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開始戀愛的時候，隻要是真心喜歡對方，不管男生還是女生，總會希望把自己的優點盡可能多的展示出來。

  但如果越來越喜歡對方，喜歡到願意把自己的傷口露出來，臉上卻還輕描淡寫的，江渺心裏確實有些沉甸甸的。

  隻是蘇懷粥已經從石洞裏爬了出來，搞怪的拍拍江渺的屁股：“好啦，別板著臉，都已經過去了的。”

  江渺從裏麵磨蹭出來，望著月色歎了口氣，輕輕把蘇懷粥摟進懷裏。

  “某種意義上來說，蜜桃醬也算是我的救星了哦。”蘇懷粥在學弟懷裏仰起腦袋，臉上沒有過去的陰影，反倒是拍拍江渺的腦袋安慰道，“所以你得好好珍惜我。”

  如果是往常的時候，江渺或許會打趣，回問學姐是不是準備嫁給他，會調侃學姐白給，但這時候他說不出話來，隻是吻在她的眉頭。

  然後蘇懷粥就踮起腳尖，咬住了學弟的嘴唇。

  ……

  良久。

  江渺牽著蘇懷粥的手走出四季公園，等過了馬路，臨近衡塘村東門的時候，江渺就很貼心的鬆開了手。

  “學姐，你打算什麽時候跟奶奶說啊？”江渺說起這個，臉上卻笑不出來，“暫時不說也可以。”

  之前看蘇大江和蘇懷粥的父女關係這麽差，他心裏確實有各種各樣的猜測。

  再結合學姐以前說的，不想談戀愛不想結婚的觀念，很容易就能聯想到許多事情。

  但蘇懷粥不想說的話，江渺也不會去深究。

  畢竟自己喜歡的是蘇懷粥，跟她以前經曆過什麽沒什麽關係。

  等到想說的時候，學姐自然會親口說。

  隻是江渺沒想到會這麽突然。

  莫名的，他有點不想催促學姐了，現在這樣就挺好。

  等以後自己變得更出色了，再和學姐的奶奶攤牌也不遲？

  “要說的。”蘇懷粥沒放過他，伸手握住了學弟的手掌，不再避諱的走進衡塘村東門，正大光明的朝奶奶家裏走去。

  “學姐不怕了？”

  “我才沒有怕過。”蘇懷粥嘴硬了一句，隨後說道，“學弟願意接受這樣的我，那我還有什麽好怕的。”

  “這話說的。”江渺用力攥住學姐的小手，“學姐，你是第一個，不管是在網上還是在現實裏，都是第一個支持我寫小說的人。”

  江渺在冷風中笑起來，感覺心髒不斷湧出火燙的熱血，把身體融化的暖洋洋的。

  “學姐，你也拯救過我啊，所以別說的那麽卑微，我們就是天生一對。”

  “臭美吧你。”蘇懷粥別過腦袋，唇角的笑意卻怎麽也止不住，“誰要跟你天生一對了。”

  “啊，一對不行的話，生一個也可以的。”

  “去死！”

  ……

  “粥粥，這是……”

  “這是我男朋友。”蘇懷粥挽著江渺的手臂，笑意盈盈的跟水果店老板介紹道。

  “噢喲，難得啊！”水果店老板現實滿臉驚詫，旋即高興大叫，又從店裏拿了一小袋荔枝和幾個獼猴桃，遞到江渺手裏，“粥粥可是我們從小看到大的，你小子可不許欺負她。”

  “咳，謝謝老板。”江渺倒是沒有推脫，鄉下的人大多都淳樸的很，收了禮以後找機會再送回去更實在一點，“不過粥粥不欺負我就不錯了。”

  “說什麽呢！？”蘇懷粥瞪他，悄咪咪在他後腰掐了一下，“我平常對你多好。”

  理發店已經關門了，小賣鋪的老板娘正在前台躺椅上半眯著眼睡覺。

  盡管蘇懷粥已經不介意在衡塘村裏曝光她和江渺的關係了，但少女的羞澀還是有的，不可能上門大大咧咧的說“我找男朋友”了。

  也就水果店的老板眼尖，瞅見這對小情侶，女生這麽眼熟，才驚覺粥粥這丫頭竟然也找了男朋友。

  摸著腦袋的幾根細毛，水果店老板看著遠去的兩個年輕人，心裏有點感慨，覺得時間過的是真快。

  “喏，這些水果你帶回去吧。”蘇懷粥把水果店老板送的水果都塞給江渺。

  “這不好吧？奶奶也得多吃點水果嘛。”

  “家裏不缺水果，平時很多人會送東西。”蘇懷粥說道，“而且你不是說出門去超市嘛，總得帶點東西回去的。”

  “行吧，要是再帶個媳婦回去就完美了。”

