯下窗簾絞碎了,卻猛然看到樓下花園裏笑得燦爛的楚心之。

  楚心之走在盛北弦前麵,蹦一下跳一下得走著,像隻上躥下跳的小狐狸。

  她穿著圓領的套頭毛衣,嫩黃的顏色將她的臉襯得瑩白如玉,滴溜溜的眼睛,格外動人,點點陽光灑在她的臉上,越發顯得不食人間煙火。

  下麵搭配著黑色的瘦腿小西褲,身材高挑纖瘦,偏生一舉一動都像個頑皮的小孩子。

  盛北弦稍稍落後,一雙黝黑的眸子,盯著身前的人兒。

  以前總覺得她太過清冷文靜,兩人相處的時間久了,越發覺得她活潑好動,竟是半點也閑不住。

  楚心之嬌笑著回頭,看到盛北弦雙手插在口袋裏,一派悠閑貴公子的姿態。

  他身形挺拔,姿態優雅,清正矜貴。

  光是這麽看著,便讓人生出不可高攀的心態,她能擁有這樣的男人,何其有幸。

  想起了兩人剛有交集時,湯圓說的一句話,她上輩子是拯救了銀河係,才得了盛北弦的喜愛。

  這話,到如今,她卻信了。

  她上輩子一定做了許多許多,數不清的好事,才換得今生與他牽手,共白頭。

  盛北弦瞧著她絲毫不掩飾愛意的美眸,心情頓時愉悅得不像話。

  站在二樓窗戶邊的盛北瑜,一雙眼睛卻是狠毒了。

  她是盛家的千金,二十年來順風順水,從沒受過半分委屈,今天她所遭受的一切都是拜楚心之所賜,叫她怎麽能不恨,不怨?

  她恨不得楚心之去死!

  去死!

  盛北瑜隨手將右手邊的盆栽推下去。

  樓下正對著楚心之的頭頂,她不信砸不死這個賤人!

  “小心!”

  “少夫人!”

  盛北弦猛地上前一步,一把將楚心之抓到自己懷裏。

  咚!

  盆栽摔碎在楚心之腳邊,裏麵的泥灑在了她的腳上。

  楚心之驚魂未定,一張臉還白著,兩隻小手緊緊拽著盛北弦的襯衫,手心兒都捏出了汗。

  她不敢想象,盆栽落在她頭頂的後果。

  一直在後花園摘菜的林嫂也嚇得心髒狂跳不止。

  林嫂放下手上的籃子,跑了過來,一張臉白得嚇人,著急問,“少夫人,你有沒有受傷?”

  楚心之對上林嫂關切的眼神,搖搖頭。

  林嫂又低頭看著她的腳,“腳呢,有沒有砸傷?別被碎片劃傷了。”

  盛北弦已經蹲下身,將她褲腳挽起,仔細查看一番,將她鞋子上的泥掃開。

  好在鞋子被泥土弄髒了,並沒有傷到腳。

  “沒有,我沒事。”楚心之回,聲音還帶著些微顫抖。

  盛北弦目光幽沉,往樓上看了一眼。

  盛北瑜已經嚇得愣在原地,全身僵硬,跟被人抽走了靈魂一般,雙眼空洞呆滯。

  她剛剛……

  不!

  她隻是隨手一揮,沒想殺人,沒……

  盛北弦彎身抱著楚心之往客廳走,楚心之摟著他的脖子,整個人蜷縮在他的懷裏,“北弦……”

  他生氣了。

  楚心之對盛北瑜也是恨的,恨不得她從此在眼前消失。

  盛北瑜竟然對她升了謀殺的心思,這樣的女人,哪怕此刻被抓進警局也不為過,可——

  她還是猶豫了。

  不是聖母,隻是單純的不想讓盛北弦在盛家難做,她不想因為個人關係,攪得整個盛家不得安寧。

  盛北弦將楚心之放在一樓客廳。

  轉身抬步上了二樓。

  砰砰砰!

