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臭不要臉的……”

  曲榛榛低聲呢喃幾句，別開視線，掩下臉上的羞澀，低頭悶聲喝粥。

  謝堯天收回手，看著她泛紅的耳尖，唇角的笑意更深了。

  ——

  時間過得很快，四天後，景元皓有事外出，叫來曲榛榛陪著夏婉心在家中看電影。

  看到傍晚的時候，曲榛榛轉身去廚房熱下鍋裏熬得湯，忽然聽到客廳這邊傳來一聲低低的抽氣聲。聲音很小，她一時沒聽清還以為自己幻聽了。

  直到又傳來一聲‘嘭’的悶響聲，她才反應過來，急忙關了爐子衝出去看。一眼就看見捂著肚子側倒在地毯上的夏婉心。

  看著地上那一小灘羊水，那一瞬間，曲榛榛整個人都慌了！

  “婉心！你怎樣了？！有沒有事啊？！我現在就打電話！”曲榛榛兩眼瞪直，大腦空白了幾秒，看著夏婉心那痛苦的樣子，她迅速回過神，掏出手機給醫院撥打電話。

  “快……給，元皓打，電話，讓他……來！”夏婉心眉頭皺得死緊，前一刻還紅潤的臉頰，瞬間變得慘白。

  曲榛榛是真的被嚇到了，但好在還沒有真的傻了，她先撥打了醫院的電話，將夏婉心扶坐在地毯上，才哆哆嗦嗦的劃過屏幕撥打景元皓的電話。

  手機摁的外放，忙碌音嘟嘟嘟的在耳邊響起。曲榛榛心跳的很快，她扶著夏婉心的那隻手到如今都是顫抖著的。

  “婉心啊，你撐住啊，放輕鬆，不要怕，很快救護車就來了。”曲榛榛低頭盯著夏婉心的臉，一遍遍的低頭跟她對話，就怕她痛到昏過去之後事情會更加難辦。

  “婉心……你看著我，來，我們深呼吸。吸氣——然後再輕輕吐出來，呼——再做一遍。”曲榛榛握著夏婉心的手，領著已經痛到打顫的她循環做著深呼吸。

  “我，痛，不行……要生了。”夏婉心眉頭緊皺，握著曲榛榛的五指猛然收緊，宮縮帶給她的疼痛，讓她幾近呼吸不過來。

  “嘶——婉心，沒事的，你可以的……你可以的，來，吸氣——吐氣——”曲榛榛忍著手腕上的疼痛，抽過紙巾拭去她臉頰上的汗水，捧著她的臉一遍遍催眠般的呢喃。

  手機裏的忙碌音不知何時已經斷去，聽筒裏模糊的傳來景元皓的聲音，“喂？榛榛？有什麽事嗎？我馬上就辦好事了，你再陪一下婉心好嗎，回去我給你們帶好吃——”

  不等景元皓將話說完，曲榛榛反應過來，抓起地上的手機大聲道：“景元皓——！婉心羊水漏了——！快回來！”

  “什麽！好！我馬上就來！”對麵的男人猛的一震，整個人深深的吸了口氣，然後聽筒裏便傳來了急切的風聲與腳步聲。

  曲榛榛掛斷電話，轉身抱住夏婉心，繼續在她耳邊輔

  助她放輕鬆。

  幾分鍾後，救護車趕到，夏婉心被醫護人員送上擔架，曲榛榛緊緊跟在身後，直到上了救護車耳邊傳來救護車的車鳴聲，她才從驚慌中回過神，掏出手機，給謝堯天撥了個電話。

  傍晚時分，窗外的晚霞正紅得似火，像燒了半邊天一般，讓人移不開眼睛。

  接到電話的時候，謝堯天正在會議室給各個部門布下最後一項任務。桌上的手機響起時，他下意識的探過手準備掛斷，但是眼角瞥見的‘老婆’二字，令他瞬間改變了主意。

  “稍等片刻。”

  大家都等著下班，謝堯天不好多耽誤時間，拿過手機走到會議室的窗戶邊，便接通了電話。

  “榛榛，我正在開會，有什麽事——”

