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一十二章 渡河!渡河!
作者:猛將如雲      更新:2020-03-23 17:23      字數:5310
  “以渺渺之身,起自銀川,兵威所至,壺漿競迎。請大家搜索看最全!茲者三秦底定,定國關中;興師東渡,直搗燕京。指日戈歸牧野,馬放華陽,長安定鼎。與萬民同登衽席,豈不休哉!

  凡爾將士,共宜各舒忠憤,用集厥功。其有摧鋒陷陣,勤勞懋著之士,裂土分茅,錫之帶礪。其或奸宄攜貳,及微狠違令者,國有常刑,法將難貸。

  凡爾將士,共喻此意,勿焚我廬舍,勿虐我黎民。惟今約誓,其各勉旃。”

  長安城中,李自成在後宮之中卸去了寶劍,兩名侍衛為他解下來了甲胄,他滿意的舒展了一下筋骨。已經正式被冊封為皇後的高桂英迎了上來,擺手示意侍衛們下去休息。

  “皇上此番出城校閱軍隊可是辛苦了。”高桂英命宮女去取茶水點心和水果。

  “誒!這同咱們當年四方轉戰之際,算是什麽辛苦?享受還來不及!”李自成頗為不以為然。

  見李自成念念不忘當年轉戰四方的經曆,高桂英也是頗為感動,這是皇上念舊的表現,若是別的女人見到皇帝如此仁厚恩德,隻怕早就跪倒在地山呼萬歲了,可是高桂英是什麽人?那也是在萬馬軍中往來衝殺見過無數大風大浪的人物,當即隻是微微點點頭,對李自成的話表示讚許。轉而吩咐幾名侍衛頭目要注意陛下的衣著飲食等事,切不可令陛下過於操勞等等。

  “皇後在宮中做什麽?”

  李自成待高桂英忙完了這一番舉動之後,這才開口詢問。

  “陛下出城校閱兵馬,牛先生等人將陛下東征的檄文送了來,恰巧慧梅幾個丫頭也進宮請安,我便留她們一道閱讀這道檄文。”

  慧梅、慧瓊都是在高桂英眼前長起來的丫頭,同張鼐、李雙喜、王四、羅虎等人一樣,都是被李自成夫婦收養的孤兒或是陣亡將士的遺孤,李自成夫婦視她們為自己的子女。在進了西安之後,便由高桂英做主,慧梅嫁給了張鼐。慧瓊嫁給了李雙喜,算得上是成全了這些在戰場上另外一種青梅竹馬長大的情侶。

  “這算是這些女子們回門了嗎?”李自成同高桂英用米脂方言打了個哈哈,轉過頭吩咐身邊侍衛,告訴禦膳房準備一桌酒席,朕要同皇後一道和這些女子們吃一頓團圓飯。

  酒宴還不曾齊備,高一功卻是手中捏著幾份文書,興衝衝的跑進宮來。

  “皇上。我軍陝北渡河前線奏捷文書!汝侯領著數萬兵馬渡河成功,已經攻占石樓、中和等處縣城!”

  在場眾人都有些驚呆了。黃河。他們不是沒有走過,當年高迎祥在世時便領著數股農民軍渡過黃河到山西就食。那個時候黃河還是屬於冬季結冰時節,人馬可以踏冰而過,如今可是秋汛剛剛過去,黃河水勢尚足,如何如此順利的便渡過了黃河,而且攻占了兩座縣城?

  雖然大順軍不像明軍,不太會有謊報戰功的事情發生,但是。這未免也是太快了些吧?軍報上可是一直都在說,對麵的明軍和團練沿著河岸修築了無數的碉堡和炮壘,挖了數道壕溝作為防禦陣地,如何便能一陣而下?不要中了別人的奸計才好!

  望著眾人疑惑的目光,高一功正要開口,眼角的餘光卻看見了慧梅緊張關切的神色。當下便有些促狹的笑了笑:“這事可就要問咱們的小鼐子了!”

