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八九點的時間，照理來說，他應該還沒有休息。

  剛剛進小區的時候，鄧亮還看見他們小區一些飯後出來溜達散步的住戶。不應該他閉門一天，還能休息的這麽早？

  鄧亮朝二樓陽台上看了一眼，抬手，走到門口拍了幾下門，沉聲，“十五？你在家嗎？來開下門。”

  房門被他拍的砰砰響，質量上好的厚實門板，發出沉悶的響聲。卻沒能換來門後的一絲動靜。

  鄧亮收回手，皺著眉頭走到一樓窗邊，朝裏看了一眼。

  裏麵黑漆漆的，也沒有開燈，什麽都看不見。

  他停頓片刻，然後抬手，開始脫身上的外套。新買的昂貴西裝被他卷成一團，隨手丟在了一邊的地上。

  解開脖間的領帶，和手腕上的袖口。

  鄧亮微俯低身子，向上一躍，長臂攀上二樓陽台的欄杆上。雙腿在半空左右搖晃，借著力氣輕鬆翻上了陽台。

  腳尖平安落地，他抬手隨意的拍了兩下西服褲下擺，轉身朝落地窗走去。

  窗戶沒鎖，甚至還開著一小道縫隙，鄧亮推開窗戶走進去，房間裏灌進來一陣冷風，米黃色的窗簾被吹的高高掀起。

  鄧亮停下腳步，側身在房間內打量一眼。

  風，呼呼的從他的身後吹過。房間內，似乎有什麽東西被吹的呼呼作響。

  鄧亮噙眉，往地上看了一眼，滿地的紙屑，正隨著風在肆意的飛揚著。

  他轉身，將窗戶關上。黑暗中摸黑走到門口，探手，在牆壁上按下開關。

  ‘啪’的一聲輕響，房間內頓時燈光大亮。所有的一切都清晰了起來。

  鄧亮轉過身，朝地上看去。碎紙碎屑，鋪滿了整個房間。

  沙發角落裏，甚至還殘留著一堆的酒瓶。

  他噙眉，踩著滿地的紙屑走過。看著一堆的酒瓶發呆。十五，從來都不酗酒的。

  “十五？”

  收回視線，鄧亮開始在房間裏尋找十五。

  客廳沒見到人，他轉而繞到臥室。

  推開臥室的門，一陣撲鼻的難聞味道傳來，鄧亮心下驚住，快速抬手將房內的燈打開。

  亮黃色的燈光大亮，那淩亂不堪的、滿地的酒瓶出現在眼前，頓時震驚了他。

  “十五！”

  來不及細想為什麽會是這樣一幕畫麵。

  鄧亮轉身，開始在各個角落裏尋找。

  廚房，沒有！

  客房，沒有！

  書房、健身房、以及他最愛待的遊戲房，都沒有！

  到底去哪了？！

  “嘭——”

  鄧亮一頓焦急，一手掏出手機，一手握拳，重重砸在右手邊的房門上。門吱呀一聲響，竟然被砸開了。

  鄧亮側目看了一眼，臉上的神色瞬間僵住。

  如果沒有判斷錯誤的話……

  那濃濃的、刺鼻的、

  鐵鏽的味道，是血——！

  手上的手機險些抓不穩，鄧亮轉身，急切的推門而入。

  “十五——！”

  此刻那正躺在血泊裏的人，不就正是十五嗎？

  媽蛋！

  鄧亮快速蹲下身子，探出指尖，在蒼白如紙的人的鼻翼下試探。

  還有呼吸！

  雖然很微弱。

  看著滿地的鮮血，十五的失血狀態已經很危險。鄧亮一邊撥通急救電話，一邊抽過架子上的毛巾，按住他手腕上的傷口。

  “喂！馬上準備急救！有人割腕自殺！血型是b！現在失血情況很嚴重！我馬上送人過去，大概五分鍾後到！請你們準備好急救！”

  電話接通，鄧亮一口氣沒喘，就將所有的事情交代了下去。

  對麵的人完全懵了，好半會兒才反應過來，低聲說哦，隻是這邊已經沒有了動靜。鄧亮簡單將十五的傷口包紮好，便將他打橫扛起，快步朝門口走去。

  路上，車速飆到飛起。

  一連闖下好幾個紅綠燈，幾輛交警車跟在車屁股後麵追著。鄧亮全然不顧，將車開的跟不要命一樣。

  十幾分鍾的路程，硬是被他縮減了一半。五分鍾就駛到了最近的哲大醫院門口。

  車子還沒有停穩，後麵幾輛交警車一個擺頭，便將他圍住，有一輛車甚至停在了他的車前。

  鄧亮推門下車，倒是沒有絲毫影響。更沒有去看那名交警，直接大步從他身邊經過，去開後座的車門。

  “這位先生你……”那名交警擺著一張嚴肅的臉色，掏出紙筆，正打算開始教訓人，見鄧亮如此理直氣壯的忽視自己，臉色頓時又沉了幾分。

  “我不知道你是為什麽飆車闖紅燈，但是你……”