  “盛北瑜,你給我滾出來!”語氣中明顯含著殺氣。

  將盛老爺子和盛老太太,以及盛以輝、馮婉都驚了出來,盛雨萱也從自己房間走出來。

  一眼就看到盛北弦在捶打盛北瑜房間的門。

  楚心之抬眼往上看,皺著眉。

  馮婉:“這又是怎麽了?北瑜在房間都準備收拾東西去美國了,你還想怎麽樣?”

  盛北弦沒回話,一腳踹開了盛北瑜的房門。

  力氣之大,半邊門都毀壞了。

  盛雨萱嚇得捂唇。

  馮婉也驚得愣在原地。

  盛以輝的眉頭淡淡地蹙起,似有不悅。

  盛北瑜正癱坐在地板上,雙手緊緊地抱著膝蓋,一直在搖頭,“我什麽都沒做,什麽都沒做……”

  盛北弦大跨步地走過去,一把將地上的盛北瑜拎起來。

  一手掐在她的脖子上。

  盛北瑜雙腳離地,眼睛驚恐地看著盛北弦的臉。

  她看到了,大哥要殺她。

  “大哥,大……哥……”盛北瑜雙手握著盛北弦的手腕。

  “北弦,你這是做什麽,放手!”

  盛以輝黑著臉,衝過去,抓住盛北弦的手腕。

  “爸,爸…。救我,大哥…。”盛北瑜真的知道害怕了,第一次覺得死亡離自己這麽近,她感覺到,大哥的手稍微用勁,脖子就被會他扭斷。

  馮婉不明原因,“哇”的一聲哭起來。

  “盛北弦,你要幹什麽,她是你妹妹!”馮婉邊哭邊喊,“殺人啦,還有沒有天理……”

  楚心之起身,也上了二樓。

  房間裏。

  盛北弦掐著盛北瑜的脖子,盛以輝掰著盛北弦的手腕。

  楚心之衝過去,拉著盛北弦的另一隻胳膊,“北弦,鬆開,再這樣下去你會掐死她的!”

  盛老爺子也上來了。

  站在門外,看到眼前的這一幕,兩手顫抖著,怒吼,“北弦!你在做什麽!”

  盛老爺子怒氣增生,氣血上湧,隻覺得眼前一黑,往後退了兩步。盛老太太及時扶住了盛老爺子,“老頭子,你怎麽了?你慢點。”

  楚心之見著老爺子身體不適,心裏著急,她握著盛北弦的手腕,“北弦,先放開,爺爺的身體重要。”

  盛北弦這才緩緩鬆開了盛北瑜的脖子。

  盛北瑜渾身沒了支撐點,癱倒在地上,大口的呼吸。

  “咳咳咳……”捂著心髒不停地咳嗽。

  她終於又呼吸到空氣了,終於活過來了。

  盛北瑜伏在地上,眼淚不由得往下流。

  一時鬼迷心竅起了殺心,眼下,她已經害怕得不知怎麽辦才好。

  低頭,眼淚婆娑,模糊地視線中,盛北瑜看見了自己一雙白皙依舊的纖纖玉手。剛剛,如若不是大哥救得及時,她這雙手就染了鮮血。

  她的一生就毀了……

  現在想想,心底除了害怕還是害怕。

  盛北弦握著楚心之手,視線對上盛以輝,幽邃的眼神殺氣未減,聲音更是低沉地嚇人,“你好好問你的女兒做了什麽?”他冷笑一聲,“殺人未遂,輕者,判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

  盛北瑜捂著唇,無聲哭泣。

  盛以輝則一臉震驚,找不出反駁的話來。

  殺人未遂?!

  他看向盛北瑜,他的女兒麽?

