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月光很亮，林偉光也沒帶手電筒，兩人一路往村東頭走去。

  “也不知道娘去了哪家。”林妙兒抱怨道。

  不肯幫她去林悅兒那裏，其他事情倒是很上心。

  “跟著吧。”林偉光也懶得多說。農村人睡覺早，這回兒，他都覺得睡意上頭了，隻想早點找到婆娘帶回家。

  走了他認為妻子會在的幾戶人家，倒是有一戶說林翠花來過，不過一個小時之前就離開了。

  兩人隻能離開繼續找。

  “臭婆娘，瘋哪裏去了？”林偉光越走越不高興，眉頭皺的緊緊的。這幾戶人家都沒有的話，他還真的不知道去哪裏找了。

  “你娘最近跟誰家走的近，你知道嗎？”林偉光沉聲問女兒。

  “不知道啊，娘最近不都在家裏幹活嗎？”林妙兒嘟著嘴：“爹你做老公的不知道，我哪裏知道？”

  “臭丫頭！天天在家吃吃喝喝睡睡的，連自己老娘都不關心，生你這丫頭有啥用？”周圍沒人，林偉光忍不住壓低聲音吼女兒。

  “爹，我怎麽沒用了？”林妙兒生氣的爭辯道。

  “我好歹是讀書人，給您爭了不少光吧？而且我這麽搶手，可以嫁個好男人，到時候把你們帶過去吃香的喝辣的，怎麽沒用？不然靠你自己，一輩子隻能在這村子裏呆著了。”

  林偉光氣得用力踢了一腳：“死丫頭！伶牙俐齒的！”

  讀書不讀書的，隻是對外說說而已。隻有他自己知道，自家女兒，在家裏是什麽都拎不起的。

  也不知道她以後嫁到婆家，怎麽混日子。

  林妙兒靈活的躲開，林偉光一腳踢到了邊上的東西上。

  “啊喲！”他痛的縮起腳：“什麽東西？”

  硬邦邦的，卻不是石頭。

  他用力再踢了踢：“咦？是個人？”

  林妙兒逃到遠處笑道：“爹，不會是醉鬼吧？”

  月光下，林偉光把地上的人翻過身來，嚇了一大跳：“呀！是你娘！”

  林妙兒也嚇了一跳：“不會吧？娘怎麽會在地上？”

  “來來來，趕緊的，扶你娘起來。”林偉光再不情願，也知道要先把自己婆娘背回家。

  *

  第二天早上，林悅兒一大早就來到村委會，找村長和會計。她要把自己的東西奪回來。

  村長總是不在，會計總是在。

  王會計正蹲坐在椅子上，麵對著桌子上的算盤，無聊的撥來撥去，練習珠算的指法，口裏念念有詞：“二五一十，三五十五，四五二十……”

  “會計哥哥。”林悅兒禮貌的喊著：“這塊手帕送給你。”

  王會計上次可是幫了自己大忙的，她記著呢。

  繡花手帕送男人不合適，簡單的素色的布料，用機器縫製的送過去，就沒關係了。

  “喲，丫頭哪來的手帕啊？”王會計毫不客氣的接過，欣喜的笑著。

  他正想換一塊手帕呢，隻是心疼錢，一直拖著。

  “我自己做的。”李玉兒自來熟的，給自己倒了一杯開水：“會計哥哥如果需要，我還有，回頭再給你幾塊。”

  王會計激動了，人生第一遭啊，有人給自己送禮。而且，這禮物，說出去都不會犯事兒。

  幾塊手帕而已，能有什麽事兒？

  “丫頭，真的還有？”他笑嘻嘻的湊過去問：“有其他顏色的嗎？”

  “有。您給誰用啊？”李玉兒愜意的問。

  “我娘啊，還有我姐。”王會計嘿嘿笑著。

  家裏的兩個女人，很愛臭美。可惜家裏窮。

  他作為家裏唯一的出來賺錢的男丁，若是送他們一人一塊手帕，他們應該開心的要尖叫了。

  “是嬸子和姐姐啊，那行。我回頭送一遝過來。”李玉兒放心了。宋會計家裏的女人，繡花手帕也沒關係。那就送一整套，十條吧。八條沒繡花的，兩條繡花的。

  哎，還沒開始賺錢，就要花錢了。有點小心痛。

  “一遝？？？”王會計納悶了：“一遝是多少？”

  還從沒有聽過用一遝來描述手帕的。

  “十條。”李玉兒笑嘻嘻的說：“兩條繡花的，八條沒繡花的，呐，就跟你手上的一樣的。”

  “還有繡花的？”王會計的眼睛更亮了：“好啊好啊，什麽時候有啊？”

  遲疑了一會，他愁眉苦臉的問：“是不是要很多錢啊？哥哥給你吧。”

  林悅兒笑著拍了下他的肩膀：“咱兩誰跟誰啊？送你的。”

  這錢要了，事情可真的就辦不成了。

  王會計一聽真的是送自己的，激動的鼻子都都動起來：“真的啊？那一共要花多少錢啊？”

  見林悅兒不解，他尷尬的解釋道：“我就想知道，你送我的東西，值多少錢？回頭……跟家裏人說起來，有麵子。”

  林悅兒樂了：“哦，那你隨便怎麽講都可以。”

  這麽一遝手帕，成本價當然是很便宜的，兩三塊錢足夠了。

  可是若是按照銷售價，那就是十塊錢以上了。

  她估計王會計的工資，二十塊頂尖了吧？真的讓他拿十塊錢，他估計心頭要滴血。

  “隨便講，那是多少啊？”王會計期待的看著她。

  人生第一次被人送禮物，他真的真的很想知道，自己在人家心目中的價值。

  “那會計哥哥，你覺得值多少錢呢？”林悅兒不答反問。

  她正好可以摸一下市場。

  “嗯……供銷社裏，這麽一條手帕，有兩毛三毛的，也有五毛六毛的。不過都沒你這好看。”王會計摸著鼻子說。

  他可是在鎮上看了很久的手帕的，希望能碰到打折減價的，可惜一直沒有。

  林悅兒暗自歎氣：得，沒的驚喜了！

  “我一遝手帕，一共十條，其中兩條純手工的加上繡花的，促銷價是十塊。”林悅兒坦誠道。

  這價格，比王會計心目中測算出來的，稍微高了那麽一丟丟。他心裏有些高興：“你是不是打折買的？”

  花十塊錢買一遝手帕，小丫頭是肯定不可能的，她根本沒那個經濟實力。再加上她又這麽大方的送這麽多給自己，王會計估計，林悅兒最多是花了一遝二塊錢買的，保不齊兩塊錢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