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墨卿躺在北京的醫院裏，除了黑影，唯一知道實情的就是鈞天樂。

  鈞天樂雖然沒有去醫院看望劉墨卿，他卻送了花。

  花上的留言是。他因為對醫院過敏，所以，隻能送花以表同情。

  黑影隻是將那花放在了床頭櫃上。

  留言一直放在花的旁邊，劉墨卿哈哈大笑，他將那跟名片一般大小的留言塞在了花束的下邊。

  他在醫院隻呆了三天，他的手機微微震動著，他拿起手機看了一眼。

  立刻起身，更換著身上的住院服。

  “司空靖死了。”

  他一邊換著，一邊說道。

  他住的病房，是單獨一間的，一是因為他不想受到任何打擾，二是他特意申請了這麽一件獨立病房，是因為，有些事情，不能讓第三個人知道。

  黑影立刻起身，站在窗戶邊上，向下望了望。

  “怎麽死的？”

  “在基地，楊建逸保護了現場。”

  “今天？”

  “昨晚。”

  “在基地？”黑影又問了一遍。

  “回去再說。”劉墨卿的臉異常嚴肅。

  他第一反應，就是基地裏有了內鬼。

  楊建逸的內容非常簡單。

  司空靖在基地休息室被害，被害到發現中間僅相隔三分鍾，已封鎖基地。

  劉墨卿從這條短信中已經知道了所有他想要知道的信息。

  他一邊換著衣服，一邊沉著的想著。

  基地內的每個人，都是經過嚴格篩選，如果真的是基地內部人員所做，那麽，楊建逸的封鎖，除了第一時間有效控製之外，辨識凶手，難度會非常高。

  基地內有著監控，楊建逸應該通過監控可以查出凶手。

  他的做法沒有任何錯，可是至今為止，除了那條短信之外，沒有任何關於凶手的事情，說明了楊建逸除了封鎖基地的行為，他還做了其他努力。

  努力沒有任何結果。

  否則，楊建逸不會隻到現在才給他發這條短信。

  那麽。

  隻能是熟人作案了。

  劉墨卿已經換好了衣服。

  “已經買好票了。”黑影將手機塞入了口袋裏。

  劉墨卿點了點頭，跟衝虛人一起合作，簡直就是找了個完美管家。

  雖然這個管家的危險性依舊很高，他還是依舊願意跟衝虛人合作。他想到了賈紫勤，微微有些頭疼，所要歐羅巴的事情，隻能暫時往後推一推了。

  電話鈴突然響了起來，劉墨卿看了下手機，真是說曹操曹操到。“喂，局長。”

  “你在哪？”電話裏頭詢問著。

  “回去路上。”

  “必須徹查清楚！”

  “是，局長。”劉墨卿準備掛電話，他聽到了電話裏依舊有著聲音。

  “你算了，等這件事調查清楚後，來找我。”

  “好的，那沒什麽事的話，我掛了。”劉墨卿的語氣非常平淡。

  他聽到電話那邊傳來嘟嘟聲，知道對方已經掛了電話，他將手機塞入了口袋裏。

  他立刻意識到，基地內有人給局長匯報了情況，雖然跟楊建逸的時間有些偏差，消息傳遞的速度，依舊讓他有些警惕。

  看來，天網基地必須進行一次整治了。

  他默默想著。

  兩人一同出了醫院，他辦理出院手續的時候，主治醫生急急的衝到了他的麵前。

  “劉兄。”主治醫生的容貌看起來同他有些相似，隻是禿頂的造型，看起來比劉墨卿要大上幾歲。

  “耗死鬼！有屁快放！”劉墨卿說話一點都不客氣。

  “你劉悶騷！好言勸你，你非得叫什麽外號！”牛豪斯又氣又低壓著聲音，往劉墨卿身上湊著。

  劉墨卿伸手微微推著他。

  “你不知道你自己身體什麽樣嗎！”牛豪斯低聲在他麵前說道。“咱倆多年的同學，又是上下鋪，我這是為你好！”

  “別說廢話，我必須走。”