  “想得美。”蘇懷粥白他一眼，來到了自家院子門口，看了眼二樓黑漆漆的臥室窗戶，舒了一口氣出來。

  還好還好，奶奶應該睡了。

  旁邊的江渺摸出手機看了眼時間，才晚上八點半，又看向學姐家的大門，有些意動：“學姐，我來都來了，不請我進屋坐坐嗎？”

  “怎麽可……”蘇懷粥剛要拒絕，突然反應過來，奶奶睡著了的話，豈不就是最安全的時候？

  這麽一想，蘇懷粥一猶豫，還是拉上了江渺的手，邁進了自家院子裏。

  江渺一邊走一邊打量附近的裝潢，老舊的磚瓦，用色老調的牆體和大門，黃色紅色占據了主體，幾十年沉澱下來，已經黯淡無光。

  “走快點啦。”蘇懷粥催促道，一邊推開一樓的大門，一邊急著把他拉進屋裏，“小心被鄰居看到了。”

  “知道了。”江渺失笑，總覺得整的跟偷情似的，鬼鬼祟祟，一看就不像幹好事的樣子。

  進了一樓大廳，左手邊是一個用來吃飯的八仙桌，牆上掛著佛像，台麵擺著各種祭拜用的蠟燭和香。

  右手邊則是一個會客的茶幾沙發，靠牆一台電視機，窗戶邊上還有一個躺椅，是徐桂英的專座。

  陌生的環境裏，江渺環顧一圈，想到這就是學姐從小長大的地方，就莫名有些激動，心跳飛快。

  尤其想到人家奶奶就在樓上毫不知情，這種刺激的感覺就更是克製不住，像是做賊似的，心髒怦怦跳的聲音在耳邊清晰可聞。

  “要喝什麽？”蘇懷粥往後廚的冰箱走去，邊走邊問道，“水，牛奶，還有果汁。”

  “果汁吧。”

  江渺沒有跟學姐客氣，走到沙發邊，摸了摸滿是紅白花紋的老舊沙發墊，一屁股坐了下去。

  看了看窗外，又看向樓道口，江渺的心跳依舊很快，總覺得樓梯那邊會走下來個奶奶，用饒有意味的眼神看著自己。

  “給，果汁。”

  蘇懷粥來到他旁邊，把果汁的杯子放到他麵前的茶幾上，手裏則捧著一杯牛奶，小口抿著，唇邊立刻染上了一圈可愛的乳白。

  身旁的學姐坐下來，江渺拿起果汁喝了兩口，也不知道要說些什麽。

  兩個人安安靜靜的坐著，因為怕樓上的奶奶發現，所以也不敢打開電視機，隻能默默靠在一起，享受此刻的靜謐。

  等兩個人都喝了一半，蘇懷粥先動手了，把江渺那杯偷了過去，小抿兩口。

  江渺自然不樂意，也把牛奶搶過來喝。

  於是你喝我的，我喝你的，直到都喝完了也不罷休，還抱住對方，從人家的嘴巴裏搶。

  搶著搶著，蘇懷粥就被江渺按到了沙發上，喘著氣扭動起了身子。

  沉重的鼻息繚繞在客廳裏，月色透過窗戶，在兩個玻璃杯上折射出迷離的光線，交織在一起。

  明明今天已經親了很多很多次了，可一旦兩人獨處在一塊兒，嘴唇便像是磁石，總是會不自覺的碰撞到一起。

  仿佛是要把前麵三天沒見麵欠的親親全都補回來。

  不過就在兩人漸入佳境，江渺的手偷偷從學姐的腰間往上攀升的時候，他的手機響了。

  被摁在沙發上的蘇懷粥刷的睜開眼，趕緊推搡著他：“先接電話啦，太響了。”

  江渺隻好起身，接起電話，順帶看了眼來電顯示，是老媽。

  “喂？”

  江渺一邊接通，一邊來到門口，就聽老媽問道：“你人呢？出去一個多小時了還沒買完東西？”

  “哦，我去四季廣場逛了一圈，馬上回來。”

  “再不回來我就直接回家了，把你扔在這裏。”

  “好啊。”江渺樂了，沒聽說過這種好事。

  學姐就在衡塘村，江渺巴不得住在外婆家呢，方便天天跟學姐幽會。

  “好好好，好你個大頭鬼，趕緊的，你外公外婆都要睡覺了，還不回來？！”

  “知道啦，馬上馬上。”

  掛了電話，唐曉晶撇撇嘴，外麵有了女人就不著家了，還沒結婚呢就這德行，一看就是沒良心的。

  這麽久不回來，不用腦子想都知道，江渺這臭小子是去幹嘛了。

  這會兒指不定抱著人家姑娘親熱呢。

  一想到這裏，唐曉晶便不由得幽幽歎氣。

  真的長大了啊。

  而在蘇懷粥這邊，江渺也被學姐推了出來，催促他趕緊回去。

  “再不回去你媽媽就要懷疑了。”