  盛北弦不再解釋,摟著楚心之出了房門,連站在門口的盛老爺子和盛老太太也沒看一眼,直接扔下一句,“以後,不會再來老宅了。”

  ……

  兩人走後。

  留下一家人麵麵相覷。

  “到底怎麽回事?”盛老爺子被管家和盛老太太扶著,坐在客廳。

  盛北瑜被盛以輝拽了出來,拖到客廳。

  北弦不會無緣無故說那種話,一定是這個逆女又做了什麽。

  林嫂看著眾人,欲言又止。

  管家示意她說話。

  他看到林嫂是跟在大少爺和少夫人的身後進來的,發生了什麽,她心裏肯定清楚。

  林嫂看了一眼盛老爺子,才將自己看到的娓娓道來,“二小姐眼見著少夫人從樓下經過,將窗戶上的盆栽推了下來,要不是大少爺手快,盆栽就會砸在少夫人的頭頂,二樓的距離高,砸下來會出人命的!”林嫂特意強調。

  客廳陷入死一般的沉寂。

  這次,就連盛雨萱也嚇了一跳。

  短暫的驚愕後,將目光投在盛北瑜身上,頗為同情。這麽一下子,要是真把楚心之砸死也就算了,偏偏楚心之命大,一點事也沒有。

  事已至此,盛北瑜還能怎麽辦?

  這回,誰也幫不了她。

  長久的沉寂之後,是徹底的爆發。

  盛以輝一雙眸子沉澱出濃重的墨色,一腳踹在盛北瑜身上。

  “盛北瑜……”盛以輝聲音很輕,帶著濃濃的無奈,“你……殺人?”似乎還有點不敢相信,她一手帶大的女兒,竟生出了殺人的心思。

  她刁蠻,任性,哪怕無理取鬧,他都可以接受。

  可——

  她殺人!

  盛老爺子閉上眼睛,低歎一聲,“家門不幸。”

  當天夜晚。

  盛北瑜沒有去美國,卻被盛以輝打了個半死,扔在房間無人管。

  馮婉幾次要進去看看,被盛以輝吼了回來。

  讓她自生自滅,是盛以輝的原話。

  老爺子也氣病了,臥床不起。

  盛家鬧得烏煙瘴氣,再不似之前那般充滿歡聲笑語。

  連帶著盛雨萱也不敢在家裏久待,尋了個店裏忙的由頭,一直住在店裏。

  ……

  景山別墅。

  一路無話,盛北弦回到別墅中,心情也沒見好轉。

  楚心之幾次與他說話,他都不理。

  在老宅,他說的那句“以後,不會再來老宅了。”也將她嚇住了。她心裏比任何人都清楚,盛北弦對爺爺奶奶的敬愛,但他把她放在了第一位,他是為了她才說下那句話。

  盛北弦雖生氣,卻記掛著她的身體,親自將她抱到床上。

  轉身離開時,衣角傳來垂墜感,他低眸,看到她用兩根蔥白的手指捏著他的衣服。

  “別生氣了,我保證,以後會好好保護自己,不讓自己受傷,也不讓你但心。今天的事情不會再發生了。”

  楚心之另一隻手,伸出三根手指,舉天發誓。

  盛北弦無奈,抬頭揉了揉眉心,“我沒生寶貝的氣。”

  楚心之一蹬腿,站在床上,摟著他的脖子倒在床上,柔軟的唇瓣吻著他的,含糊不清地說,“我就知道你最好了。”

  唇齒間皆是她香甜清新的味道,她的舌尖,在他口中調皮嬉戲。

  盛北弦有些意亂情迷,呼吸漸漸粗重,手指伸進她的毛衣,掀開她的襯衫,切切實實地撫捏著滑入凝脂的肌膚。

  楚心之微眯著狐狸眼,倒也沒阻止,哼哼唧唧地滾進了被子裏。

  到底心疼她,輕輕地來了一回。

  ……

  完事後。

  意猶未盡的摟著她汗濕的小身子,閉眼休息。

  楚心之的身體尚在恢複中,方才折騰一番,早沒了力氣,渾身軟軟粘粘的,貼在他的胸膛上。

  盛北弦抬手,將她的手握在手心兒,放在唇邊吻了吻,又塞回被子裏,每一個動作都無限憐愛。

  “累了麽?”