  “你個悶騷，還是自己想一出是一出！這次我說什麽都不給你簽字了！你再這樣下去，你會”

  “豪斯，我的人死了！”劉墨卿瞪著他，“我在這裏也是死，我回去還是死，我寧願我死之前，不能讓我的人白死！我就問你，你簽不簽字！”

  “我你是真的想死啊！你的身體已經病入膏藥了你知道不！”

  “我從一開始就沒想過我能活這麽長時間。”劉墨卿聲音低沉地說道。“黑影，給他支煙。”

  “我不抽！”

  “這是你我多年情誼的份上，你就當這是我最後一次給你整煙了。”劉墨卿的語氣帶著悲傷。

  牛豪斯看著他，一句話未說，隻是接過了那支煙。

  “豪斯，謝謝。”劉墨卿說道。

  “你唉！等我！我給你開些藥！”

  “我不要。”

  “你必須要！如果疼的實在受不了的話，你隻能靠這個了。”牛豪斯默默說完，轉身離開。

  “他說的是什麽藥？”

  “嗎啡，止痛的，隻有像他這樣副院長級別的人，才能開出這樣的藥。”劉墨卿望著牛豪斯的背影解釋道。

  過了片刻，牛豪斯出現在他麵前，將手中的藥遞給了他，又將已經簽過字的出院證明遞給了他。

  “辦完這件事，你個悶騷男還沒死的話，聽我的，過來，新藥已經正在臨床實驗，你堅持一下。”

  “好的，知道了，走了。”劉墨卿二話不說轉頭離開。

  “他對你挺關切的，他一直在看著你。”黑影跟在他身後，平靜地說道。

  “我知道，從初中開始就是同學，又是上下鋪，雖然沒有在一個大學，他倒是很爭氣，當年我就沒有看走眼，一起學習的耗死鬼，做什麽事都能耗死我。”劉墨卿說著，嘴角不禁微微上揚，他又想起了兩人之間的青蔥歲月，還有那些瘋狂又單純的日子。

  他的神情又暗淡了下來，他的生命時日無多，留給他的時間也越來越少，本來寄望於司空靖，可司空靖居然在基地內被害。

  這件事情，他無法容忍！

  兩人一同出了醫院，劉墨卿打了車，直接報出目的地高鐵站。

  一刻未停，到了j市，已經是晚上時間。

  他在高鐵上，就吩咐了楊建逸派了一輛軍車在火車站出口處等著。

  不到半個小時，在基地門口，楊建逸已經等在那裏。

  “查監控了嗎？”

  “被人為刪除了。”

  “沒有目擊者？”

  “沒有。”

  “詳細情況說下。”

  “是，頭兒，那天我跟司空靖正在調查一個人，隻是我出了一趟洗手間，再回來的時候，司空靖就已經躺在了地上，眼睛睜的很大，似乎感到錯愕。”

  “熟人作案？”

  “我一開始也是這麽認為，所有工作人員都已經詢問了一遍了，證詞沒有漏洞，所有人都有不在場證明。”

  “除了你。”

  “頭兒，我也有不在場證明，我去洗手間的時候，有同事可以作證。”

  “所以你的想法？”

  “有人混入了基地。”

  “衝虛人？”

  “應該不是，我們兩昨天發現了一件事情。”

  “什麽事？”

  “韓斌設陷援助張慧蘭的現場，已經有人清理打掃了戰場，而且，現場有一個地球人。”

  “嗯？”

  “姝雅已經確認過了，一個沒有任何記錄的地球人。”

  “沒有任何記錄的地球人？部隊的人嗎？”

  “不是，司空靖說，他認識那個人，是他的發小，苗金清。”

  “苗金清？”劉墨卿驚愕地看著楊建逸。

  “是的。”楊建逸很認真地點了點頭。

  “跟司空靖是發小？”

  “對。”

  “不可能。”劉墨卿皺著眉頭。“苗金清，海關已經抓獲了他，他應該還在受到嚴密監控，更何況，已經四十多歲的人，司空靖還不到三十歲。”

