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已經有段時間沒回過的家中，秦澈拉上窗簾，耐心的等待了一會兒。

  確認了沒人跟蹤之後，他打開位於臥室的電台，和還留在馬戲團總部的某人進行通話：

  “挺能幹的嘛，老妹。”

  “謝謝您的誇獎，秦先生。”

  電台裏響起懶散的女聲，一聽就是騙術師：“混了這麽多年，我的人脈還是挺廣的。”

  “我沒想到這麽廣。”秦澈笑了笑。

  “我的人脈不僅廣，還很深。”騙術師笑道：“現在看到了吧？”

  “確實。”

  ——本以為上次在市中心爆發的戰爭就已經是極限了，沒想到騙術師還留有後招。

  秦澈不得不說，混沌秩序教派的“欺詐者”果然不同凡響，光靠一張嘴就能忽悠這麽多妖魔鬼怪前往市中心，屬於是史詩級的縱橫家了。

  “下次讓你見識一下更勁爆的。”騙術師咳嗽一聲：“要不是上次沒時間了，我絕對能把事情搞的更大……”

  聽著對方慵懶的聲音，秦澈突然察覺到一絲異樣：“你又年輕了？”

  騙術師現在的腔調，與之前的中年婦女形態似乎不太一樣，聽起來更有元氣了。

  “是啊，畢竟我是逆生長嘛。”電台那頭的女人笑起來。

  “好好好！”剛恢複人形態沒多久的秦澈樂得合不攏嘴。

  ——騙術師的“白發魔女”形態，他曾經在巨龍研修會的視頻裏看到過。那女人留著及腰長發，身著一襲紅衣在銀行搶劫的模樣，實在是英姿颯爽，堪稱是整座鋼之城最帥的女人，連“歡樂隊”的兩個女生都難以企及。

  如果騙術師恢複到那個形態，馬戲團的平均顏值又要上升一大截。

  “嘿嘿……”

  秦澈這邊正在樂嗬，騙術師的聲音打斷了他的思緒：“您在幹嘛？”

  “沒幹。”秦澈即答。

  “啊？”騙術師有點納悶。

  “說正事吧。”

  秦澈低頭看了一眼，剛準備說話的時候，窗外響起粗重的汽車引擎聲，夾雜著憤怒的嚎叫在夜風中回響：

  “走！幹他丫的！”

  “財閥資本，寧有種乎？”

  “早該動手了，老子實在受不了了！”

  “這是大家的城市，豈能讓這些崽種隻手遮天，站在我們頭上指手畫腳！”

  被壓迫已久的打工人，終於徹底卸下強顏歡笑的偽裝，露出怒火中燒的真身。

  哪怕是公認的老實人，忍耐也是有閾值的，一旦突破他們的底線，接踵而至的就是瘋狂的報複。

  現在，大停電事件成了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在秦澈的一通演說過後，鋼之城的“老實人”，已經徹底覺醒了。

  財閥們要麵對的不光是騙術師找來的各路牛鬼蛇神，還有憤怒的群眾匯聚而成的海洋。

  確切的說，人民的力量比那些怪物的力量更加狂暴。

  市中心旁邊的伊甸園區域，街上人聲鼎沸，不計其數的武裝人員湧向燈火通明的中心區，準備找財閥討回一個公道。

  聽著屋外街道上的噪音，看著透過窗簾投進屋裏的燈光，秦澈愜意地伸了個懶腰：“你剛才說什麽？我沒聽清。”

  “秦先生，你走的這步棋很危險。”

  騙術師的聲音裏帶著戲謔的味道：“這一腳油門踩到底，做的比我在市中心那次還要更徹底。秦先生您應該也知道吧？這座城市已經不可能恢複之前的模樣了。”

  “我當然知道。”秦澈笑著說。

  “所以這就是您想要的？”騙術師問：“您是打算看著這座城市毀滅？”

  “那倒不至於，我又不是什麽惡魔。”

  說話間，秦澈打開混亂引擎頁麵，看著正在以每秒一千點速度上升的混亂指數：“不破不立，破而後立，隻有發展成這樣，鋼之城才能迎來新生。”

  ——隻要財閥還在，哪怕再怎麽搞事，那幫吸血鬼也會通過壓榨貧民，讓自己的錢包恢複原樣。

  要讓這座看不到未來的城市重獲希望，陰霾的天空重新出現希望的曙光，這是唯一的辦法。

  在流血和犧牲之下，新的未來即將誕生。

  為了讓這個過程進一步加速，秦澈這邊的計劃也在繼續實行。

  結束了與騙術師的通話，他來到伊甸園的黑市交易點，一片漆黑的佛堂裏，機械和尚的腦殼依舊鋥亮。

  “秦施主。”

  端坐在屋子中央開啟節能模式的和尚，依舊是一動不動，發出平靜的聲音：“您是來化緣的嗎。”

  “禿驢，晚上好。”秦澈對這個奸商揮揮手。

  “貧僧不是禿驢。”和尚認真地糾正他的錯誤：“隻是恰好沒長頭發，機器人也不需要頭發。”

  “好好好。”秦澈懶得繼續這個話題：“我上星期訂的貨到了麽？”

  “到了。”

  和尚突然踮起腳尖，整個人直挺挺地站了起來，動作酷似複活的僵屍：“這次的貨是我們從托格軍工廠偷來的，保證是物美價廉。”

  “五百萬也算物美價廉？”秦澈譏諷道。

  “這樣的東西在正常渠道，哪怕您出一千萬也拿不下來。”

  和尚說著轉身走向佛堂內部：“請跟我來。”

  二人走進黑市交易點的後院，在車庫門前站定，由於伊甸園這邊還在停電，和尚直接抓起門旁的一把高周波刀，幹脆利落的切開車庫門。

  “貨在這兒。”

  和尚打開車庫裏的應急燈，照亮了橫放在車庫中的一個圓筒。

  那玩意兒的直徑在兩米左右，把車庫塞得滿滿的，秦澈掀開蒙在上麵的黑布，露出泛著銀光的外殼，以及上麵印著的幾行白色文字：

  MadeinDesert。

  托格軍工廠榮譽巨獻。

  “炸他嗎的！”巨型電磁脈衝炸彈。

  炸就完事了，炸他娘的！這東西能讓一整個城區的所有電子設備變成廢鐵！

  “好，我要的就是這個。”

  秦澈敲了敲電磁脈衝炸彈的外殼，那玩意兒發出沉悶的咚咚聲。

  他正在聯絡克勞迪亞的時候，和尚想了想還是開口了：

  “秦施主。”

  “嗯？”

  “貧僧能不能問個問題，保證不透露給其他人。”

  “說吧。”

  “這枚炸彈您打算用在哪裏，是市中心嗎？”

  聽到和尚的疑問，秦澈笑著搖了搖頭：“錯了，你再想想。”

  “秘藏之子基地？”

  “我和秘藏之子無冤無仇，你再想想。”

  “深淵區？”

  “深淵區的科羅德小姐是我朋友，你再想想。”

  “那您打算用在哪裏？”和尚納悶地摸了摸光滑的腦門。

  “當然是……煉獄區。”

  回想起上次去煉獄區的時候，一群窮凶極惡的罪犯被“造夢機”洗成小孩子的模樣，秦澈意味深長的停頓了幾秒：

  “我覺得，也該讓鋼之城最凶殘的那批人，回想起真正的自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