  “堯天！婉心羊水破了！我在送她去醫院的路上——！我該怎麽辦啊？！”曲榛榛用近乎哭泣的聲音低呼著，隻一瞬間，謝堯天便皺起了眉頭。

  握著手機，大步走到會議室的圓桌前，謝堯天低聲安撫曲榛榛幾句，目視眾人丟下二字：“散會。”接著便大步朝門外邁去，留下眾人對視錯愕的表情。

  ……

  “別怕！你別慌！你陪在婉心身邊，一切都交給醫生就好。”謝堯天一邊朝停車場的方向走，一邊低聲的安撫著曲榛榛。

  曲榛榛沒經曆過這些，第一次看到這場景，肯定急怕了。他必須以盡快的速度趕到她身邊！

  將手機架在車載支架上，謝堯天發動引擎一腳踩下油門。黑色的車身如獵豹一般消失在眼前。期間他一直都沒有掛斷電話，依舊能聽見對麵曲榛榛傳來的抽泣著急的聲音。

  聽著那聲音，他都有些著急了，明明生孩子的不是他老婆，但是他老婆卻哭得比孕婦的聲音還要大，不免讓他也跟著心疼起來。想著幾個月後，這番場景的當事人將換到曲榛榛身上，他的心不由得跟著一緊。

  不知道是不是對麵曲榛榛錯按了手機，低低的哭泣聲忽然消失了，傳來手機被掛斷的忙碌音。心疼猶豫著要不要再撥一個回去，但是看著眼前即將抵達的醫院大樓，他又收起了那個打算。

  ……

  謝堯天趕到的時候，景元皓已經在座椅上等著了，聽到謝堯天的腳步聲時，他就像被燒了屁股一樣猛地起身，然後像無頭蒼蠅一樣一個勁的在走廊上來回走著。

  謝堯天走到曲榛榛的麵前，曲榛榛張開手臂抱住他的腰，小小的臉頰上還掛著未幹的淚痕。

  “哭這麽傷心幹什麽？傻瓜。”謝堯天低聲呢喃一句，抬手將她攬進懷中。

  曲榛榛在他懷裏吸了吸鼻子，小聲的道：“我看著緊張……婉心的肚子那麽大，感覺……都要炸了一樣。”

  “不會的，你想多了。”謝堯天不禁失笑

  ，抬手在她的發上輕輕撫摸。

  “坐下休息吧。”看一眼旁邊的長椅，謝堯天攬著她緩緩坐下。

  曲榛榛靠在他懷中，不免縮了縮身子都抖了一下。

  “吃過飯了嗎？”謝堯天低頭看向她，小聲的詢問。

  曲榛榛愣了一下，才緩緩搖頭，“沒……正準備吃飯的時候，婉心的羊水就破了。”

  “現在餓嗎？想不想吃點東西？”謝堯天蹙眉，湊在她耳邊低問。

  曲榛榛輕輕的搖了搖頭，將視線看向手術室門口不停打轉的景元皓道：“你過來坐吧，不會有事的，醫生說胎兒的盤位是正的。”

  然而景元皓就像沒聽見一般，依舊不停的在來回走動。

  “隨他。”謝堯天低聲出口，將曲榛榛的注意力帶回，看了眼窗外暗下來的天色，他繼續剛剛吃飯的話題，低語：“你現在沒胃口也要吃一點才行，別忘了你現在身體裏可是有兩個人。”

  曲榛榛轉過頭，看了他一眼，沉默半晌，終於妥協的點頭，“嗯，好，那你去隨便買點小粥過來吧？順便給景元皓帶點，他肯定也來不及吃飯。”

  “好，你等我會兒。”謝堯天點頭，看了左右打轉的景元皓一眼，轉身朝走廊另一頭走去。

  待他的身影消失，曲榛榛忍不住對轉了很久的景元皓道：“哎，你別轉了，過來坐著些會兒，你這樣繞來繞去的，對婉心又沒有幫助，看得我頭都快暈了。”

  不知道是不是景元皓總在她眼前轉的原因，曲榛榛總感覺眼皮越來越重，腦袋裏的思緒漸漸的不清晰起來。

  ‘啪——！’

  “對了！”景元皓突然站定腳步，雙手猛地一拍發出一聲脆響。

  一旁手按著太陽穴的曲榛榛，被嚇得一顫，手指頭險些沒戳到自己的眼睛。她睜開眼睛瞪他一眼，“你要幹嘛？！冷靜一點好不好？魂都要被你嚇出來了。”

  景元皓對曲榛榛的聲音仿若無睹，忽的轉身，朝手術室的門口走去。走得越近，裏麵夏婉心的尖叫聲越大，他手上的拳頭握緊，在門上拍打。

  “砰砰砰——開門，讓我進去——！”

