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來了！”徐吉看向那柄在自己麵前，已經懸浮好了的神劍，他輕聲說著，便伸手握住。

  站起身來。

  這一次，還沒走出水晶宮，頭頂便已經有著一道道燦爛的陽光落下，幻化成朵朵花瓣。

  越來越有儀式感了！

  徐吉輕輕伸手抓住了一片陽光花瓣，看著它在沒入手心。

  便已走到了水晶宮門口。

  那頭大水牛，早已經在等候。

  “牛兒！”因為不知道它名字，徐吉就隨口叫了一聲。

  哞！

  大水牛親昵的應了一聲。

  徐吉便騎到它背上：“走嘍！”

  烏青色的大水牛，便踩著水波，開始向上。

  無數陽光紛紛落下來，水麵都被照成了金色。

  沿著陽光幻化的花瓣，鋪成的道路，徐吉騎著大水牛，來到了河麵。

  兩岸，和過去一樣，傳來了震耳欲聾的歡呼聲。

  但是……

  徐吉眨眨眼睛。

  一條條各色水族，在岸邊瑟瑟發抖，又忍不住的抬頭張望。

  看他們的模樣。

  烏龜、鯉魚、鯽魚、草魚，甚至還有些是江豚……

  灘塗地上，七八條黑色的蛟龍，戰戰兢兢的趴著，巨大的頭顱，深深低下去。

  岸上，能看到三五頭豬首或者羊獸的妖物，混在人群裏。

  “真的是神話世界呀！”

  徐吉感歎著，便微笑著，騎牛而前。

  在他的身下，那條金色的錦鯉，遊得飛快。

  條條柳枝，也垂下來，親昵的蹭了蹭他的手。

  兩岸的百姓、水族和妖怪，都開始歡呼起來。

  “天尊……”

  “天尊！”

  ……………………

  混在人群中。

  贏稻望著，那騎牛而出的道人。

  他咽了咽口水。

  “掌教聖人老爺呀……”他低下頭去。

  因為秦侯已經立國。

  所以，秦國宗廟，主要供奉的就是那位掌教聖人老爺。

  他的坐騎太好辨認了。

  三界中唯一的一頭先天奎牛。

  道祖養大的神牛！

  “果然是聖人老爺下凡，再開道統！”贏稻在心中說著。

  但這個秘密，他不會告訴任何人。

  甚至於，在秦國，這個秘密也隻有他和他的祖父秦侯知道。

  趙朔此刻，還在剛剛建起來的城邑之中睡著懶覺。

  聽到外麵的動靜，他翻了個身，然後才慢悠悠的坐起來。

  兩個侍女立刻上前，替他端來熱水。

  “外麵怎麽了？”趙朔問道。

  這兩個侍女當即甜甜的說道：“卻是天尊出關，萬民恭迎……”

  “哦……”趙朔點點頭，沒怎麽把這個事情放在心上。

  他現在很爽！

  住的是高屋，睡的是軟塌，出入都有服侍。

  隻比絳城差一點。

  但花的卻不是自己的錢，使喚的也不是自己的下人、家臣。

  完全就是白嫖。

  心裏麵美滋滋。

  “楚王孫和秦公孫……”趙朔搖了搖：“就是兩個笨蛋呀！”

  放著好好的享受不要，偏要和凡人一般。

  何其不智！

  何其不智！

  不過，倒是便宜了他。

  也還不錯吧！

  ……………………………………

  照例的，隨機挑選了幾個可愛的孩子，抱在懷中逗弄一二。

  徐吉便騎著大水牛，走向那柳樹。

  走到半路，他忽然回頭看了一眼。

  看到了一個畢恭畢敬的站在人群，身形壯碩的少年。

  他的手指就輕輕掐動。

  眼中無數線條，盤根錯節，但最終卻呈現了一個完整的蜘蛛網一樣的東西。

  隻是看著徐吉便明白：“原來是老神仙昔年門下後人！”

  “有機會，卻是可以栽培一二！”