  聽得高一功說到了自己的愛侶,慧梅的神色更是有些緊張了。

  “皇上。皇後,事情是這樣。”高一功畢竟是長輩,又是朝中重臣。自然要考慮一下身份,不好在慧梅麵前太過於為老不尊,少頃便將清澗渡河前敵的情形依據戰報所說一一呈奏。

  黃河西岸的清澗一帶,已經準備了數十艘對槽大船。另有數百具筏子,三千餘大順軍精銳各執刀槍頂盔摜甲在河灘上列隊嚴陣以待,等候著登船出擊的號令。

  “小鼐子,古人雲居家為父子受事為君臣。你雖然也是咱劉鐵匠看著長大的,但是如今事關皇上的大業,事關這幾千人的性命,你可不敢有半點的馬虎。”劉宗敏收起了難得的輕鬆。取代的是一臉的嚴肅莊重。

  “請總哨劉爺放心!”張鼐也是被劉宗敏的神色所感染,口中不由得叫出了當年闖營將士對劉宗敏的敬稱。“您請看!”他用馬鞭指點,示意劉宗敏在河岸上看看那為數多達數十門的八磅炮、十二磅炮、六磅炮,以及數量倍之的大佛郎機。

  每一門大炮後麵,都是精神抖擻的炮手,堆得半人多高的炮彈,稍稍向後,更是堆得和小山一般的火藥桶在山坡背後。這些炮手大多數是大順軍在采買了隆盛行所出售火炮時,依據契約規定,由隆盛行手把手教出來的炮手,也有不少是曆次戰役當中俘獲投降的明軍炮手。這些炮手當中有著完整的一套技術體係,觀測手,測距手,裝填手,清膛手,使用的也是棉布藥包。

  他們觀測手,同大順軍的將領一樣裝配有望遠鏡,雖然少,但是已經能夠保證使用。同時,測距手還有係列成套的方器與圓器,用於測量炮兵射擊諸元。

  這些火炮的左右,分為內外兩層用草袋子裝滿了泥土築起了炮位,防止對麵的炮彈摧毀火炮,殺傷炮手。兩岸的炮隊陣地都是如此。隻不過,西岸的大順軍除了在外側使用草袋子裝滿泥土築起一人多高的圍擋之外,更在內側使用百十個特意用荊條、柳條編織而成的半人多高的大筐,筐內同樣裝滿了黃土,加水淋濕後築起排列成矮牆作為掩體。這些裝滿濕土的高大荊條筐柳條筐,因為它們的韌性和濕度,可比裝滿土的草袋子,承受更大的炮子打擊力度。

  內外兩層的防護,讓大順軍的炮手對自己的安全信心十足。當然當真是中了炮子,那就是該死**朝上了。

  炮隊的後麵,則是數十具火箭發射架,一枚枚的火箭被從木箱當中取出,那些發射手們不時的微微搖動著手柄,調整著仰角。控製著射界。

  “劉爺!別的不敢說,打得對麵的那些明賊火炮不敢開炮,讓對麵的弓箭手不敢冒頭!讓渡河的兄弟們順順當當的開過河去!”

  “登到東岸之後的事情便不由你們炮隊營擔心了。隻是,這數千人渡河時,你的炮彈要給咱老劉狠狠的砸在東麵的碉堡和炮位上!”

  擔任渡河先鋒的白旺,也是精神抖擻的接受了劉宗敏的軍令。

  “你的三千多人準備登船,做好準備之後。在河灘上放一枚信炮。這裏炮隊營便以炮火壓製對岸的明賊,掩護你們渡河。”

  “渡河之後。你令兵士們將咱們大順的軍旗打起來,軍旗到了那裏,炮子便跟到那裏!”

  白旺也是跟著闖營打仗打老了的人物,雖然知道對岸的明軍都是一群驚弓之鳥、烏合之眾,但是,兔子急了也一樣要咬人。何況是數萬刀槍在手的人?汝侯此舉,無疑是給兄弟們多加上幾個保險。當下白旺領命而去,組織本部精銳將筏子抬到岸邊,艄公水手一律集中。每名艄公發了十塊銀元,水手五塊,講明打完這一仗,大家除了賞賜銀子之外,更有軍功在身,日後可以免去稅賦錢糧十年。

  不消得片刻,三千餘人便是登船完畢。白旺命手下親兵取出一枚信炮。在河灘上點燃。

  信炮發出尖利的響聲在河灘上空炸響,震得兩岸的峭壁發出陣陣回聲。

  “開炮!”

