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高考誌願提交截止日，大立確定了他的誌願名單，首選複濟大學，其次是羊城大學。剩下還有四個誌願，雖然也是慎重地選擇過了，但實際上都是拿來充數的。按照往年的全省排名，即使運氣不好沒能上複濟，他也肯定能上羊城大。

  大立按下了提交按鈕，把自己命運交給，交給誰呢？交給劃線的教育局？還是交給同分數段的其他同學，祈禱他們不要報複濟大學，讓自己上？大立搖了搖頭。這時候，手機響起了，是那個記了十年的號碼。

  “喂，大立，要不要來淡茶飯店吃飯？你猜我在路上碰見誰了？廖一！來吧，咱一起吃個飯，記得把阿哲叫上哈！”

  也不等大立回複，電話就被掛了，是急著跟廖一說話？還是完全信任大立。大立認為肯定是後者。這個人是我從小到大的朋友，小時候他有翻蓋機，大立沒有手機，每次約出來打球，大立總是會早到，然後就總是在球場小賣部的座機那那花五毛錢給他打電話催他，於是乎，他的號碼早就被大立爛熟於心了。這麽多年，他的號碼都沒換，大立這個高考後買的新手機也沒存他號碼，反正記得住。

  笑了笑，大立把這個號碼加到了通訊錄裏，備注：胡卓群。

  卓群這個名字來自成語卓爾不群，他也真的從一群普通人中間脫穎而出了。他以短跑體育生的身份進入了昌南一中，還是國家二級短跑運動員。後來到了高二他就不練短跑了，加入了一中籃球校隊，181cm的身高，65公斤的體重，是個側翼，全場撒開了狂奔沒人追的上他，有他衝快攻，也練就了大立一手四分衛長傳的本領。前幾個月他參加了體育生考試，已經確定去魔都體大了。

  好巧不巧，他和廖一碰上了。廖一是實驗中學的核心，也是體育生，昌南一中實驗中學連續兩年在市高中聯賽決賽碰上，雖然實驗中學都輸了，但大立覺得廖一沒輸。身高185，體重75，無球的時候，他就是頂級3d，有球在手的時候，他就是當仁不讓的進攻核心。兩年下來，隻要落入陣地戰，胡卓群和廖一對上位，胡卓群占不了什麽便宜。胡卓群突他的成功率可能有一半一半，但要是防廖一，是基本防不了的。就這兩人的關係，廖一可能還有點英雄惺惺相惜的意思在，胡卓群那是大大的不服他。

  想到這，大立馬上給阿哲打了個電話，讓他來吃飯，然後又通知了父母說午飯出去吃。感覺考完高考後，父母都要明顯開明寬鬆了許多。是因為高考成績還不錯，還是因為，他們的兒子長大了？應該是前者吧，畢竟，兒子什麽時候長大了，大立和父母都不知道。

  走到了淡茶飯店，這裏是大立高二當上一中隊長後最喜歡帶大家來聚餐的地方，這裏沒有大魚大肉的葷腥，沒有喝酒劃拳的哄鬧，而一杯普普通通的茶水就能洗去我一場比賽的疲勞。最開始隊員們還怨聲載道，後來大家都越來越喜歡來這，連毛毛躁躁的胡卓群也會主動來這，雖然他不喜歡喝茶。

  大立前腳進，阿哲後腳就跟進來了，大立有點恍惚，仿佛看到了在球場上我給阿哲擋拆然後我順下的場景。定了定神，他走到了胡卓群和廖一所在的桌子。

  大立坐下來先喝了口茶水，然後問：“卓群你確定上魔都體大了吼，恭喜恭喜哈。廖一呢，你是去哪？”

  廖一出身警察家庭，即使身邊有胡卓群這麽個活寶在，也依舊是不苟言笑。“我確定了，我去長安體大。”

  “長安？長安在西部哦，離我們挺遠的，你怎麽去那了？”

  “長安是曆史名城，文化重鎮，我覺得適合我這樣的人生活。”

  “嘿，什麽呢，”胡卓群插話道，“這小子啊，就是看上了長安體大是西部賽區的豪強，而且西部賽區競爭壓力沒那麽大。”

  阿哲說道：“大學生籃球聯賽有六大賽區，像我去的京都大，是華北賽區，卓群去的魔都體大，是華東賽區，這兩個賽區是強隊最集中的地方，長安體大是西部賽區數一數二的種子隊伍，年年出席5月的全國總決賽壓力不大。”

  三個人都看向廖一，廖一喝了口茶，依舊麵不改色，不愧他昌南鎮小卡的名號。

  “大立，你確定能上哪所大學了不？”胡卓群顯然沒了逗廖一的興致，轉過頭來問我。

  “還沒呢。複濟和羊城大二選一吧。”

  “我說，你真不打算大學繼續打球了？”

  “應該吧。”大立沒告訴他們，如果我上了複濟我就會繼續打。

  “可惜了。”廖一開口了，“你不是體育生，也不打全省聯賽，隻在市級聯賽發光的話，入不了那些籃球名校的法眼。”

  阿哲說道：“我和大立畢竟都是靠文化成績吃飯的，如果我們不是素質班，學校就會讓我們去參加全省聯賽了。”

  大立想了想，如果不是素質班？如果，自己文化成績一般的話，是不是會堅持打球呢？甚至像胡卓群和廖一一樣，去考籃球特招。

  胡卓群撐著頭，“哎，你可是昌南鎮近幾年的第一人。這樣吧，你大學打不打球我們管不到，暑假，隔壁陶溪市二零六重工要舉辦一個籃球錦標賽，這我們得去打一打，早說了高考完得打到盡興的。”