  楚心之嘟囔一句,“有點兒。”

  盛北弦望了一眼牆上的掛鍾,才七點。

  “先睡會兒,睡醒了再吃飯。”盛北弦在她耳邊哄著,將她摟緊了些,讓她能舒服地窩在他懷裏。

  楚心之緩緩睜開眼睛。

  水光瀲灩的眸子裏藏著未褪的情動,格外迷人。

  盛北弦的心,顫動了,湊過去在她眼眸上落在一吻,輕柔地像被微風拂過。

  楚心之人忍不住閉上眼眸。

  “我不困,前幾天一直在睡。”她小聲音的說,聲音透著軟暖。

  “那,再來一次。”

  盛北弦翻身,覆在她身上,唇湊到她軟香的脖頸上,濕漉漉的吻在她的頸間流連。

  “唔。”這種感覺……楚心之羞恥地抱著他的腰,臉埋進他的脖子裏。

  一陣手機鈴聲響起。

  “你…。手機響了。”楚心之斷斷續續地說著,被他刻意製造出來的感覺,弄得全身癱軟。

  他卻像沒聽到一樣。

  “北弦!”

  盛北弦手一伸,將床頭櫃上的手機拿起。

  隨意瞥了一眼手機屏幕,上麵顯示的是“寶貝。”

  楚心之也看到了。

  “肯定是顏如玉給我打的。”

  盛北弦翻身側臥在楚心之身旁,手依舊摟著她的腰身。

  “喂,顏如玉。”楚心之有氣無力的開口,惹得一旁的盛北弦好笑不已。

  蔣言玉先是一愣,才開口說,“之之,你的身體好點了嗎,怎麽聽起來這麽沒力氣,我們還打算夜晚陪你一起過生日呢,已經訂好了包廂。”

  “我沒事。”楚心之抿了抿唇,“現在嗎?我可以的。”

  蔣言玉說,“我一會兒把地址發給你。”

  “好。”

  掛了電話,蔣言玉朝身邊的舒雲嘉說,“之之已經答應過來了,估計一會兒就到。”

  舒雲嘉點頭。

  一貫溫潤的臉上浮現淡淡的憂傷。

  下午時,舒雲嘉一直等在H大女生宿舍樓下。

  卻沒等來那個朝思暮想的身影。直到碰到了蔣言玉。

  蔣言玉沒告訴他,楚心之被綁架的事,隻說她將手機落在了宿舍。

  可——

  舒雲嘉不傻,蔣言玉撥打的是盛北弦的手機,接起的人卻是心之。

  他們,在一起。

  這是事實,也是他不願相信、不願承認的事實。

  蔣言玉張了張嘴,她都不知道該不該告訴舒雲嘉,之之已經跟盛北弦結婚的事。

  “你的病好點了嗎?”

  舒雲嘉怔忡了一下,才想起,這個女孩子知道他患了心髒病的事。

  他淡淡點頭,“換了一顆心髒。”

  他說得雲淡風輕,像是不曾發生在自己身上的事。

  聽得蔣言玉一陣心酸。

  他回澳大利亞就是為了做手術?!

  換了一顆心髒,是跟她想象的那樣,在心髒的位置上,硬生生地劃開一刀,鮮血淋漓取出原本的心髒,再換上另一顆跳動的心髒嗎?

  是這樣嗎?!

