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詢問被告人，你的意思是你對公訴方這些指控全部承認嗎？“高台上老朽的法官，懷疑自己是不是因為年紀大了沒聽清李明的話語，於是開口確認道。

  “是的，沒有意見，我是聯邦的一位公民，自然要遵守聯邦的法律。”李明抬起頭微笑著說道。

  當這個答案從李明嘴裏說出來後，一旁的本傑明覺得給李明辯護是自己做過的最愚蠢的事情，此時此刻他隻感覺自己是國際遊泳錦標賽現場水池邊坐著的那個救生員一樣。

  “按照處理意見，你可能會麵臨公司被拆解，並處以高達二百億的罰款，我希望你明白這一點。”老法官再次開口說道，試圖勸李明想清楚。

  別的人不清楚，但是先前和魯迪總統有過溝通的老法官卻明白，李明做出這樣的回答代表出大事情了。

  原本一場官司多次開庭打個三兩年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在這段時間內，政府和資本會在政策上不斷的博弈和交換，最終達到各取所需的一個平衡的狀態。

  一方麵魯迪可以通過這種拉扯之間，迫使資本家妥協以獲得自己連任的資源。另一方麵則是可以真的將這些大財團通過政策的走向拆分打散。

  魯迪想的很全麵，五大家族雖然現在和李明看似是一起的，但畢竟死了繼承人這麽大的事情存在，這兩方就不可能存在真正的信任，不過是靠利益來維係罷了。

  斬斷他們的利益，加碼破壞他們的平衡，製造他們之間的矛盾，達成自己的目的。

  期間，魯迪相信隻需要自己利用好總統這個身份的優勢，足夠達成一筆自己想看到的交易。

  但是李明直接認罪，直接推翻了之前所有的計劃。

  財團們的勢力並沒有削弱多少，

  瓦艾特府中。

  幾乎是第一時間，這個消息就通過了無線電傳到了魯迪耳中。

  看著總統先生臉上的表情逐漸陰沉下來，幕僚長隨即說道，“總統先生，現在怎麽辦？”

  “他怎麽會認罪？他怎麽敢認罰！”魯迪咬著牙齒說道。

  麵對這樣近乎於直接斥責的話語，幕僚長從牙縫中倒吸了一口氣後，然後說道，“或許是他真的認輸了吧？”

  “你完全沒理解這代表了什麽。”

  魯迪捏著拳頭說道，

  “康采恩本來就是聯合體，李氏家族占的比例並不多，我們這次將他們拆分了，也隻不過恢複到之前的情況。對於李明來說也不過是罰點錢罷了，他們整體上的實力並沒有削弱，而明年一到，大選的風頭再起，在他們的把持之下，我是不可能連任的，這樣我們做的所有事情都功虧一簣了。”

  一個案子總不能判罰兩次，現在已經是騎虎難下的局麵了，李明當庭認罰，看樣子像是犧牲了自己保全了大家，不過對於魯迪來說，對手便從一個李明變成了五大家族、新貴以及整個財閥團體。

  “他怎麽敢的！沒了【康采恩】所帶來的資源整合牽製，五大家族一定會要了他的命！”魯迪怎麽都想不通，對於李明來說，費了那麽大勁才逼迫了五大家族入場，怎麽偏偏在最不應該低頭的地方低頭了！

  “那怎麽辦？不行我們再示好看看？”幕僚長緊接著就吐出了一句毫無廉恥的話語。

  政治上從來就沒有丟不丟人一說，隻有值不值得。

  但是魯迪此時並不認同這樣的做法，法庭的審判都進行了，彎弓都搭箭了，這個時候再回頭繼續給人當傀儡這是他如今無論如何都不能接受的事情。

  正如李明所說，給人們他們原本沒有的東西，他們就會覺得那本來就是自己的，而當你要奪走它的時候，這些原本就一無所有的人會沉迷於自身的幻覺當中，被欲望所擊潰，歇斯底裏的試圖去鞏固自己所有的一切——直到把自己胯下的馬騎死，或者是自己被摔落馬下踩死。

  “不願意和平演變是嗎，那就一個一個的打吧。”魯迪臉上的表情已經有些逐漸猙獰，“我就不信，是人民選我出來的，他們才是我最大的後盾，這些有兩個錢的商人真的能隻手遮天？”

  ······

  法庭上，為了盡可能的拖延時間，老法官不合規矩的開口說道，“能說說為什麽嗎？”

  李明左手手肘撐著臉頰，有些無趣的說道，“因為按照你們的定義，我必須有罪，這不是辯論也不需要舉證，所以我費那麽多功夫辯論什麽，還不如乖乖的伸出脖子就好了。”

  法庭，從來不是標榜善惡的地方，但卻是標榜公正的場所。

  在聽了李明的話後，幾十年的慣性思維下老法官開口說道，“你是有意見嗎？或者是有什麽不公，在這裏法律會給你公正。”

  李明身體後仰靠在了椅子上，認真的回應道，

  “這裏的公正並不是指案件的公正，而是指證據的公正。女神被遮住雙眼操弄著天平，雙方將各自的證據當做籌碼，試圖讓勝利的天平倒向自己一方。某種程度上來說，也不過是各自出價完成的一次交易。

  而我一直以來做的就是這樣的事情。

  你們口口聲聲指控我犯了法，就像是聽不見音樂的人，認為跳舞的人瘋了。

  在商業上，我按照你們製定的商業法來進行資本的運作，符合你們的規定和法條進行並購、銷售和宣傳，即使我的產業有違法的地方，也都被進行過相應的處罰，同時我還向你們繳納足額的稅金，由你們支配去回饋於社會。

  時過境遷之後，你們重新製定了法律，然後以此來定我過去的罪責，而已經發生的事情我根本無法也無力去改變。

  於是現在你們說我有罪，那我當然隻能有罪，認罰。

  不過你要問我是否心甘情願，我想說的是······”

  李明躬身向前，然後聲如洪鍾，

  “不想當將軍的士兵不是好士兵，一個商人追求利潤的最大化就是天性。

  我創造了成千上百個就業機會，沒人抱怨。

  我提供了新的貸款模式，沒人抱怨。

  我促進了經濟的發展，繳納了巨額的稅收，沒人抱怨。

  但現在我努力的向成功靠近，你們說我的【康采恩】扼住了國家的咽喉，說那是壟斷，所以要處罰。

  如果我真的有罪的話，那麽經濟商業自由的原罪就是我的罪名。

  如果不是的話，現在，請你告訴我，我為什麽要受到審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