  但今年，他要做的事情有些多。

  恐怕未必能顧得上這個事情。

  騎著水牛，來到了柳樹下。

  他盤膝坐下。

  無數柳枝，紛紛落在他身邊。

  一隻隻白燕，環繞著柳枝，不斷飛來飛去。

  這些白燕裏，還混雜著幾隻，羽毛漸漸有了些金色斑點的小燕子，都是去年出生的。

  它們就能飛到徐吉身邊，甚至落到徐吉的腳下。

  一點也不怕生的跳來跳去。

  但有心人，能看到這一幕的人，都無不震怖。

  因為……

  飛禽，或者說吉鳥。

  都是鳳凰子嗣。

  有著鳳凰一族的血統。

  這幾隻小燕子的羽毛上表現出來的特征，正是鳳凰一族血脈蘇醒的標誌。

  雖然還極為稀少，不過一絲而已。

  卻已是天生不凡！

  而能讓普通吉鳥，覺醒出一絲鳳凰血脈。

  如此人物，便是天界，也屈指可數。

  “果然是大老爺！”羋旅低頭想著。

  “果然是掌教聖人老爺！”贏稻內心呢喃著。

  ………………………………

  神霄殿。

  菡芝仙透過神霄殿監視下界的法寶，看著那水火童子，又搖搖晃晃的提溜著大包小包，直上太素天。

  在那兩個童子，經過神霄殿上空時。

  他們身上，各有半縷清風飄落。

  菡芝仙連忙祭起自己手中的寶貝，將那兩半縷清風，收入風袋之內。

  風袋之中，呼呼作響。

  聖人法旨，在耳畔回蕩。

  “機緣到時，因果自顯，汝且稍安勿躁！”

  菡芝仙頓時稽首：“弟子謹遵老師法旨！”

  …………………………

  羋旅滿臉羞愧的來到了徐吉麵前。

  他手中拿著那張白紙。

  “天尊，弟子無用……”他戰戰兢兢的遞上去：“一直未能窺破天尊神通……”

  徐吉輕輕伸手，那紙便飛到了他手中。

  一個個文字，開始從其實顯現。

  他眼簾輕輕垂下。

  “不怪你！”徐吉輕聲道：“是我考慮沒有周全！”

  這紙上的文章，本該在他離開後，便顯現出來。

  但最終卻沒有。

  “還是得我自己來？”他抬頭看向頭頂的白雲：“是嗎？”

  他能隱約猜到一些東西。

  “沒事！”徐吉看向在自己麵前，無比自責的羋旅：“這真的不怪你！”

  羋旅低著頭：“天尊慈悲！”

  “好了，好了！”徐吉最看不得這種事情，他也不懂開解人，隻好道：“去將孟白叫來吧！”

  “是！”羋旅稽首告退：“弟子尊法旨！”

  過了一會，孟白就來到了徐吉跟前，稽首而禮：“弟子孟白，拜見天尊！”

  “你來的正好！”徐吉與他道：“你去傳我旨意，命各村村長、鄉中所推吏員，三日後，皆來陶家村柳樹下！”

  “本座有要事相商！”

  “是！”孟白抬起頭來：“弟子謹遵法旨！”

  於是，徐吉又命李十三去傳話。

  將兩千裏山區、平原的眾土地，也都招來陶家村。

  ……………………

  三日後的早晨。

  天將將蒙蒙亮。

  贏稻便已經醒來，他穿上衣服，匆匆忙忙走出木屋。

  剛剛來到河岸，便也看到了羋旅的影子。

  這位楚國王孫，竟是一夜都在此等候！

  “旅兄！”贏稻靠過去，問道：“朔兄沒來？”

  羋旅心情有些低落，他依然沉浸在彷徨與忐忑中。

  大老爺的考驗，他終究沒有通過。

  機緣既失，何時再有？

  於是，連贏稻的話都沒有怎麽聽清，直到贏稻再次問了一次，他才答道：“趙公子如今恐怕還在安寢！”

  那位趙氏公子，如今借了羋旅的家臣、侍女、隨從和香銅，日日在那柳城（舊陶家村）中醉生夢死。

  早把他的使命給忘掉了。

  這自然是好事！

  羋旅巴不得趙朔永遠如此。

  最好，身邊的這個秦國公孫也和他借侍女、香銅。

  可惜……

  卻終究不能如願！

  贏稻搖搖頭：“朔兄何其不智！”

  但卻半點去點醒趙朔的意思也沒有。

  秦國贏氏與晉國趙氏，雖然係出一祖。

  但那是幾十萬年前的事情了。

  現在……

  能叫趙朔一聲兄長，那是看在他父祖的麵子上！

  晉國六卿之一的趙衰、趙盾父子。

  修為精深，威名赫赫！

  縱然他的祖父，也是稱讚不已！

  說話間，河麵上，便出現了水族的身影。

  那是早起的水族，在拖著淤泥船，從河床挖掘淤泥。

  因為這幾個月挖淤泥的事情，沙水的河道，都因此被疏浚了。

  河水潺潺，河伯李十三甚至都不需要怎麽用法力來調節水流的速度，就能滿足水車的汲水需要。

  看著河麵上的動靜，羋旅和贏稻，不約而同的想起了楚國和秦國的河道。

  兩國都有河道被淤泥堵塞，最後不得不耗費重金疏通的事情。

  但，在這裏。

  凡人非但沒有負擔半點疏浚河道的開支，反而是可以從中得利！

  兩人都是歎了一口氣。

  “今日是天尊召集各村村長、土地議事的日子……”贏稻忽地問道：“旅兄可知，天尊要議的是何事？”