  蔣言玉看著舒雲嘉的心髒處,有些窒息。

  舒雲嘉注意到她目光,輕輕一笑。

  他抬手撫著自己的心髒位置,“雖然換了一顆,可它還是愛著心之的。”

  蔣言玉鼻子酸痛,一向爺們兒到不行的她,竟也有種想流淚的感覺。

  舒雲嘉,愛上楚心之,到底是你的幸運,還是你的不幸。

  這一刻。

  她是實實在在的心疼眼前這個男生。

  記得第一次見他時,站在熙熙攘攘的H大門口,穿著白色襯衫,如玉般溫潤。看向之之時,他的眸子璀璨得仿若天邊的星子,唇角掛著暖陽般的淺笑。

  在來來往往的人群中,特別耀眼。

  如今,他的眸子灰暗無光。

  蔣言玉想,這世上要是有兩個楚心之該多好,另一個留給舒雲嘉。

  正想著。

  包廂的門,被嘭的撞開。

  陶媛衝了進來,嘴裏還在嚷嚷,“輔導員的課就是討厭,不到點絕不下課,到了點還要多講兩分鍾。”

  她的身後,跟著打扮時髦的項淩熠。

  “雲嘉哥!”項淩熠驚叫一聲,已經衝了過去,“你怎麽在這裏?”他轉念一想,今天是楚楚妹妹的生日,“雲嘉哥,你不會特意要給楚楚妹妹一個驚喜吧!”

  舒雲嘉認識項淩熠,知道他是心之的二哥,且兩人關係不錯。

  “你什麽時候回國了?”舒雲嘉問。

  “我啊。”項淩熠坐在沙發上,“早就回來了。”

  陶媛也奔過去坐在蔣言玉的身邊,扯了扯她的袖子,“怎麽回事?舒膚佳怎麽會在這裏?”

  “還能怎麽回事,幫之之慶生啊。”蔣言玉說。

  “我不是問這個,我是想說,你們怎麽會一起。”

  “剛好碰到了。”

  幾個人先點了幾盤吃的,邊吃邊聊。

  半個小時後。

  楚心之過來了,穿著白色的長款風衣,淺藍牛仔褲,身材纖瘦苗條。

  可——

  身後跟著一個超大“拖油瓶”,盛北弦。

  盛北弦一身黑色的長風衣,手上帶著皮手套,頗有總裁風範。

  兩人站在一起,十分般配。

  舒雲嘉抬眸,在看到楚心之的一刻,幾乎快要壓製不住心裏狂烈的感覺,想衝上去抱著她,告訴她,他現在有了喜歡她的資本。

  然,目光注意到她身後的盛北弦,瞬間澆熄了他所有的希望。

  “雲嘉!”楚心之驚呼一聲。

  走過去,不知該跟他說些什麽好。

  自從慈善拍賣會那晚,他向她表明了心意後,兩人之間的感覺就怪怪的。

  當朋友,會覺得很奇怪,明明知道眼前的人喜歡著你,怎麽還能裝作若無其事的跟他做朋友。

  當陌生人,她舍不得。在過去漫長的歲月裏,他一直伴在身邊。

  尤記得,她叛逆時,跟街頭的小混混打架,每次,都是雲嘉牽著她的手,帶他回家,用著溫柔如風的語氣教育她。

  她飆車時,他站在終點,即使嚇出了一身冷汗,也不曾罵過她半句。

  那時,他還不叫舒雲嘉。

  再後來,他被認回舒家,才叫了這個名字。

  太多太多美好的回憶,湧上心頭。

  舒雲嘉站起身,無視她身後的盛北弦,張開雙臂,想要擁她入懷。

  楚心之被身後的人扯住了領子,圈進了另一個懷抱。

  陶媛雙手為盛北弦點讚,“盛少,帥哦。”

  蔣言玉卻笑不出來。

  看著楚心之,她知道自己不該生出這樣的心思,可還是覺得之之太殘忍了,即使這不是她的錯。

  項淩熠也是神經大條,自然沒注意三人間流淌的不尋常的氣氛。

  大聲嚷嚷,“肚子餓死了,快上菜吧,吃完飯再唱個K。”

  他看向盛北弦,“妹夫,今天是楚楚妹妹的生日,你請客。”

  “沒問題。”

  “噓!”項淩熠吹了個口哨,叫來了服務員,不客氣的點點點。

  陶媛一聽盛北弦請客,“能吃上盛少一頓飯,值了,我肯定不會客氣!”