  “怎麽會，我媽老笨了，根本不會往這方麵想的。”江渺寬慰道。

  “總之已經很晚啦，你快回去吧。”

  “知道了。”江渺站在門口，把學姐抱進懷裏，又是一頓離別吻，幾分鍾後才分開，“那學姐，我走了，晚安。”

  “嗯，晚安晚安。”蘇懷粥又踮起腳尖親了一下，就溜進了門縫裏，隻露出一張臉，朝江渺揮手，“拜拜~”

  江渺一邊揮手，一邊走出院子，拎著兩袋水果往外婆家去。

  而蘇懷粥則是鎖上了門，長舒出一口氣，把一樓的燈關了之後，就邁步走上樓梯。

  結果就在轉角處，蘇懷粥猛地發覺，二樓走廊裏的燈竟然開著？！

  抬頭看去，徐桂英正站在扶手邊，一臉和藹的看著孫女。

  蘇懷粥頓時僵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

  “奶、奶奶……你怎麽醒啦？”蘇懷粥支支吾吾，捏著衣角羞紅了臉。

  “站那兒幹嘛？上來吧。”徐桂英轉過身，往自己臥室走去，“咱倆聊聊天。”

  ……

  江渺回到外婆家，外公外婆都已經睡了，表姐唐竹箐也縮回窩裏擼貓刷劇，二樓客廳隻剩下唐曉晶一個人。

  “還肯回來啊？”唐曉晶見他拎著袋子走進來，嗬嗬笑道，“我還以為你被哪個小妖精叼走了呢。”

  “說啥呢。”江渺被說的有點心虛，趕緊轉移話題，“不是說要走了嘛，走吧走吧。”

  “買了啥？”唐曉晶起身，走到他邊上好奇問了句。

  “就一點水果，帶回去孝敬你倆。”

  “得了吧，你自己吃。”

  “這是小妖精孝敬爹媽的。”

  “……”唐曉晶瞥了眼嬉皮笑臉的兒子，“那你倒是把小妖精帶回來啊。”

  “那不行，妖精都是住在森林裏的。”

  “就鬼扯吧你。”

  關了燈，鎖了門，兩人下樓，來到唐曉晶的車邊，上車準備回家。

  一路上，唐曉晶隨便找著話題，問江渺這學期在學校裏的情況。

  母子倆聊著天，很快就回到家。

  這會兒江鎮國正在書房裏，一聽到門鎖聲，連忙關閉了啟點中文網的頁麵，迅速把電腦關機，然後裝作無事發生的樣子，慢悠悠從書房裏出來。

  “回來啦？”江鎮國鎮定的隨口道。

  “喏。”唐曉晶把一袋水果遞到茶幾上，“你兒子買來孝敬你的。”

  “呦嗬。”江鎮國稀罕道，“江渺也會給我買水果？”

  “不吃拉倒。”江渺伸手去拿水果，“我還不給你呢。”

  “別。”江鎮國眼疾手快，把水果一把搶過去，“你洗澡去，這歸我了。”

  江渺翻了個白眼，回自己臥室去了。

  ……

  晚上十點多，一家三口洗完澡，客廳的燈便熄滅了。

  江渺窩在被窩裏，給學姐發了好多微信，卻一直沒有得到回複，心裏疑惑。

  而另一邊，江鎮國靠在床頭看手機，正皺著眉眯著眼，點開剛下載好的“啟點讀書”APP。

  旁邊躺著的唐曉晶則早已準備好手機，裏麵播放著女頻聽書小說《醫妃小聖手》。

  “隻見那黑影一閃，她還沒看清來人，眼前就是一片灰霧騰起——是毒！此地不宜久……”

  “您好，您的免費聽書時長已用完，請觀看廣告獲得免費時長。”

  唐曉晶不耐煩的關上了手機，房間裏一下子安靜下來。

  旁邊的江鎮國一臉糾結，但發現老婆不聽書了，想了想，還是下定了決定，扭頭就要說。

  而唐曉晶心裏也思慮良久，腦海裏還不斷播放著今天傍晚在巷子裏看到的親熱畫麵，最後還是決定跟孩他爸聊聊。

  “曉晶啊，你兒子他……”

  “鎮國，渺渺他……”

  話到一半，兩人同時停住。

  “你先說？”

  “你先說？”

  又是一頓。

  兩人對視一眼。

  “你兒子在偷偷寫小說。”

  “臭小子在偷偷談戀愛。”

  再次停頓，兩人驚愕的對視，互相都說不出話來了。

  臥室裏一下子變得很安靜，甚至可以隱約聽到隔壁江渺輾轉反側的棉床吱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