  羋旅搖搖頭：“天意昭昭，吾豈能揣測？”

  贏稻又問道：“不知道，我等可否旁聽？”

  “能的！”羋旅對此卻是知道的：“往年天尊召集各方議事，所有人皆可旁聽……”

  “就連外地商賈，也可以參與其中！”

  這可是沙水的一個特色。

  很多外地商賈都很喜歡看。

  他們雖然不能直接參與，但看著沙水的凡人，自己投票選村長、土地，也都很激動。

  感覺好像自己也參與了一樣。

  贏稻聽著，頓時深深吸了一口氣，在心中感歎：“果然是掌教聖人老爺的手筆！”

  傳說中，這位老爺最為特立獨行，不拘一格。

  根本不會顧忌其他幾位老爺的想法。

  說話間，河麵上，便出現了蛟龍身影。

  那蛟龍從河中蜿蜒著，爬上碼頭。

  蛟龍背上，一個個站著的人影，開始走下來。

  卻都是從沙水另一端來赴會的村長們。

  這也是沙水水族們，如今會開展的一個營生。

  客運！

  以水族的速度，將人從千裏外，運到陶家村，不過是兩三天罷了。

  一路上，還定是又快又穩妥。

  隻是價格比較高！

  一人十裏路程就要一縷香火。

  而且，起碼要有一百縷以上的買賣，這些水族才肯接。

  不然太虧本。

  既然有客運，當然也有貨運。

  很多初來乍到的水族，都會選擇出賣力氣，幫商賈牽引貨船。

  幾萬斤貨物，拉上一千裏，就能得到不少香火。

  水族們各自一分，卻也可以賺上不少！

  當然，這香火得是沙水村民的供奉才行。

  所以，這些商賈就得到了地方後，去用貨物，從本地村民這裏換些香火。

  總的來說，要是趕時間的話，選擇水族貨運，是沒有錯的。

  千裏長河，最多半旬就可以通過。

  又安全，又穩妥，還不會有岔子。

  沒過多久，河麵上就熱鬧起來。

  一條條水族精怪，不斷的將人運來。

  等到濃霧漸漸散去的時候，天空卻開始被巨大的鷹雕占據。

  一隻又一隻鷹隼，身形龐大，雙翅展開足有數丈。

  它們緩緩盤旋著，然後逐一降落下來。

  卻是今年剛剛投奔到沙水的一群鷹怪。

  它們本來居住在陳蔡之間的大山中，占山為王，專門收那過往行商的買路錢。

  日子饑一頓，飽一頓。

  更因為常常吃人，所以罪孽纏身，渾身血光。

  這種大妖，隻要開始渡劫，若無上界天仙襄助，必死無疑！

  所以，它們也早沒了化形的指望。

  在那群山之上，破罐子破摔。

  其首領，乃是一頭已經將要化形的大妖。

  自稱是：鐵羽大聖！

  與百目大聖，舊年有些交情。

  所以有著書信往來，兩個月前，百目大聖的書信，在經過這鐵羽大聖盤踞的群山時，被截留了下來。

  鐵羽大聖，本是想搞個惡作劇，戲耍一下老友。

  結果打開書信一看，大聖勃然大怒，當即就率著三十三頭金丹元嬰大妖，不遠五千裏來找百目大聖的麻煩。

  你他娘的，有好事居然不和兄弟講，卻與婆娘說？好生沒趣！

  然後，氣勢洶洶，血光纏身，罪孽無數的一大群妖族，剛剛飛進沙水上空，就被柳神一隻隻的捆起來，吊到了柳樹下。

  還是百目大聖求了情，又請了柳城（陶家村）的村莊陶三做了保，才被放了下來。

  鐵羽大聖被放下來後，也是服氣了。

  便在那魯山上，帶著子孫們定居了下來。

  隻是，大聖與大聖的子孫，卻是犁不得地。

  隻好做些載人的營生，勉強填飽肚子。

  如今，西南山區的凡人，都已經知道了，若要出遠門的話，便在村子焚香，念這大聖名諱。

  談好價錢，大聖當即就會派出自己的子孫去接。

  以妖族大妖的速度。

  在顧全客人安全的情況下，一百裏不過半個時辰。

  若是客人趕得急，多花些香火。

  一刻鍾一百裏也是可以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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