  麵前坐的可是H市的是盛少啊,閃閃發光呢。

  “哦,對了。”蔣言玉從口袋裏拿出楚心之的手機,“喏,之之,你的手機。今天一直在響,估計都是祝你生日快樂的。”

  楚心之伸手接過來手機。

  “心之,生辰快樂。”舒雲嘉站起來,給楚心之遞上一個紙袋,“送你的禮物。”

  耀眼的白色燈光下,映著楚心之一張瓷白的小臉兒,麵頰粉紅,眉眼間已不是少女的青澀,染了風情,十分迷人。

  粉嫩如櫻的唇,帶著淡淡的笑。

  這樣的笑,他在過去數年中不曾見過。

  她站在盛北弦的身邊,以往清冷疏離的氣質被溫柔嫵媚替代,她的一切,都給了身後的男人。

  舒雲嘉很嫉妒。

  “謝謝。”楚心之輕軟的聲音打斷了舒雲嘉的思緒。

  “你可以現在打開。”

  楚心之愣了一下,將紙袋中的禮盒打開。

  “哇!”陶媛張大嘴巴,湊近去看。

  一枚紅寶石雕刻中蘋果的形狀,在燈光下,折射出耀眼的光芒。

  楚心之笑了笑,“沒想到你還記的。”

  有一次路過精品店,在裏麵看到一個精美的飾品,是一個用普通的水晶石雕刻的蘋果,她的手還沒伸過去,水晶蘋果就被別人拿走了。

  她沮喪了很久,一直在舒雲嘉麵前念叨,她以後要買一個紅寶石做成的蘋果,肯定比水晶的好看。

  沒想到他一直記著。

  眼下,拿到這份禮物,隻覺得說不出的沉甸。

  楚心之坐下來,盛北弦已經夾了一片水煮肉片在她唇邊,“不是說餓了麽,多吃點。”

  餘光裏瞥見舒雲嘉看過來,楚心之卻是毫不猶豫地張嘴吃下肉片。

  “矮油,真是夠了。”陶媛塞了滿嘴的食物,笑著打趣,“盛少,在場的除了你們倆,剩下的都是單身狗,能不能留條活路給我們。”

  盛北弦淡漠開口,“再加兩盤大閘蟹。”

  “嗷嗷嗷。”陶媛筷子一揮,“隨便秀,我是單身狗我怕誰!”

  陶媛兩眼放光,吃得沒心沒肺,倒也將氣氛活躍了不少。

  至少不像剛才那麽壓抑。

  項淩熠也像個餓死鬼投胎一樣,拿著筷子猛吃,絲毫不顧校草形象。

  “妹夫,以後多請我們吃吃飯,你難道不知道要想娶我楚楚妹妹,就要先討好她的閨蜜和二哥嗎?”項淩熠大聲嚷嚷。

  “讚同。”陶媛舉手。

  盛北弦破天荒的對兩人笑了笑,寶貝早就在他名下,何謂娶不娶?

  “嗷嗷嗷,盛少剛剛是笑了嗎?”臥槽,這麽曇花一現的時刻,就應該拿手機照下來發微博啊啊啊啊,盛少竟然對她笑了。

  誰讓一眾網友稱盛少為冰山美男,不苟言笑呢。

  見他一笑,實屬不易。

  楚心之被陶媛誇張的表情逗笑了,挽著唇,打趣她,“吃你的飯!”

  陶媛扁扁嘴,“不就是調侃你男人幾句嗎?至於嘛?小氣!絕交!”

  楚心之:“……”

  盛北弦倒是覺得她話裏的三個字頗為中聽,你,男,人。

  舒雲嘉的筷子舉起又放下,塞進嘴裏的美味如同嚼蠟。

  蔣言玉也覺得陶媛的話太多了些,在桌子下踢了她一腳。

  “顏如玉,你踢我幹嘛?”

