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橘貓的脖子很酸。

  它不明白，為什麽兩腳獸能抱在一起啃這麽久。

  舔了舔自己的爪子，小橘貓一臉疑惑，搞不懂把舌頭纏在一起有什麽意思。

  不刺的嗎？

  而且還氣喘籲籲的，看著也不費力啊，怎麽弄的很累的樣子。

  那個雌兩腳獸嘴裏一直在呢喃著“不要不要”“慢點慢點”“差不多了”，小橘貓雖然聽不懂意思，但從語氣上也能大概猜到，這是在表達抗拒。

  可是這個雌兩腳獸的動作一點也不像是在抗拒的樣子嘛。

  明明就一臉享受的樣子，摟著雄兩腳獸的雙臂這麽用力，完全不像是在抗拒。

  兩腳獸真奇怪。

  小橘貓脖子酸得很，不再繼續蹲地板了，啪嘰啪嘰跳到床上，再順著床麵，跳到鋼琴蓋上，繼續觀察兩腳獸的習性。

  它原本以為，雌兩腳獸發情的特征，應該是對著那張亮晶晶屏幕裏的“男明星”尖叫。

  不過現在看來，它主子的習性可能跟其他雌兩腳獸有點不一樣？

  得繼續觀察才行。

  “不、不要了……”

  “你慢點……慢點……”

  “差不多啦……唔……”

  “哎呀！”蘇懷粥從學弟的懷抱裏掙脫出來，看了眼牆上掛著的鍾，距離她上樓，已經過去了半個小時，“都這麽久了！我得下去了！”

  江渺不舍的從背後抱住她，下巴擱在她肩膀上，嗅著她迷人的發香：“再留一會兒吧，你監督我碼字好不好？”

  “別鬧~我奶奶還在樓下呢。”蘇懷粥紅著臉，被學弟的側臉摩挲著臉頰，心底癢酥酥的，差點就脫口答應他了。

  “那要不這樣？”江渺的腦子在這種時候就格外的好使，“學姐你先下樓，然後借口要買點東西，去巷子裏等我，我從後門溜出去見你。”

  蘇懷粥沉默下來，心裏的兩個小人打來打去，等到耳邊的學弟“嗯？”了一聲，她便扭捏的頂了頂江渺，小聲說道：“就你鬼主意多。”

  “還不是太想學姐了。”江渺用力抱住她，恨不得兩個人就黏在一起，“三天呢，你知道這三天我怎麽過來的嗎？”

  “說的跟怨婦似的。”蘇懷粥笑他，轉過身抱住學弟，貼到他耳邊輕聲說道，“我也好想你。”

  被這溫言軟語浸潤了耳畔，江渺心田一顫，就要低頭再去索取，被蘇懷粥巧笑無奈的躲開。

  “好啦，真不能繼續了。”蘇懷粥推開他，來到門邊打開門，一邊走一邊回頭，紅著臉指指巷子的方向，“我先下去等你哦。”

  江渺用力點頭，一把按住想要溜出去看看新世界的小橘貓，把它拎到懷裏擼了兩把：“我等會兒就下去。”

  “拜拜~”蘇懷粥隔著門縫，朝裏麵揮揮手，旋即關上了門。

  門外傳來一陣下樓梯的腳步聲，輕快又急切，像是清晨早起要去啄食的鳥兒。

  臥室裏，江渺哼起了愉悅的曲調，把懷裏的小橘貓往地上一丟：“你好好看著屋子，我下樓去見我老婆了。”

  說著，他就已經迫不及待的推開門，根本等不了幾分鍾。

  確認學姐下到二樓後，他便悄咪咪的跟了出來，關上表姐臥室的門，順著樓梯來到二樓的樓梯口。

  他躲在樓梯口的牆角，借著牆壁的遮掩，沒讓自己暴露，偷偷聽著二樓大廳裏的聲音。

  “奶奶，我去超市買點清潔劑。”

  蘇懷粥的聲音傳進江渺的耳朵，在一堆奶奶們的聲音裏顯得尤為清脆溫軟。

  “等我買好了再過來接你。”

  跟徐桂英說了一聲後，蘇懷粥便走出了二樓大門。

  剛走出門，順著外麵的樓梯下樓時，她的速度還很慢，盡量不讓人看出端倪。

  但等她下到一半的台階，確定二樓窗戶裏已經看不到她的身影後，蘇懷粥便如同林間靈活穿梭的燕子，眨眼間，就已經竄進了旁邊的小巷子。

  而在樓梯口裏的江渺，確認學姐已經離開後，立馬順著樓梯繼續下樓，來到一樓內廳和後廳中間的走道，順著側開的後門直接來到了巷子裏。

  如同偷情的男女，蘇懷粥和江渺在巷子裏碰麵後，都下意識瞅了瞅巷子兩端，確認沒什麽人路過後，才再次情不自已的摟抱在一起。

  這一回，巷子裏很亮堂，江渺才特別注意到學姐身上的棉襖。

  大紅大紅的，很鮮豔，也就是蘇懷粥了，穿在身上才沒凸顯出土氣，反倒是穿出了一身淳樸清新的味道。

  “我跟奶奶說去超市買清潔劑。”蘇懷粥窩在學弟寬厚的懷抱裏，仰起小臉說道，“所以也不能在這裏待太久，還得去買東西回來，不然待會兒就穿幫了。”

