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向男人漸行漸遠的背影，鳳霏霏的心情卻更加忐忑不安，前世靳瀾赫是因為迷戀她而誤了考期，一直留在梨莊直到四姨娘那房出了事，她便與二姨娘匆匆回了梨都。

  今生，二姨娘獨自留在了梨莊，她帶著小南和金如蘭一起回了梨都。

  鳳老夫人看見鳳霏霏回來著實吃了一驚，在看見她身邊的小南時，眼睛睜得更大了，驚詫出聲：“鳳兒，你怎麽回來了？你二姨娘人呢？這個小娃兒又是誰？”

  “祖母，二姨娘留在梨園避暑，鳳兒太思念祖母，所以回來了。這個小娃兒叫小南，是鳳兒在路上撿的，見他無父無母可憐，於是帶了來了回來。”鳳霏霏上前拽拉上祖母的手，撒嬌的口吻輕言道。

  鳳老夫人信佛，原本就是慈悲心腸的善人，此刻聽鳳霏霏說起小南無父無母，再看看一臉純真無害的粉嫩小臉，正好奇的四下打量，似乎壓根兒就沒有大小寫以心裏頭更是忍不住生出疼惜之意。

  “這孩子就留下來養著吧，從今往後隨了咱們鳳家的姓，鳳南，咱們鳳家的五少爺。”鳳老夫人眸底閃過一道光亮，眼看四姨娘就要分娩了，老天爺偏偏這個時候送來一個男孩，這可是好兆頭呀！

  鳳霏霏眸光微怔，鳳南，鳳南，怎麽眨眼的功夫就成了他們鳳家的五少爺了？不過這樣也好，日後小南倒也可以名正言順的留在鳳府。

  “小南，還不快謝謝祖母。”鳳霏霏暗扯了小南一把，正好奇打量園子的傻小子才算了回過神來，連忙乖巧地對著鳳老夫人行了禮：“路上鳳姐姐早就告訴小南，說祖母是個大好人，小南一見祖母，慈眉善目，一看便知是心地善良的好人。”

  沒想到小南這傻小子也有嘴滑的時候，鳳霏霏看著祖母喜上眉梢的開心模樣，不由再度將小南由上至下打量一番，看來這小子倒也沒有想像中的那般呆傻嘛！

  “巧喜，讓廚房今兒晚上多加幾道菜，算是給大小姐和五少爺接風洗塵，一並把四姨娘也叫上。”鳳老夫人心情愉悅，和藹可親的溫和眸光直盯著小南那張俊俏可愛的小臉，喜歡的不得了。

  鳳霏霏此刻似有些明白祖母的意思了，祖母這是盼孫子呢！臨近分娩的日子，小南的出現無疑是應了送子那句話，若小南是個女孩，恐怕祖母此刻的臉色就不好看了。

  好長日子，這還是鳳家人頭一次在餐桌上聚得那麽齊，除了二姨娘留在梨園避暑，三姨娘柳玉娥和四姨娘白怡香都到場了，還有鳳霏霏下麵的三個妹妹，二姨娘屋裏的二小姐鳳芙蓉和四小姐鳳玲瓏，還有三姨娘屋裏的三小姐鳳美玉，以往東鳳四房都是各在各屋裏吃飯，很少聚在一起的。

  鳳老夫人側

  眸睨了一眼自己的貼身婢女巧喜，淡淡道：“各道菜都查驗了嗎？”

  “都驗過了，老夫人，沒有問題。”巧喜壓低嗓音在鳳老夫人身邊應了句。

  “嗯！”鳳老夫人點點頭，卻在這時，三姨娘柳玉娥略顯不悅的蹙緊了眉頭：“婆婆，自個屋裏吃飯哪來的這麽多講究？難道還信不過家裏人麽？”

  “老婆子我倒是不在意，隻是怡香就快分娩了，不得不小心些才是。”鳳老夫人聽似雲淡風輕的語氣間，暗藏著意味深長的含義。

  鳳霏霏知道祖母的意思，因為四姨娘兩年前就曾懷過一胎，可是卻不知怎的滑胎了，大夫說是誤食了麝香。

  雖然話說是誤食，可是鳳老夫人卻是半信半疑，這一回白怡香再度懷孕，她府裏上下也分外小心打點，唯恐再有個閃失。

  三姨娘柳玉娥看似不經意的冷瞥了白怡香一眼，突然想起了什麽似的，眸光一亮：“婆婆，今兒響午西鳳家那頭差人送了封信，您正午歇著，老爺和二姨娘都不在府上，我就先代收起來了，這會兒正好給您。”

  “西鳳？他們那邊怎麽想起咱們了？”鳳老夫人眉心輕蹙，淡淡道：“信裏都寫了些什麽？”

  “婆婆您沒應允，妾身哪看私看拆看。”柳玉娥眼斂低垂，其實這封信壓根兒就沒黏貼上，她下午在房間裏拆開橫豎倒看了個遍，隻可惜她鬥大的字不識幾個，這種事情也不敢聲張，所以沒敢吱聲。