  “你咋知道有這麽個比賽？”

  “前兩天潘哥放假回來了，他不也是魔都體大的嘛，我就問了他點事，然後他就告訴了我這麽個消息。”

  潘哥大他們兩屆，也是昌南一中校隊的，14年大立高一比賽時，他就是全市的mvp。胡卓群就是照著潘哥的路子，通過籃球特招進入到魔都體大。

  “這樣麽。”大立自己好像都沒感覺到自己的心思活絡了起來。

  “怎麽樣大立，我剛剛已經把廖一拉進來了，隻要你來，阿哲肯定也來，這樣我們就有四個人了。”

  “四個人？潘哥他不打嗎？”

  “潘哥說他有隊伍了，這個比賽參賽年齡範圍1825歲，獎金也挺豐厚，潘哥說跟我們一群剛成年的毛頭小夥去打拿不到錢。”

  阿哲笑了笑，“看來，潘哥這兩年都不關注昌南鎮的比賽了啊。話說，我和大立今年還沒過生日，能行嗎？”

  “沒問題的。”

  想到之前的那個mvp因為年齡不願跟自己組隊，大立心裏似乎閃過了一絲不悅，“行，那我們就組一個18歲的隊伍去打，還差一個人麽，叫上付邇禹就好了。”

  “二中那個？你和阿哲高一的同班同學？行。”

  “你剛剛不還說大學不打球了嗎？”

  “啥？暑假也算大學？”

  阿哲和廖一對視一眼，都笑著喝了喝茶。

  “怎麽，笑什麽，這茶是甜的？服務員，給我也來一杯茶！”胡卓群晃了晃手中空的可樂罐，對著服務員喊道。

  ……

  這兩天是二中的期末考，今天是最後一門，大立提前給付邇禹發了信息，在二中校門口等他。付邇禹和大立，還有阿哲，高一時都是昌南一中素質班的同學，隻不過，付邇禹遭遇了一些家庭變故，逐漸開始不學習、混社會、打架，打完高一的市聯賽後，他就轉學來到了昌南二中，並且留了一級重新開始學習高中知識，現在也隻是高二。

  “誒呦，還是這麽早，大立。”付邇禹從學校裏走了出來。他們一直在聯係，這兩年付邇禹成熟了很多，心思也放回了學習上，憑著考入昌南一中素質班的智力水平，即使二中的教學水平稍微差些，他的成績也在穩步上升。當然，籃球水平的話麽，連續兩年被一中在半決賽幹掉，在大立看來就那樣吧，興許是大立的要求太高了。

  看著付邇禹，幹淨帥氣的麵龐，完美的身材比例，再加上188的模特身高……咳咳，要是學習和打球都混不下去了，幹脆出道得了。“怎麽說，跟我們一起打嗎，你是98年的年齡夠。”

  “我當然是想打，跟你做了兩年對手，有機會像高一那樣並肩作戰，何樂而不為。隻是我老爸你知道的，我怕他不同意，這不叫你到我家吃飯然後再說。”

  “行。”付邇禹是富家子弟，他家老頭就想他好好讀書繼承家業，當時付邇禹的叛逆期可是花了不少心血。

  ……

  “誒，回來了，胡大立也來了吧，今天付邇禹你考完期末考，還有朋友作客，我特意早點回來多燒了兩個好菜。”一進付邇禹家門，他爸就熱情地招待大立。

  “嗨，做飯這事交給徐姨就行了，這麽些年她的手藝我都吃慣了。不過麽，父親燒的菜，也是令我有點期待呀。”

  “哈哈哈，快坐！”付爸招呼著，保姆徐姨也去拿了三副碗筷擺在桌上。

  “嗯！這蒜蓉粉絲生蠔好吃！”大立付邇禹同時讚不絕口道，昌南鎮是內陸城市，要吃到新鮮的生蠔可夠奢侈的，而且看來這道菜確實是付爸的拿手絕活。

  “叔叔，我敬您一杯！”大立拿起紅酒杯喝了一大口，他的酒量其實還不錯，但有高血壓，還是控製為好。

  “慢點，哈哈哈！小胡啊，你確定了去哪所大學嗎？”

  “還沒呢，不過是複濟和羊城大二選一。”

  “羊城好啊！我的母公司就在羊城，這些生蠔啊，也都是那邊空運過來的，你要是去羊城，我找人幫忙照看著你點，哈哈哈。前兩年我兒子的事，你也幫了不少忙。付邇禹，敬小胡一杯，你也努把力，明年考上羊城大！”

  大立和付邇禹尷尬地碰了下杯，大立開口道：“叔，其實，這次來是想請你個事的，暑假陶溪市有個球賽，我想和付邇禹組隊去參加，不會太久，你看行嗎？”

  “這個…”付爸麵露難色，“這個吧，付邇禹現在是高二轉高三的關鍵時間點，他不比你，我怕他不能兼顧，分了心。”

  “叔，付邇禹咋就不比我了呢，高一第一個學期我可沒考贏過他，放心的，還有阿哲呢，有這個狀元在，功課不會掉的。”

  “嗯…那，這樣吧，如果這次期末考，付邇禹能考進全校前三十，我就讓他去，怎麽樣。”

  “一言為定！”付邇禹幹了杯中的紅酒，樂嗬著。

  ……

  “嘟嘟——”過了幾天，大立收到了付邇禹的信息，裏麵有一個數字：

  “31/哭泣.jpg”

  臥槽，這也行？大立心想，這不會去不成了吧？緊接著又來了一條信息：

  “但還是搞定！”

  成了！

  大立馬上拉了一個微信群，群名：昌南鎮的十八歲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