  張鼐將手中令旗用力向下一揮,發出一聲吼叫。

  隨著這聲信炮向後,炮隊營的炮陣中,發出一陣連續不斷的火炮炮聲,沿著黃河西岸的數裏陣地上。從東南到西北,一道長長的弧形陣地中密集濃煙升騰,雨點般的炮子,向對麵的石樓陣地上覆蓋了過去!

  隨著密集的炮子掠過黃河,所發出的陣陣尖利刺耳的空氣撕裂聲,很快便在河東的山頭荒草林木間冒起陣陣的青煙,隨著風勢。火頭開始出現,轉眼間便在山嶺各處彌漫。

  隨著一枚枚炮彈掠過黃河,砸得明軍的陣地上哭號聲與煙霧交織在一起,伴隨著山嶺各處不時冒起的大股大股的火頭。

  見對麵東一處西一處冒起了火頭,張鼐不由得臉上露出了孩童般頑皮的笑容,“再給你們加點佐料!”

  他手中令旗搖動,在炮隊後方列陣的那幾十具火箭發射架的射手們一起將火把對準了火箭尾部的引信。

  這些火箭大多數是所謂的油箭,用魚油和猛火油混合在一起,用來縱火焚燒敵軍的陣地,在對方營壘當中製造混亂。

  煙塵爆炸,火頭卷起,不幸身在落地之後炸開爆出一個個巨大火頭的油箭周圍的明軍身上的甲胄衣服冒起了火頭,口中發出陣陣非人類的慘叫聲,在山嶺上如無頭蒼蠅般的到處亂竄。幾個倒黴的團練士兵,跑出去沒有多遠,便倒地不起,身軀漸漸卷曲收縮,眼見得被活生生被燒成了一團焦炭。

  放眼看去,整個石樓的河防陣地,碉堡、炮位,己經被炮彈落地砸起的煙塵所籠罩覆蓋,隨著火箭與炮彈交織落地,不時地還有大團大團的火光不斷冒起。

  轟鳴聲中,數十發十斤以上的炮子,呼嘯而來狠狠的砸在明軍炮壘周圍,掀起一團團泥土煙塵,讓炮位無力的發出陣陣動搖,這種動搖更是讓躲藏在炮壘後麵的明軍炮手們雙手抱頭,緊緊的縮在炮位後方用土袋子壘砌而成的矮牆後麵,個個冷汗直冒。

  這些沉重的實心鐵球,在炮陣內外彈跳,煙霧塵土,夾著血光,呼嘯而來的炮子,每一次彈跳都帶來一片血光,帶走陣陣慘呼呻吟。

  大順軍如此猛烈的炮火,著實令東岸的明軍官兵很是詫異。前些日子大順軍在河西構築工事,修築炮位時他們也不是沒有看到過。拖曳火炮的牛馬成群結隊,將數十門重炮費了好大的力氣才安放到位。可是,這邊帶隊的副將卻是一口咬定那是流賊在故弄玄虛,他們上哪裏去弄來那麽多的火炮?不必管他!

  結果,今天便嚐到了炮彈砸到頭上的滋味了!

  如果是雙方的火炮數量相差無幾,或者是明軍的士氣尚有一戰之力的話,完全可以展開一場炮戰,互相用實心彈狠砸對方陣地。明軍同時可以用小炮使用霰彈壓製準備渡河的大順軍船隊,讓渡河兵馬的鮮血將黃河變成一條紅河。但是。此時明軍已經完全喪失了作戰的勇氣!隻管躲在工事後麵瑟瑟發抖。不時有士兵捂著耳朵,尖聲大叫。或是被炮彈掠過時所發出的刺耳巨響震破了耳膜,兩股細細的鮮血順著耳朵緩緩流下。或是被眼前的慘烈景象嚇得瘋了,隻管發出陣陣尖叫聲。

  還有人被炮彈砸中、滾斷了腿腳,倒在血泊之中,發出陣陣淒厲無比的慘叫聲。在他們身旁,支離破碎的殘肢斷骨浸泡在血泊之中。

  火炮放列時炮位周圍的土袋子擺得再多。胸牆壘砌的再厚,麵對著雨點般落入陣地的炮彈。也是緩不濟急。因為炮彈遇到土袋子雖然去勢會緩解一些,但是還是會滾動彈跳。因為炮陣地總要給人留下活動之地,留出用來搬運炮彈火藥的通道。而炮彈飛來及彈跳時,似乎很慢,實際隻是肉眼看到炮彈運行的速度,實則速度很快,人體想要反應,往往己經來不及。

  “火候差不多了!給白旺傳令,過河!”從單筒望遠鏡裏看得清楚。對麵明軍陣地已經是一片鬼哭狼嚎狼奔豸突,劉宗敏嘴角浮出一抹輕蔑的笑意。

  嗩呐聲穿透了陣陣炮聲,在黃河河穀當中響起,向在河灘上等候得急不可耐的白旺傳遞了出擊的軍令。

  “殺!”