  “就隻是清潔劑？”江渺問道。

  “嗯，怎麽啦？”

  “學姐你等等。”

  江渺說著就鬆開了她，重新竄回一樓，在廚房裏翻找了一陣，摸出一瓶九成新的清潔劑，再抽了一個塑料袋給套上。

  等他再次回到巷子裏，蘇懷粥看著他手裏拿的東西，頓時哭笑不得。

  “哪有你這樣的……”蘇懷粥憋著笑，接過學弟的清潔劑，額頭靠在他胸前，一陣無奈又好笑的敲在他胸口。

  “還不是想跟學姐多待一會兒。”江渺抱住她，隻覺得怎麽也抱不夠。

  身體和身體的貼合，味道和味道的交織，溫軟細膩的耳語，眼神交匯間，情愛和迷戀就伴隨著唇齒間的摩挲交流而傳遞。

  讓人欲罷不能。

  哪怕隻是在窄小的巷子裏，也無法阻擋小情侶之間互相的溫存。

  尤其還是背著各自的奶奶和外婆，偷偷在巷子裏接頭。

  誰能想到，奶奶們以為這倆孩子連認識都不認識，卻已經暗地裏在臥室和巷子裏各膩歪了一次。

  光是想到這樣的刺激，江渺懷裏的蘇懷粥就忍不住一陣顫動，很有些無法言說的羞意和恥感，隻能依靠學弟的親吻和抱抱才能緩解。

  ……

  ……

  唐曉晶今年四十五了，但樣貌看上去還跟三十幾歲似的。

  這主要得益於她長期的保養和鍛煉。

  自從家裏的瓜娃子長大，尤其是上了高中，長期都住在學校裏後，唐曉晶就沒怎麽管過江渺。

  她這人很奇怪，要麽就躺在家裏一趟就是一整天，舒舒服服的看劇看小說。

  要動的話就要動的有意義，比如出門學跳舞，去養老院做誌願者，參與毅行活動，去自駕遊，去登山，去跳傘，去蹦極。

  這跟家裏那位不一樣。

  江鎮國不喜歡出遠門，就喜歡在鄰萍區這一塊兒溜達，逛逛公園，看看街景，不是在去收租的路上，就是在去釣魚的路上。

  夫妻倆在這方麵不太搭，於是也就各管各的，互相不幹擾對方的愛好，各得其樂。

  唐曉晶就欣賞江鎮國這一點，會尊重她個人的興趣，從來不會有什麽大男子主義，非得女人就要在家裏幹這幹那的。

  開著車把一起登山的驢友送回家，唐曉晶打開車載音響，伴隨著音樂，哼著小曲，朝公公家裏開去。

  送了些這次出去帶回來的特產，唐曉晶在這邊待了一會兒，寒暄一陣，吃了點兒子今天送來的水果。

  等到將近五點鍾的時候，唐曉晶重新上路，給自家老媽打了個電話過去。

  “喂？曉晶啊？”穆水仙的聲音從電話那頭傳來，伴隨著嗡嗡嗡的南無阿彌陀佛。

  “媽，裏麵在念佛呢？”唐曉晶問道，“渺渺是不是在你那邊？”

  “對對對！啥事兒啊？”

  “我剛回來，送點特產過去，晚飯就在你們那邊吃了！”唐曉晶大聲說道，“家裏有沒有菜？沒的話我買點回去！”

  “有的有的！你盡管來好了！”穆水仙說道，“鎮國呢？他來不來？”

  “鬼曉得，估計又去釣魚了。”唐曉晶失笑，“我打個電話問問，他要來的話我再跟你說！”

  “曉得了！”

