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榛榛才一擺手，肩上的外套滑落，她猛然回過神，一溜煙小跑的衝到他車前，拍打著他的車門，“你等等！把外套穿上了再走！”

  謝堯天頓了一下，推開車門下車，接過她手裏的外套穿上，上麵傳來一陣淡淡的屬於她身上的清香味，“好了，我知道了，你快進去吧，外麵風大。”

  曲榛榛沒有動，而是扯著他的袖子道：“你先在這裏等一下，我進屋給你拿過圍巾手套，a市的晚上溫差很大。”

  “不……”謝堯天搖頭，第一反應想要說不用，然後麵前的小女人已經鬆開了他的手，飛也似的跑進了大廳。

  謝堯天無奈的勾唇笑了笑，隻得邁步走了進去。

  外麵風大，來回讓她跑兩趟，吹兩趟風，他可舍不得。

  在大廳的沙發上坐下等了一會兒，樓梯口傳來噔噔噔的腳步聲，抬頭望去，曲榛榛踢踏著一雙拖鞋，一步兩級台階的跑了下來。

  “你慢點！”謝堯天直覺皺眉，站起身迎上前。

  曲榛榛手裏抱著一條灰色的圍巾，和一雙淡粉色的手套，氣喘籲籲的被他半摟進懷裏，“唉？你怎麽進來了？”

  謝堯天噙著眉頭，還沒有忘記她剛剛一步兩個台階往下跨的模樣，“跑這麽快做什麽？知不知道很危險？腿本來就短，還一步兩個台階往下跨，腦袋不想要了是不是？”

  “……”曲榛榛頓住，手裏的圍巾和手套也不知該不該遞上前了。

  她淨身高一六六，在女明星裏麵不算矮的了，加上她身材比例好，四六分，穿著稍微顯腿長的褲子出去，看起來身高直逼一七零，無論如何也不可能用腿短來形容她吧？

  “呃，那個，手套我沒找到你的，就隨便拿了一雙我的給你，你不要介意。”曲榛榛停頓片刻，將手裏的圍巾和手套一股腦兒的塞到他懷裏。

  謝堯天皺著眉頭接過，抽出圍巾，在她身前俯低身子。

  “幹什麽？”曲榛榛愣了一下，看著他不知所雲。

  謝堯天垂眸，視線在灰色的圍巾上了掃了一眼，意思十分明顯。

  “……”曲榛榛無奈的笑了笑，拿過圍巾替他圍上，另外還附贈一個套手套的服務。

  裸粉色的手套套上男人修長白皙的五指，才發現尺寸十分的不合適，那露在外麵的白皙手腕，和明顯有些擠得慌的指頭，看起來要多滑稽有多滑稽。

  曲榛榛抿唇，忍著笑意拍拍他的手心，“抱歉哈！我不知道會小那麽多，這手套我戴著有點大，還以為你戴上也就小那麽一點，沒有想到……實在沒有想到你手大出了我的想象……”

  謝堯天伸展了一下五指，低頭，沉默的看著那被自己撐大的裸粉色的手套，“……”

  曲榛榛咬牙，使勁忍著笑意，嘴角

  還是揚起了一絲弧度，“那個……咳咳！其實看起來還好，最主要的是，能保暖就行了！”

  謝堯天淡淡挑眉，看向她。

  曲榛榛猛的咽了下口水，將臉上的笑意快速斂下。

  “算了，你拿回去。”謝堯天垂眸，另一手扯住腕上的手套脫了下來，遞給她。

  曲榛榛笑彎了眼睛，接過，抬起來甩了兩下，笑嘻嘻的看他，“真的不打算戴著？這可是我最喜歡的一個款式了呢！”

  謝堯天側目，狹長的眼尾輕挑，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淡淡道：“不了，太小，我怕撐壞你……”

  “……流氓！”曲榛榛頓住，對視上他的眼神，麵紅耳赤的將手裏的手套丟到了一邊。

  謝堯天勾唇笑了笑，彎腰撿起手套，拍了兩下放在桌麵上，起身湊到她的耳邊，輕笑道，“自己想歪了，還賴我？我說到是怕撐壞你的手套。”

  曲榛榛：“……”

  臉頰滾燙，緋紅由臉頰向脖子延伸了。

  曲榛榛抬手，惱羞成怒的將他推開：“去你的！你明明當時說的就不是這個意思！”

  “哦？那是什麽意思？”謝堯天挑眉，可以將尾音輕輕上揚著逗她。

  “討厭！我不知道！您快點出門吧！不是說要去找人嗎？！都這麽晚了！再不找就來不及了！快走快走——！”曲榛榛說不過他，才幾句話，臉頰就被他說的一陣通紅，隻得趕緊的切斷話題，將他往外麵趕。

  謝堯天淺笑著，被她推著往外走，直到快走出門口的時候，才停下腳步，拉著她的手輕輕摩挲著。

  “好了，不逗你了，快進去吧，不用送我，外麵冷。”

  曲榛榛麵紅耳赤的，將手從他手裏抽出來，“誰要送你啊，你快去吧，再多找幾個人一起，一個人太渺茫了。”

  “我知道，已經讓林浩帶著人過來了，你不用擔心這個，快進去吧。”