  一輪炮聲漸漸的停歇下來,河麵上槳聲、水聲傳來。

  在對槽大船上指揮的白旺命手下精兵個個將強弓拉開,彎弓撘箭隨時準備對河岸上阻擊的明軍開弓放箭。同時,衝在前頭的十艘大船上。二百餘名火銃兵各自仔細的把火銃檢查了一遍又一遍。唯恐燧石或是火藥彈丸出了什麽毛病,登岸時打不響誤了大事!

  黃河當中渡河船隊水手在拚命的劃動著手中的船槳,艄公盡量的把穩舵杆,讓船隻和筏子在黃河的驚濤駭浪當中盡量的平穩一些。

  西麵的峭壁上,炮隊的炮手們同樣拚命的給火炮做著清理炮膛,裝填藥包。用推彈杆將沉重的炮彈從炮口推到炮膛底部與藥包完美結合在一處。

  “甲位好!乙位好!丙位好!”各炮的炮手們裝填完畢後,各自就位,手中擎著羊毛刷子和推彈杆、抱著用來運炮彈的荊條筐大聲喊著口號,報告自己的工作已經完成。

  “放!”

  “放!”

  “放!”

  “轟!”

  “轟!”

  一門八磅炮炮口向外吞吐的烈焰與煙霧,大股濃煙噴出的同時,一顆沉重的實心鐵球咆哮著向對岸飛去。

  火藥產生的巨大後座力,將沉重的炮車。帶動著上麵的炮身,急速向後退去,衝上用黃土堆積而成的斜坡,之後迅速退回到發射前位置。幾名炮手急衝上前,將火炮複位,準備下一輪發射……

  這門火炮左右,同樣是巨響聲不斷,火炮的炮口,炮位的上空,大股的硝煙在噴湧而出,迅速連接凝結,在河麵上吹來的冷風麵前也是不甘示弱,久久不肯散去。

  連綿不絕,震耳欲聾的炮聲,巨大的衝擊力、後坐力,仿佛整個大地都在為之劇烈顫抖。

  南北縱貫數裏的炮陣地上空,大股大股的白煙騰起,遠處觀之,一條厚厚的灰白色硝煙帶,漸漸的向空中緩緩升起,但是卻很難散去。

  第二輪的炮火開始射擊。同第一輪有所不同的是,這一輪射擊是對著那些似乎還有些抵抗意識的炮位集火而去。為正在渡河的兄弟們提供炮火掩護。

  “告訴炮隊營主將張鼐,就這樣打!狠狠的壓製明賊炮火。”從望遠鏡裏,劉宗敏已經看得很清楚,渡河船隊已經駛過了河中央,漸漸的距離東岸的渡口越來越近。隻要搶占了渡口,那就等於一腳踢開了山西的大門。

  對槽大船的船底傳來一陣震動,一聲悶響傳來,卻是船底與地麵接觸,“到了河東了!兄弟們,跟老子衝!”

  白旺一手執寶劍,一手高擎著大順軍旗,口中大聲吼道。百餘名親兵在他的率領下跳下大船,涉水向渡口衝去。

  白旺的旗號被掌旗兵硬生生的插在了河東渡口的泥地裏。

  “這是咱們將爺的功勞!”

  數十艘木船和更多的筏子紛紛衝到渡口兩側,船上的大順軍士兵開始了搶占渡口的戰鬥。

  但是,渡口卻也沒有那麽順手!

  利用地形的優勢,明軍在渡口的半坡處修築了數座炮壘,在炮壘內安放了大佛朗機,對渡口實行了炮火側射,試圖用密集的霰彈來攔阻大順軍的衝鋒。(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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