  蔣言玉:“……”

  一頓飯,吃的人心思各異。

  盛北弦伺候著身旁的楚心之吃飯,直到她吃飽了,起身,擁著她,“她最近身體不太好,我先帶她回家,你們慢慢吃,記在我賬上。”

  項淩熠和舒雲嘉不清楚楚心之的狀況,蔣言玉和陶媛卻是知道的,楚心之剛出院,確實不能太過勞累,兩人同時道了句“生日快樂”。

  舒雲嘉卻因盛北弦那句“我帶她回家”愣了神。

  原來,他們已經有一個家了。

  他真的來晚了。

  楚心之坐在車上,看著手中的禮品盒,這枚紅寶石閃耀無比,她卻不該是它的主人。

  “怎麽了?”盛北弦沒急著發動車子,轉頭看向楚心之,一隻手搭在她的發頂,輕輕揉亂她的發絲,像是給卷毛小狗順毛一般。

  楚心之仰著脖子,“之前雲嘉跟我說…。他喜歡我。”

  半響,沒見男人有所反應,楚心之問,“你怎麽都不吃驚?”

  “我知道他喜歡寶貝。”他第一此見舒雲嘉時就知道他的心思。

  “你什麽時候知道的?”

  “重要嗎?”

  “好吧。”楚心之聳拉著腦袋,“確實不重要。”

  “寶貝別多想了。”餘下的話,他沒說,舒雲嘉對她的感情有多深,他不清楚,看舒雲嘉的表現,也沒強取豪奪的意思,他懶得計較太多。

  不是不吃醋,而是,這醋他根本犯不著吃。

  一個待在寶貝身邊七年沒能得了她心的男人,他不以為懼。

  ……

  兩人走後。

  包廂裏陷入一片嘰嘰喳喳的吵鬧聲中。

  是項淩熠在和陶媛在拌嘴。

  舒雲嘉清俊的一張臉,毫無表情,時不時拿起筷子往嘴裏塞。

  坐在他旁邊的蔣言玉看清了,他筷子上根本什麽也沒夾。

  幾次想要提醒,卻又怕打亂他的思緒。

  終於,舒雲嘉猛地站起來,“我吃飽了,先走了。”

  踉蹌著出了包廂。

  蔣言玉皺眉,心裏有些擔心。舒雲嘉才做完手術不久,身體還在恢複中,可別出事了。

  “我也先走了,校草,別忘了把湯圓送回去。”蔣言玉起身,有些慌亂地追了出去。

  漂亮的短發在空中劃了一道弧線,再看時,已經沒影了。

  項淩熠疑惑,“這一個兩個都怎麽了?放著大好的美食不享用,真是……”

  “就是,好不容易宰盛少一頓,一定要使勁吃,服務員,再來一斤超級大龍蝦!”陶媛附和。

  蔣言玉追出去已經不見舒雲嘉的人影。

  左右看了一眼。

  一條寬敞的大道上,路燈亮白,偶爾有幾輛呼嘯而過的汽車。

  她看到了,舒雲嘉的車還停在路邊,那他人呢?

  蔣言玉衝向汽車旁,透過擋風玻璃往裏麵看,車內也沒人。

  她掐著腰,抬頭時正好發現旁邊有一家酒吧。

  門口的霓虹燈一閃一閃,十分吸引人的眼球,舒雲嘉該不會在裏麵吧。

  抱著試一試的心態,蔣言玉進了酒吧。

  一眼就看到那個坐在吧台旁的男人。

  溫潤如玉般的氣質,跟這嘈雜繁亂的酒吧格格不入。他的氣質,適合站在青春洋溢的校園林蔭道,適合站在寬敞明亮的辦公室,適合站在那雲端高陽之上。

  此刻,他頹廢的模樣,她甚至不忍心去看。

  蔣言玉就這麽站在門口。

  遠遠看著舒雲嘉。

  他身上就是有一種獨特的氣質,周正矜持。不管在哪裏,都是耀眼的存在。

  一個穿著火紅長裙的女人,端著一杯酒走了過去,紅唇勾起,笑得妖嬈嫵媚,“帥哥,一個人嗎?我陪你如何?”