  後麵的話還沒有說完，那名交警突然愣住了。

  鄧亮彎著腰，從後座抱出來一個人，那人垂著頭，看不出相貌，但是身上，一身的血……

  “我的、天……”

  交警張大了嘴巴，手上的筆掉在了地上。

  鄧亮眉目皺的很緊，抿唇，扭頭對他說了一句，“能否先搭把手？”

  “噢！好——！”交警愣了一下，隨後反應過來，將小本子隨手揣進褲兜，上前扶住十五一側身體。

  鄧亮腳下健步如飛，交警險些趕不上，踉蹌了一下，收到鄧亮的一個冷眼。

  “你托著他的那隻手就好。”鄧亮道。

  交警急忙點頭，小心翼翼的托起十五受傷裹著毛巾的那隻手。

  兩人剛大廳，一波候著的醫護人員便走了過來。

  “是手機尾號3306的先生嗎？”一名護士望著鄧亮手上昏迷的十五，快速問著。

  “是！是我！準備急救！”

  鄧亮點頭，將十五輕放在隨後而來的擔架上。

  一眾護士醫生頓時圍了上來，

  將十五放上急救病床，急匆匆的推著往急救病房跑。

  “先生您好。”鄧亮看著那床被推走，正想邁腳跟上去，卻被剛剛說話的那護士攔。

  “是這樣的，現在有一個問題，您在電話裏說，病人的血型是b型血，但是昨天交大公路上發生連環車禍，我們醫院的b型血血庫剛剛空了，還沒有換進新的血源，所以……”

  護士頓住，臉上露出難言之色。

  鄧亮垂眸看了她一眼，直接撩起袖子，朗聲道：“有什麽關係？老子就是b型血！想抽多少抽多少！”

  護士一驚，眼神湛亮的看向他。

  “好的！請您跟我這邊來。”

  其實醫院的方案也是這樣的。b型血，並不是熊貓血，醫院裏隨便拉個人，也能找到b型血。

  隻是說，如果這獻血的人和病人剛好認識的話，事情可能會更好辦一些。

  這邊鄧亮跟著護士走進房間，護士拿出抽血的針管，給鄧亮紮上。房間裏靜悄悄的，鄧亮就低頭看著那管子，鮮紅的血液一點一點的從自己身上流逝。

  他不覺得有任何不適，隻是覺得這血流的太慢了些。

  看著血袋被一點一點的裝滿，鄧亮不由的想到一件事情，胎體歐問，“你們醫院，現在一點備用的b型血袋都沒有了嗎？”

  護士愣了一下，反應過來，搖頭，“不是的，您不用擔心，您的朋友現在已經在搶救中，隻是怕血袋不夠，才找您獻血。”

  “嗯。”聽到這樣的回答，鄧亮才點頭，將視線收了回來。

  護士微笑，轉身，從托盤上拿了一個橡膠球給他，“您捏著，這樣血液會流動的更快一些。”

  鄧亮點頭，接過，隨口說了一句，“我叫鄧亮，你叫我名字就好。”

  他又不是老大叔，並不習慣別人一口一個您的叫著自己。

  護士眼眸閃了一下，看著鄧亮，臉頰竟有些隱隱泛紅。點頭，低聲，“好的，鄧先生。”

  “鄧亮。叫我名字就好。”鄧亮沉聲，提醒一句。

  護士臉頰又紅了幾分，轉過身，低聲說了個“好。”

  鄧亮五指微動，捏著手上的軟球，目光在房間裏打量了一圈。看著護士轉身的背影，突然出聲叫住。

  “那個……”

  護士奇怪的轉過身，眼裏還含著淡淡的羞澀。

  鄧亮不了解她為什麽臉頰紅撲撲的，噙眉看了一眼，然後沉聲道：“能將你的手機借我用一下嗎？”

  他的手機剛剛丟在車裏了。

  “啊？好。”聽到鄧亮這句話，護士眼裏希翼的目光暗了一些，她低頭，放下托盤，拿出手機遞給他。

  鄧亮接過，點頭道了聲謝。沒紮針的右手在電話鍵盤上按下一串數字。

  時間已經將近十點。

  對麵的人作息

  時間一般是在十點以後，所以電話撥出去不到兩秒，便被接通了。

  “喂？你是？”

  黑傑克低沉沙啞的聲音傳來。

  鄧亮眸光頓住，壓低嗓音，“傑克，是我。”

  對麵的人沉默了幾秒，似乎在確認手機號碼。

  “換手機了？”

  鄧亮沉默片刻，並沒有回答他這個問題，而是低聲：“來醫院一趟，十五出事了。”

  黑傑克噙眉，這邊掛斷電話，下一刻便套上外套鞋子，抓過茶幾上的車鑰匙出了家門。

  鄧亮聽著手機裏的忙碌音，熄掉屏幕，將手機遞給護士，“謝謝。”

  護士點頭接過，指尖捏著剛剛他握著的地方，將手機放進口袋，低聲，“不用客氣。”

  獻完血，鄧亮從房間裏出來，朝急救室走去。在走廊上，看見了正趕過來的黑傑克。

  “怎麽回事？”

  黑傑克眉頭緊皺，身上披著一件黑外套，裏麵還穿著居家的休閑睡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