  不過，有幾個字她倒是認得的，一個是官，二是內閣，雖隻是幾個簡單的字，卻暴露出這封信絕對不同尋常。

  “鳳兒，你拆開來看看，說給祖母聽。”鳳老夫人淡淡道，西鳳那屋和他們東鳳雖然一脈所出，但是已經隔出三代，若是按照古話來講，隔出三代已經出親了。

  不過礙於鳳氏為大戶，這江南這一方隻要提起鳳家，幾乎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東鳳家為商，江南的絲綢、錢莊、米糧生意，幾乎都被他們壟斷了，西鳳家走的是仕途，雖然至今出過的最大的官不過七品，但好歹也是號人物。

  所以東、西鳳兩家偶爾倒也有些人情往來，隻是不知這一回西鳳差人送信所謂何事。

  “祖母，西鳳家的二老爺這次升官了，聽說是隸部尚書提拔入了內閣，官居三品。”

  鳳霏霏的話一出，屋子裏頓時一片嘩然，這則消息簡直太刺激了，料誰也沒有想到西鳳二老爺鳳慕文這次竟然來了個三連跳，從七品進躍三品，無疑這是朝廷裏重臣有意提拔，看來西鳳這一次要出頭了。

  “響午送來的信，怎麽現在才拿出來？”鳳老夫人眉頭緊蹙，西鳳給東鳳送來這樣的消息，意圖也是再明顯不過了。

  西鳳那屋雖然為官，可是手裏的銀兩卻是沒有東鳳充裕，眼下入京複職，很多關係肯定是需要打點的，差人來送信的意思便是希望東鳳這屋能夠搭上一把手。

  “鳳兒，你明日陪我去一趟西鳳那頭，看看有什麽能夠幫得上的。”鳳老夫人倒是個識大體的人，生意場上混著，也總是需要官場上的人照應，東鳳和西鳳又是一脈所出，這一層關係就更是要經營好。

  鳳霏霏點點頭，自然是明白鳳老夫人的意思，而一旁的三姨娘自然也打起了她的腦筋，眸光不由瞥向自己的女兒美玉，帶著幾分小心翼翼的試探著鳳老夫人：“婆婆，如果媳婦記得沒錯，西鳳二老爺膝下是不是有兩個兒子嘯雲和嘯天嗎？聽說這兩個孩子讀書都很用功，一旦二老爺這次入京複任，日後這兩個兒子恐怕也是會提拔起來的。”

  聽她這麽一說，鳳老夫人眸底閃過一道精光，她自然是明白三媳婦的意思，這女人實是想暗示自己，鳳慕文的那兩個兒子，都是做為孫女婿的佳選。

  “待明日見過二老爺再說……”鳳老夫人淡淡的打斷了兒媳的念想，雖然鳳家的四位小姐都已經過了及笄之年，不過在江南這一方能夠配得起鳳家的公子確實不多，這也是為何四位小姐的婚事一直都擱淺的原因。

  鳳霏霏年紀最長，今年十七，鳳芙蓉小她一歲，鳳美玉則與芙蓉同年，鳳玲瓏今年剛過及笄之年。

  接下來便是吃飯，鳳老夫人的眸光投望向小南，突然笑意盈盈的道：“小南，你看看四姨娘，覺得她肚子裏的是男娃兒還是女娃兒？”

  “祖母，小南隻是個孩子，他怎能知道……”鳳霏霏輕嗔出聲，唯恐小南一會兒說錯了話，會惹得老祖母不開心。

  “正是因為他是孩子，我才問他。”鳳老夫人一臉正色的道：“這種事情讓懵懂的孩子來說最靈驗了。”

  正埋頭吃食的小南仰麵望向四姨娘，看了好一會子突然開口道：“祖母，從四姨娘的麵相看來，她肚子裏懷的應該是個男娃兒。”

  “真的？”鳳老夫人開心極了，眼睛笑眯成一條縫，開心的合不攏嘴。

  隻是小南的話卻也遭來了不少白眼，三姨娘雖然麵色平靜如水，不過眸光卻明顯的冰冷下來，還有坐在一旁的二小姐鳳芙蓉和四小姐鳳玲瓏，臉色看起來同樣不怎麽好。

  大家心裏都明白，一旦四姨娘生了個男娃兒，將會麵臨什麽樣的事情，母憑子貴，這一點是不用說的，四姨娘在鳳家的地位肯定會由此而發生重大變化。

  四姨娘白香怡的眼神錯綜複雜的變化著，喜憂參半，小南若是猜準了，她在鳳家的地位自然是指日可待，可是她又擔心小南的猜測

  是錯的，到時候鳳老夫人和九爺的失望不難想像。

  “婆婆，這肚子貨識不破，等四姨娘生下來再開心也不晚。”三姨娘柳玉娥看似漫不經心的淡淡道，語氣間透露出的醋意不難想像。

  柳玉娥的聲音雖然很輕，卻依然惹得鳳老夫人有些不悅，臉色倏地沉了下去，咽了咽喉嚨，似想說什麽卻又忍住了。

  以鳳霏霏對祖母的了解，她知道鳳老夫人心裏一定很不開心，若是換作平日，鳳老夫人一定會冷言相對，不過對於四姨娘肚子裏的“貨”，不到最後一刻自然是不能將話說得太滿，雖然大夫說從脈像看來是兒子，可萬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