  “頭兒，同名的人很多的，可能是巧合。”

  “不可能，你剛剛已經說過了，姝雅查不出他的任何資料，可偏偏是，司空靖認識他。”劉墨卿看著楊建逸。“孩子，這樣的巧合，你信嗎？”

  “頭兒，墨菲定律，越是怕什麽就越來什麽。但是我相信，司空靖的死，絕對跟這個叫苗金清的有關係。”

  “沒有任何充足的證據，不要妄下定論。”劉墨卿回答著。

  在進控製室之前的過程中，來往的工作人員看到了劉墨卿，對他來講，所有的人臉上都寫滿了人人自危的表情。

  進入了控製室，劉墨卿皺著眉頭抬頭聞了聞。

  “什麽味道？”

  “頭兒，是張一諾。”

  “張一諾？”劉墨卿疑惑地問道。

  “張楚蘭的孩子，您並沒有限製張楚蘭的行為，之前張楚蘭也為了司空靖的事情，帶著孩子來這裏尋找線索。”

  “哦。”劉墨卿沒有任何怪罪的意思，這讓楊建逸緊張的情緒微微鬆懈了一下。

  “帶我去現場。”劉墨卿平靜地說道，他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就連說話語氣，都無法去判斷他是否生氣還是其他什麽情緒。

  楊建逸立刻走在前邊，三人離開了控製室，向休息室走去。

  在快到休息室的時候。劉墨卿一眼看到了張楚蘭，她正蹲在門口處，而她的孩子，正一屁股坐在地板上，自娛自樂地玩耍著。

  孩子最先看到三個人，他大聲叫了一聲，就向三人爬了過去。

  張楚蘭被孩子的叫聲吸引了注意力，她先是看向孩子，又轉過頭看到了三個人。

  “對方不是衝虛人。”張楚蘭站了起來，她隨即彎下腰，將孩子抱了起來，孩子咯咯笑著，張著嘴對著來人伸著雙手。

  劉墨卿看著這個整個基地內唯一的嬰兒，麵無表情的臉部終於了融化，他微微笑著，走在張楚蘭的麵前，伸出手指，逗了逗孩子。

  “你怎麽這麽肯定？”他一邊逗著孩子，一邊問道。

  “這個人，是一個人，如果是衝虛人的話，所有的攝像頭都會受到幹擾。”張楚蘭指了指頭上的監控。

  “人為刪除記錄，除了休息室內，休息室門口和走廊，還有通向衛生間這期間的監控，都有人為刪除痕跡，數據姝雅也無法恢複。說明對方有著專業的手段，而且。”張慧蘭指了指衛生間的攝像頭。“那裏有著死角，通過死角，雖然無法看到任何的人臉部，隻能看到人的頭頂。可是，我們能從中篩選出凶手。”

  “姝雅！”楊建逸立刻叫到。

  “不用叫了，我已經讓姝雅篩選出了。”張楚蘭平靜地說道。

  “已經篩選，無法識別。”姝雅說道。

  “無法識別？”劉墨卿皺著眉頭。

  姝雅將對方的圖像呈現在了休息室內。

  眾人的目光隨之落在了那屏幕上。

  “通過對此人的篩選，我在其他監控上，也找到了這個人。”姝雅說道，同時將所有監控所拍攝到的畫麵鋪滿了整個牆上。

  “苗金清！”楊建逸將名字吐了出來，他顯得非常震驚。

  劉墨卿看著畫麵上，指著其中一張最為清晰的畫麵，說道。“放大這張。”

  他向休息室裏走了過去。

  他看著對方的麵龐，對方顯得非常年輕，瘦高個子，帶著眼鏡，看起來斯斯文文，穿著呢絨乳白西服，帶著一條格紋領帶，雖然麵無表情，可整個人透出的自信，讓劉墨卿一下子對這畫麵上的年輕人有著認識。

  這個叫苗金清的人，跟進出口有著特殊癖好的苗金清，到底有沒有聯係呢？

  他看著畫麵，內心萬千問題一個個湧了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