  ……

  衡塘村以前是很偏僻的地方，距離鄰萍區的中心商業地區很遠，周圍都是工廠，許多外地來打工的人都聚集在這一片。

  上世紀的時候，這片地帶一度比較混亂。

  但隨著這些年的開發，加上沿海地區經濟的騰飛，如今衡塘村周邊也稍微繁榮了些。

  各種商業城點綴其間，高樓大廈從鄰萍山南麵一直蓋到北麵，地鐵的規劃也從杭城市區朝這邊的偏遠地區蔓延。

  唐曉晶抵達衡塘村的時候，正好是傍晚五點出頭，天邊盡頭的紅霞映襯著她的臉，車子停在了西門路邊。

  村裏的路不好走，家就在門口沒幾步路遠的地方，唐曉晶也就懶得開車進去，直接停在了外麵。

  下車後，從後備箱裏拎出來兩袋這次旅遊買來的特產，鎖了門便朝村裏走去。

  衡塘村西麵這片，大多都是四層聯排，兩戶合並，每兩戶之間都有個幽深窄小的小巷子。

  唐曉晶走在大路上，很快就接近了自家院落，結果就在她路過這邊巷子的時候，她的身形突然一頓，微微後仰，朝巷子裏瞥了一眼。

  謔！

  不知道哪家的小夥子跟小姑娘，咋擱這兒親熱呢？

  親的還挺激烈的。

  嘖嘖嘖。

  年輕真好啊。

  唐曉晶笑著搖頭，沒打算多看，便要走進自家院落。

  但突然之間，她又覺著不太對勁，剛走出去的半步給退回來，眯起眼睛往巷子裏多瞅了一眼。

  嗯……

  這男的側臉怎麽有點眼熟？

  好怪啊。

  又瞅兩眼。

  唐曉晶的臉上帶著好奇和探究，稍微有點近視的她，看人很是模糊，但確實感覺這巷子裏的男生有點眼熟。

  總不會是她兒子吧？

  唐曉晶笑，覺得不可能。

  要是江渺剛回家就把女友往外婆家裏帶，那先前穆水仙肯定早就忍不住跟她講了。

  尤其看這女孩長得這麽俊，一點也不像是自家兒子能追到手的樣子。

  但是很快，巷子裏的男女嘴巴分開，終於說起了話，聲音很自然的傳到了唐曉晶的耳朵裏。

  “差、差不多了……再待下去我奶奶就要懷疑了。”

  “就在一會會兒，五點十分我們就上去。”

  “唔……也行……就再五分鍾啊……”

  “學姐真可愛。”

  “還不是你使壞，就知道做這種事情。”

  “明明學姐你也很享受啊。”

  “我才沒有！”

  “噓！小心被樓上聽到了。”

  “噢噢……”

  巷子裏的兩人小心翼翼的抬頭看了眼二樓，又往巷子兩邊張望。

  但唐曉晶已經提前避開，沒讓他倆發現，靠在巷子外的圍牆上，滿臉都是不可思議，像是發現了什麽驚天大秘密似的。

  如果是臉看不清，所以還不能確定是他兒子的話，那這聲音她可就太熟悉了。

  剛還想著肯定不是自己兒子，結果這就打臉了？

  什麽鬼？！

  自家兒子什麽時候找的女朋友？

  還鬼鬼祟祟的躲巷子裏偷親？

  這是在偷親還是偷情啊？

  還說什麽怕被奶奶發現……什麽意思？

  總不會是這姑娘有人了還出來勾搭她兒子吧？

  或者江渺這小兔崽子勾搭的人家？

  唐曉晶平日裏女配言情文看得多了，一時之間有點腦洞大開，心裏也是五味雜陳。

  江渺已經18歲成年了，她當然知道談戀愛是遲早的事情。

  但還沒得知兒子談戀愛的事實，就一不小心撞見了兒子跟人親熱的畫麵，這對唐曉晶來說，衝擊力有點大了。

  她得緩緩。

  神情恍惚的拎著特產走進自家院子，上了二樓，就聽見一陣南無阿彌陀佛的嗡吟。

  跟一大幫子阿姨們打了招呼，唐曉晶恢複了往日的情緒，坐下來笑著陪阿姨們聊天。

  這會兒念佛也念得差不多了，她們圍了一圈喝喝茶聊聊天，自然而然就聊到穆水仙的外孫和徐桂英的孫女身上。

  “桂英家的粥粥真漂亮，要我們家小王再大幾歲，我肯定上門提親去。”

  “水仙家的渺渺也俊得很，還沒女朋友吧？我嬸子家的二女兒跟他差不多歲數，可以認識認識的。”

  一幫老太婆的八卦和媒婆之魂又熊熊燃燒，隻有唐曉晶一臉好奇：“桂英阿姨的孫女今天也來啦？”

  “剛才還在的，說是去買清潔劑了，估計很快就要回來了。”

  “去了半個多小時了吧，應該快倒了，女娃子長的是真好看。”

  “粥粥跟渺渺也好認識認識嘛，說不準就看對眼了呢？”

  聽著阿姨們七嘴八舌的聊著，唐曉晶陷入了沉思。

  而就在這時，二樓門口傳來了溫軟賢淑的聲音。

  “奶奶，我回來了。”

  穿了一身大紅棉襖的蘇懷粥，手裏拎著裝了清潔劑的塑料袋，麵頰微紅的走進來，手還時不時抬起來，遮掩微微有些腫的嘴唇。

  不知道的人還以為臉紅是被冷風吹的。

  隻有唐曉晶一人，坐在穆水仙身邊，看著這聲音和身段都熟悉的姑娘走進來，在徐桂英身邊落座，腦海裏，先前巷子中的景象正在重播。

  打量著眼前俊俏秀氣的蘇懷粥，見她眉間溫柔，淚痣嫵媚，眼角還帶著羞意，唐曉晶一時之間不知該說什麽好。

  隻能在心裏暗罵。

  小兔崽子就會給她出難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