  謝堯天對她擺手，將身上的外套裹緊，驅車離開了謝宅。

  黑夜漫長，曲榛榛站在窗邊望了半晌，轉身走進了屋。

  今晚注定是個不眠的夜晚。

  a市的曲榛榛眾人如此，b市……也一樣。

  “啪——！”

  重物被擊打在地麵上的聲音沉悶的響起。

  “大哥，夠了，不要把人打死了！這樣他應該跑步了了。”

  狹小偏僻的房間裏充斥著淡淡的血腥味，崔莽幾步上前，將祝熊扯了過來。

  祝熊偏頭，朝地上吐了一口口水，將手裏的棍子丟下，“艸！還敢他媽的反抗？！”

  崔莽低頭，朝地上趴著的人遞去一眼，見他還在輕微的起伏著，這才稍稍鬆了口氣。

  “大哥，旅館已經找好了，您先去吧，這是地址，和鑰匙。”怕他再次忍不住動手打人，崔莽趕緊將口

  袋裏的鑰匙逃出來遞給他。

  祝熊接過鑰匙，偏頭看了崔莽一眼，“一間？你不過去？”

  崔莽搖頭，視線看向地上奄奄一息的十五，“我過去，這小子怎麽辦？得留個人看著他。”

  祝熊皺眉，抬腳踹了一下十五的肩膀，隨即響起一聲低低的呻吟。

  “就這樣？他還跑得了？別看著了，你跟我過去住！晚上氣溫那麽低，這間破房子能待人？！”

  崔莽猶豫，低頭盯著十五俯在地麵的頎長身影，看樣子虛弱的很，應該確實跑不了。

  “那好吧，不過我晚點過去，您先過去，我再觀察一下這小子。”

  安全起見，他還是多看著一會兒。

  “好。”祝熊站起身，抬手拍了拍崔莽的肩膀，道：“晚點記得過來，等日後這事過去了，江北那邊的生意讓你管。”

  崔莽一怔，有些錯愕的看向祝熊，“那不是……祝二兄弟管轄範圍內的嗎？”

  祝熊點頭，麵容上掛著淡淡的笑意，“祝二？他不是不喜歡做這些嗎？”

  崔莽愣住，隨後點頭，“我知道了。”

  破舊的房門被推開，祝熊低頭邁出腳步，迎著風隨後消失在夜色中。

  人走後，門沒有關緊，呼呼冷風從外麵吹進來。

  崔莽打了個哆嗦，看著地上升似乎抖的更厲害的人，轉身，去將門闔上。

  走回十五麵前，站定腳步，“活著還是死了？”

  地上趴著的人沒有反應，流淌在水泥地麵上的鮮血也已經凝結。

  崔莽蹲下身子，探出手，試探著推了一下十五的肩膀。十五偏著腦袋，雙目緊閉，唇色蒼白，也不知是失血過多，還是被凍成這樣的。

  崔莽看了一眼，又收回手，站起身，在房間裏站了一會兒，夜色越來越深沉，他靜靜的等了一會兒，腳尖躊躇的在原地走動片刻，隨後轉身，丟了一件外套隨手蓋在十五的身上。

  推門，走了出去。

  風聲從耳邊呼嘯而過，未闔嚴實的門縫下，吹進來陣陣冷風。

  房間裏寂靜了許久，直到冷風逐漸將這間房子灌滿，地上趴著的人才傳來了細小的聲響。

  “呼呼……”

  先是一聲急促的喘氣聲，然後是瑟瑟發抖的唇齒碰撞的聲音。

  這天氣是真的冷……

  今晚要是不逃出去，恐怕真的要交代在這了。

  意識漸漸消散的時候，十五迷迷糊糊的想著。

  ……

  他還要很多事情沒有做，還沒有找到當年的真相；還沒有回到故土看望父母；還沒有……和她道別。

  這個時候她在做什麽？

  這麽冷的天氣，她應該在家裏，裹著厚厚的棉被，縮在床上看著電視吃著薯片。又或者在一個充滿暖氣的屋子裏，和一群誌同道合的朋友們在聚會

  。

  不！他差點忘了，她已經有男朋友了。

  緩緩揚起的嘴角漸漸耷拉下來，十五這次是由內而外的感覺到了寒冷。那種刺骨的寒冷，讓他快要窒息。

  前一天晚上，他如果沒有走，或許就能看見她和她男朋友約會時的模樣了，一定比和他在一起的時候要溫柔。

  盡管沒有看到，但是他可以想象的到，腦海中，她認真微笑的模樣，是真的挺好看的。

  周邊的空氣因為寒冷，而變得刺鼻，胸口的刺痛感陣陣襲來，吸進胸腔的似乎不是空氣，而是冰刀，一刀刀都割在他的胸口上。

  酸痛的手臂，凍到沒有感覺的膝蓋，以及身上逐漸流失的體溫，這一切都在昭示著他，自己的意識在漸漸的消散。

  他試著動了動指尖，五指彎曲，摸到身上打著死結的繩扣。

  在正常情況下愛，他或許還能有辦法掙脫，但是現在，他就是多動一下手指，都覺得耗盡了力氣。

  頭上的傷口由開始的溫熱變得冰冷，現在，已經沒了知覺。就連眼皮，都開始變得沉重，開始上下打顫。

  怎麽辦？

  他就快要支持不住了。

  ……

  “快啊！那邊找了沒有？！”孤單單的小路路燈下，幾名穿著黑色寬鬆棉服的男人，在街頭壓低嗓子說著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