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林翠花有多少不甘心，次日李妙兒還是跟著林偉光去了鎮上采買，沒有帶上林翠花。

  自從被工廠錄取，林妙兒的眼光就越來越高了。她覺得林翠花長的太磕磣，還胖，萬一被以後的工友碰到，會給自己丟臉。

  鎮上的東西，隻能在供銷社買。林妙兒一進去，就看中了之前悅兒穿的類似的衣服：“爹，這件好看，我要買。”

  小紅在櫃台上，看了李妙兒一眼：“這衣服是最後一件了，你穿不進去。”

  她也穿不進去，不然她早買了。

  “什麽意思？”林妙兒不開心了。她一直以為自己的身材是最標準的，最好看的。

  這會兒供銷社裏都是人，這售貨員當眾說自己穿不進去，是想給自己丟臉嗎？

  “你怎麽知道我穿不進去？我看你是想留著給自己的朋友吧？”林妙兒直接指著小紅開罵：“你不為人民服務，卻想著給自己撈好處，你領導知道嗎？”

  小紅莫名其妙的看著林妙兒：“這位姑娘，我好心提醒你這衣服小了，是因為我這裏是不能試穿的，而且買走了就不能退換的。你若是一定要，我也不攔著，別事後說我不提醒你就行。”

  真是好心被當成驢肝肺。這年月，好人難做啊。

  她取下掛著的衣服，三兩下折疊好放進袋子裏，刷刷開好票：“十二塊，去那邊付錢。”

  多賣少賣，我又不會少塊肉。這姑娘看著還清清秀秀的，怎麽說起話來這麽傷人？

  小紅板著臉，把開好的票遞給林妙兒。就坐在櫃台上，不想看她了。

  林妙兒看小紅這麽說，也有些猶豫了，拿著票遲疑的問她：“真的小了？”

  小紅看了她一眼，嗤笑了一聲，肩膀抖了抖：“我不知道。”

  肯定小了啊，這女人胸部這麽大，前麵的扣子都扣不起來的，最大碼都不一定穿的進去呢。何況這是中碼。

  她也想買啊，可惜最近廠子裏的貨拿過來的都是一個碼字的。

  雖然說是中碼，可不知為何有些偏小，她懷疑是廠子為了省布料，做小了。不然她中碼應該能擠進去的，如果不吃飯的話。

  小紅自己也鬱悶著呢。

  林妙兒糾結了幾秒鍾，就還是決定買了。反正是奶奶的錢。再說能不能穿，還兩說呢。

  林偉光別的不懂，看衣服大小還是有些懂的。他家的老婆胖，以前陪老婆買衣服，她都穿不能去的。可陪那個人買衣服，她就能穿進去。

  那人的身形看著比妙兒還要小一號，上次她也說這衣服她穿不進去呢，不然也買了的。

  他想攔住女兒，十多塊錢呢，想想還是算了，怕女兒追問。反正不是他的錢，樂得輕鬆。

  林妙兒拿起票據走到收銀台，付錢時突然想起來：“咦，上次我看到是十塊錢啊，現在怎麽十二塊了？”

  收銀台的女人板著臉：“我不知道，你買不買的？不買走開，後麵的人等著呢。”

  來供銷社買東西的，沒錢的就會計較一塊兩塊的，有錢的才不會管這些呢。

  上次的小姑娘跟一個帥哥一起，一下子買了幾百塊的東西，眉頭都不眨一下的，可豪氣了。

  打那以後，收銀台的女人看誰都覺得是窮光蛋。窮就算了，你在家裏乖乖呆著不行嗎？還出來買什麽買？丟人現眼，還讓家裏日子更加難過，打腫臉充胖子，這種人就不應該給她麵子。

  林妙兒不知道就這回功夫，她就被人跟林悅兒比較上了。

  她以前是不敢跟供銷社的人多計較的，現在不一樣了，她就要去大廠子裏上班了。

  那工廠又大又好，裏麵有宿舍有食堂，而且她還要去辦公室上班，搞不好以後還會成廠長。

  因此，她覺得自己現在的身份，是這些售貨員收銀員根本無法比你的。

  “怎麽說話呢？”林悅兒皺眉，氣勢十足的問：“我問你怎麽漲價了，你作為一個收銀員，怎麽可能不知道？你對工作就這麽不負責的？”

  收銀員詫異的看著她：喲，還跟我較上勁了？

  她突然笑了，善良無比：“姑娘，請問你是哪裏的？”

  林妙兒最喜歡人家這麽問她了。微微抬高了頭，驕傲無比的說：“我是臨縣食品廠的。”

  “哦……”收銀台裏麵的女人長長的哦了一聲：“我還以為你是上麵派下來檢查工作的呢。”

  她突然用力一拍櫃台：“我記沒記得住以前的價格，跟你有什麽關係啊？你既然是來買東西的，就按照票據付錢不就得了？難道我還要把過去幾年的價格都跟你匯報一遍啊？你算老幾啊?後麵這麽多人排隊等著付錢，你還讓不讓人買了？你這是騷擾正當營業知道嗎？我可以告你的。”

  收銀員早就看林妙兒不爽了。

  小紅都跟她明說了說了尺寸不夠，她不知道感謝，還懟小紅。

  小紅可是領導的親戚，跟自己的關係也很好。上次還給自己買了些別人買不到的刺繡的手帕送人，這回自己肯定要護著小紅的。

  他們供銷社可是個團結友愛的集體。

  後麵排隊的幾個人也嚷嚷起來：“姑娘，你買不買的？我們等著付錢拿東西呢，回頭還有事要忙呢，你可不能耽擱了我們的時間。”

  林偉光趁機上前將女兒拉到一邊，哈著腰跟後麵的人點頭：“你們先來，你們先來，我們還要買其他東西的。”

  “爹，你幹嘛啊？”林妙兒不悅的掙脫了林偉光的手：“我在跟不良勢力鬥爭呢。”

  “你傻啊你！”林偉光壓低聲音罵道。他沒想到女兒在外麵這麽折騰的。

  “你還要買很多東西呢，到時候一起付錢，再問問供銷社有沒有打折優惠不好嗎？現在找什麽急？難道每買一件東西都來一次排隊付錢？累不累啊你？”

  “我忘了……”林妙兒低頭不說話了。

  她是真的忘了。

  一是看見這衣服實在喜歡，就急吼吼想買下來。

  二是之前難得來幾次，習慣了挑好就付錢的，從來沒有買過多樣的東西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