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葉小姐呢？”白虎也不再委婉，將自己想說的問出來，“若是葉小姐回西涼你待要如何？”

  房內隻有燭火炸開的聲響，劈裏啪啦的，好一會兒才安靜下來。

  縱然不知兩人之間為何因為一隻小小的情人蠱而如此生分，白虎也想讓李湛放下心裏的憂慮，自葉小姐回來，李湛無故端得小心翼翼，他也會偶爾因為葉小姐而喜上眉梢，可眉尾處，打著的結在葉小姐叫了一聲“湛哥哥”也沒能替他解開。

  “你明知葉小姐為了你受了多少罪，你明知她在你刺了她一劍之後也無怨無悔，你明知……”你明知她此次回來是為了你。

  白虎不再說下去，他身為一個從始至終見證了李湛與葉輕鸞之間的情感的人，看著兩人有種愈行愈遠的錯覺，心急如焚，也無可奈何。

  長長歎了口氣，白虎撿起被自己扔下的醫術，看著沉默不言的李湛，拉開了房門，外邊夜色濃濃，黑得不見手指，有人走過來替他提燈照亮，走出院落，駐足，瞧著前方的路，他竟然覺得無從下腳。

  回頭望了敞著門的房子，那抹修長的身影在燈光的折射下，明明滅滅的映在窗子上，月色朦朧，那道影子也越發婆娑，

  總歸是他們自己的事，他一個外人多事多嘴做什麽。

  甩了甩袖子，抬步離開。

  夜深人靜，李湛獨自一人坐在房內，桌上的茶水已然涼透了，淡淡的茶香倒是還殘留一點兒餘味。

  若是葉輕鸞回西涼，他定會安然送她回去，她如今是西涼的西涼王，怎可因他而長留於此，她身負重任，他不能禁錮她，

  但……

  她若是這般離去，定然是帶著失望的，他不願她帶著欣喜來，一身狼狽心傷的回去，也不想看她眼眸光芒落寞之態，緊了緊指尖，一時之間，竟是兩難。

  閉上眼眸，腦海裏全是她的影子。

  她朝他伸出手，親昵的喊“湛哥哥”，任務之時，兩人無聲的默契，是那麽完美無瑕，好似一如從前般，沒有變樣。

  猛的，他睜開眸子，起身飛出了門。

  翌日。

  火風回了修羅宮，找到毒醫仙，直接開門見山，“毒醫仙，你這裏是否有改容換貌的藥，能否贈些於我？”

  毒醫仙正忙著將兩種毒藥融合，聽見火風為了這點小事而來，沒心情應付他，揮揮手讓他一邊兒去，仔細的將毒藥融合之後的情況記錄下來，最後兩種藥慢慢的分離出來，他捋著胡子長長歎了口氣，“老夫要被這情人蠱折磨死，真不行就將那太子妃打暈了帶來，剖心挖蠱。”

  火風滾到一邊兒，聽到毒醫仙自言自語，又像是與他說，接了一句，“如此你也將宮主剖心挖蠱？”

  “你小子！”毒醫仙瞪了火風一眼，轉身去給火風找藥。

  一大堆草藥扔給火風，揮手趕人，“趕緊拿走。”

  火風接過他再次遞過來的處方，無聲的朝毒醫仙抱拳。

  三日後，便是秦瓔珞離開夜風前往白澤國和親之日，李世元給足了殊榮，這份天大的殊榮，以十裏紅妝，鳳凰霞披為基礎，一千精兵為輔，他的威嚴為主，看著李肅朝自己俯首陳臣的舉止，李世元站在百階之上，姿態自傲。

  秦瓔珞上了轎，車輪隨著總管太監的念詞聲緩緩滾動。

  那些話，無疑是希望兩國永和。

  她緩緩闔眸，知道火風就在外麵跟著，她的心也安了。

  此次是太子李淩親自送和親大使出城門，看著遠去的和親隊伍，嗤笑了一聲，“不過一個白澤，父王如此大費周章，是將夜風置於何地，又將本太子置於何地？”

  他從未將白澤國看在眼裏，可父王執意和親，以此來彰顯兩國永和，也想利用此和親來逼迫西涼，滅了葉輕鸞，真是狼子野心，窩邊兔子膽量。

  ……

  葉輕鸞微微側目，餘光幾分溫柔，落在李湛如縹緲山峰的側顏上，她的手腕被他抓著，掌心的滾燙讓她有些依賴，想了想，她笑了起來，“瓔珞若是知道湛哥哥也來送她，定然會開心吧。”

  畢竟，秦瓔珞是如何深愛李湛的，他們眾所周知。

  李湛聞言，腳步一頓，穩了穩身形，轉眸對上她含著笑意的眸子，唇角微微上揚，抬手替她將鬢角的碎發別到耳後，聲音沉沉的，壓低了些許，“她若知曉你如此，也會心喜，有你護著她，她不會念我的情。”

  “為何如此說？”葉輕鸞頗為不解。

  “她抱著哭的是你。”心裏嘴裏埋怨的卻是他的不好。

  葉輕鸞噗嗤笑出聲，“你吃醋了？”

  “是，也不是。”

  “是如何？不是如何？”葉輕鸞有了追根刨底的念頭，踮起腳尖湊上去，呼吸在一瞬間糾纏起來，他們離得極近，隻要一說話，嘴唇就能碰到。

  而葉輕鸞也如此做了。

  “湛哥哥也想抱我嗎？”她問著，唇瓣相觸，溫熱的觸感使得兩人皆是一震，李湛尤為，目光暗沉下來，盯著她閃爍著亮光的眸子，笑了一聲，“你怎知？”

  話落，一把將她拽進懷裏，扣著她的肩膀摁在胸膛上，力道有十成。

  葉輕鸞笑而不語。

  這個擁抱來的遲，可又可以消除一切。

  和親隊伍還在往前走，葉輕鸞望著前方不遠的地方，再過半個時辰，也就到了白澤國邊境之地，再過去，她們便不能前進了。

  李湛緊了緊她的指尖，無聲安慰。

  終於，抵達了白澤國邊境。

  秦瓔珞掀開頭上的輕紗，打開車窗看了一眼外邊的地界，淡淡出聲，“停下。”

  火風上前，替秦瓔珞打開轎門，攙扶著她走了下來，前頭李肅走了過來，“寧和公主，可是有什麽不妥？”

  秦瓔珞的輕紗還帶著，麵前一片紅，她微微搖了搖頭，沒說什麽，隻是隨著火風來到平地之上，抬頭，透過紅色望向遠處的某一個方向，忽而跪了下來。

  李肅擰眉，這是夜風的方向。

  火風也陪著秦瓔珞跪了下來，對著那個方向，齊齊行了大禮，三叩首，為了他們的恩情，為了他們的成全，為了他們的守護。

  秦瓔珞壓低了聲音，“葉姐姐，湛哥哥，瓔珞拜別了。”

  她哭了。

  火風知道，卻沒出聲。

  李肅頗為這位寧和公主的愛國之情佩服，不過是一個犧牲品，倒也這般忠貞不渝，想來，李世元定是允了她不少好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