  “你?”舒雲嘉冷笑,“你又不是她。”

  說完,一杯深藍色的酒仰頭喝下,有幾滴灑落在脖頸上,性感得不像話。

  紅裙女人眼睛一亮,竟想湊過去吻一吻這個男人。

  心動不如行動。

  在她身子前傾的時候,蔣言玉已經走過去,對著舒雲嘉說,“不好意思,我來晚了。”

  她看了一眼那個女人,“這位小姐,你可以走了嗎?”

  “切!”女人撇了一下嘴,轉身離開了,不屑地甩了甩長卷發。還以為這個男人的女朋友是怎樣的傾國傾城,原來就是這種不懂風情的女人。

  蔣言玉穿著寬鬆款的衛衣,外麵隨意地套著羽絨服,容貌秀麗,一頭柔順的短發顯得有點可愛。

  舒雲嘉看了她一眼,並沒有理會,“老板,再要兩杯深海,加冰。”

  “好咧。”調酒師熟練地搖晃酒瓶。

  蔣言玉眉頭一蹙,“舒雲嘉,你不要命了,你明明……”剛做完手術,不能喝酒。後麵的話,她不好在人多的地方說,隻在他耳邊勸道,“不要喝了,你會沒命的!”

  她轉頭對調酒師說道,“兩杯深海不要了。”

  “沒命?嗬嗬…。”舒雲嘉癡癡地笑,“我幸幸苦苦撿回來的命,已經沒有意義了。”

  蔣言玉仰著頭,她已經不止一次想要掉眼淚了。

  “舒雲嘉,你不要這麽墮落,這世上的感情本就是不對等的,哪怕是兩個相愛的人,他們的感情也不可能對等。你愛著她,她不愛你,是常有的事,若每個人都像你這般,世上豈不是隨處可見的癡男怨女。”

  蔣言玉平日裏像個爺們兒,心思卻十足細膩。

  說出來的話,總能恰到好處的說到你的心坎兒上。

  舒雲嘉神色怔忡。

  蔣言玉趁熱打鐵,“我知道你喜歡之之,你為她做了很多,但是看到她幸福,你除了心痛難道沒有一絲絲替她開心嗎?”

  “回國後,之之一直不太開心,性子也冷得很。但對上盛北弦時,總能不經意在她臉上看到或憤怒的皺眉,或欣喜的笑,這才是她該有的情緒,看到這些,我不得不認為盛北弦跟之之在一起,很合適,我看到這樣的之之,很開心。”

  “舒雲嘉,你或許現在還忘不了她,但你不試試,怎麽知道你忘不掉,每個人都不可能活在過去。”蔣言玉頓了頓,詢問,“或者,你想跟盛少爭一爭?”

  後麵一種,她不讚成。

  之之都跟盛少結婚了,舒雲嘉當然插足不了。

  舒雲嘉已經喝得昏昏沉沉,也不知將蔣言玉的話聽進去了幾句,總歸是沒再喝酒了。

  蔣言玉陪他在酒吧裏坐了二十分鍾。

  然後,叫了一個代駕,報上他公寓的名字。

  站在路邊,準備坐公交車,項淩熠和蔣言玉從餐廳出來。

  “咦,顏如玉,你不是已經回去了嗎?怎麽還在這裏?”陶媛問。

  蔣言玉翻了個白眼。

  “我吃撐著了,出來走走。”蔣言玉看向項淩熠,“正好,也不用等公交了,校草開車來的吧。搭個順風車。”

  項淩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