  不一會兒便有一名護士出來，站著他麵前讓他不要打擾裏麵的醫生。

  然而景元皓不屈不撓的就是不肯走，甚至還幾次三番的瞅準機會往裏麵鑽。護士看他實在著急的沒辦法，又是孩子的父親，隻好給了他一套護具，放他進去。

  曲榛榛坐在長椅上，見他進去了，便沒再說話，闔上眼睛，腦袋裏暈暈沉沉的想著一些東西。

  也不知過去了多久，裏麵夏婉心的尖叫聲漸漸地小了一些，走廊上傳來一陣腳步聲，隨後她感覺到，她旁邊的椅子上坐下了一個人。

  “榛榛？怎麽了？感覺不舒服嗎？”謝堯天

  將手裏的快餐盒放在椅子上，轉身查看閉著眼睛皺眉的曲榛榛。

  “是你啊……”曲榛榛緩緩睜開眼睛看了他一眼，有氣無力的說了幾個字，然後又沉沉的閉上了眼。

  “榛榛——！”謝堯天低呼一聲，上前扶住她搖晃的身子，當即將她打橫抱起，“醫生！醫生——！”

  ……

  一番塵埃落定，幾個小時過去。曲榛榛在一件病房中醒來。

  她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視線繞著天花板打量了一圈，正想撐起手坐起身，手上突然被壓住，抬頭看去，對上謝堯天一雙擔憂低沉的眼睛。

  “醒了？有沒有覺得餓？”

  曲榛榛張了張嘴巴準備出聲，感覺喉嚨幹澀，隻得搖了搖頭。

  謝堯天當即反應過來，轉身，從桌上倒了一杯溫水遞給她。曲榛榛接過，仰頭飲下，才感覺火燒般的喉嚨舒服了一點，低聲道：“婉心怎麽樣了？”

  第一句並不是對於自己，而是夏婉心。

  謝堯天眸色微頓，在床邊坐下，握住她的手，“沒事，母女平安。”

  “哦，那就好，沒事就好。”聽到這樣說，曲榛榛才放下心來，輕輕的點著頭，重新靠在床上。後背剛一挨到枕頭，她又道：“我怎麽在病房裏？”

  “你暈過去了。”謝堯天低眸，將床頭櫃上的保溫食盒打開。即使她說不餓，卻還是那勺子喂了一口過去，“張嘴。”

  “我不餓。”曲榛榛搖了搖頭，側頭避開他的勺子，繼續問：“那我怎麽會暈過去？”

  謝堯天頓住，手上的勺子微微傾斜，險些將勺子裏的湯灑出。

  “小心！”曲榛榛出聲提醒，才喚回他的思緒。

  “沒什麽，你最近太累了，沒有休息好，剛才神經又繃得太緊才會這樣。”謝堯天收起眼底的微表情，再次將勺子遞到她嘴邊，“來，先把晚飯吃了，你可不能再收餓了。”

  曲榛榛猶豫一瞬，看著他的眼睛，緩緩張開嘴。

  翌日清晨。

  用完早飯後的曲榛榛漸漸地在病房裏待不下去了，一邊說著自己已經好了，一邊試探著想下床去看夏婉心和小寶寶。

  謝堯天勸誡幾次都無果後，隻得給她披上外套，領著她朝夏婉心的病房走。

  彼時已經過去了一個晚上的時間，到夏婉心病房的時候，她也已經醒了，和景元皓兩個人膩歪的靠在床上，你一口我一口的共吃著一個蘋果。

  推門而入的曲榛榛愣了一下，腳步頓住，手握拳頭放在嘴邊，“咳咳咳！”

  幾聲擠出來的咳嗽聲瞬間打斷床上膩歪的兩個人，夏婉心手裏一半的果核塞進景元皓的嘴中，便側過身開開心心的向曲榛榛打招呼。

  “榛榛！你來啦！你沒什麽事吧？昨晚聽謝堯天說你昏倒了，沒什

  麽問題吧？”

  曲榛榛笑著朝裏邁開步子，走到沙發邊坐下，擺手，“沒事，能有什麽問題？還不是昨晚被你嚇得？”

  “嗬嗬，謝謝你啊，昨晚多虧了有你。”提到昨晚，夏婉心靦腆的勾唇笑了笑。

  曲榛榛擺手，笑著回：“說什麽謝啊，我們倆誰跟誰啊，好姐妹之間不需要在意這個。”

  夏婉心快速的點頭，被曲榛榛說得感動的眼角都快泌出淚了。卻不料曲榛榛後麵又補了一句。

  “到時候我快生的時候你照顧我就好了！”

  “……”眼角的淚花被硬生生的擠回去，夏婉心沒好氣的瞪她一眼，“這個時候淨會破壞氣氛……”

  曲榛榛看著她的視線，也不慌，抬手捂嘴輕笑，倒是隱隱有些快把眼淚給笑出來的架勢。

  夏婉心隻好忿忿的收回視線，看向一旁站著的謝堯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