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確保中心區的供電，永恒電力集團建立兩台核反應爐，成功保障了市中心居民的正常用電，居民們好評如潮。現在讓我們來看看對路人的采訪。”

  短視頻裏，幾個從街邊經過的行人被記者攔住，麵對記者的提問，敷衍的說著“是是是”、“啊對對對”、“好！”之類的回答。

  永恒電力集團官方微特發出這條新聞之後，評論區裏除了他們買的水軍在吹以外，其他評論一個都找不到，就連水軍的數量好像都比平時少了。

  眼見自帶兩千萬僵屍粉的官方微特號，還沒有每天發輻射人美女照片的一萬粉小號人氣高，永恒電力集團媒體運營部的主管繃不住了，直接開起了媒體運營部視頻會議。

  “頭兒。”

  一群無精打采，看起來像是被榨幹了的年輕人，出現在下麵的分屏幕上：“您好。”

  “……”

  身穿藍色緊身衣，身高兩米的主管，用第三隻手摸了摸自己的屁股型下巴，臉上的十四隻眼睛瞪得溜圓，長在額頭上的大嘴緊閉著，牙齒咬得咯咯作響，頭頂緩緩升起一根猩紅的尖角。

  眾所周知，媒體運營部的主管——蠻牛先生，平時都挺儒雅隨和的，隻有在怒火中燒的時候，頭頂的犄角才會長出來。

  眼見頭兒很生氣，參加視頻會議的下屬們，一個個都戰戰兢兢的不敢說話，最後還是一個膽大的禿頂老哥打破了沉默：

  “頭兒，您怎麽了？是父母病危了嗎？”

  “老子是孤兒。”蠻牛咬著牙。

  “啊抱歉，我把這事忘了。”禿頂老哥不好意思的摸著自己閃光的大腦門：“您的父母都被綁匪殺了，屍體還被帶走賣掉了，這可真是人間慘劇……”

  “閉嘴！”

  蠻牛一聲暴喝，正在大放厥詞的禿頂老哥立馬安靜了。

  “你們這些廢物是怎麽上班的？”蠻牛問。

  “正常上班啊。”一個短發女孩回答。

  看著屏幕裏這些下屬死氣沉沉的模樣，蠻牛吼道：“運營一個微特號有這麽難嗎？”

  “是在正常運營啊？”禿頂老哥納悶的問：“出什麽事了？”

  “還問我出什麽事了，啊？”

  蠻牛用力一拍桌子，麵前的屏幕投影猛的震了一下：“看看我們恒電的微特賬號，兩千萬粉，關注人數比鋼之城總人口還多，然後呢？發條消息的閱讀量連一百都不到，下麵回複的都是花錢買的水軍，這算什麽?你們說說，這對嗎？”

  “挺對的啊。”短發女孩縮著脖子回答：“不是一直都這樣嘛。”

  “對個屁啊！”

  蠻牛氣得皮膚發紅，十四隻眼睛瞪得都快從眼眶裏掉出來了，腦袋像個被煮熟的肉球，耳朵裏冒出漆黑的濃煙：

  “我們是永恒電力集團，是鋼之城的大財閥……不對，救世主！是全城最牛逼的巨型企業！現在淪落到這種無人問津的地步，你們竟然覺得這是合理的？”

  “沒辦法啊，微特不就是這樣，大家都喜歡看娛樂新聞，沒人關注這些正經內容嘛。”

  短發女孩試圖解釋：“您看，現在微特上都在聊‘金哲馳是不是狗’這種無聊的話題，用戶的文化水平和素質太低，不會關注我們發送的這些上流內容，也是很正常的啊？”

  不等蠻牛開口，禿頂老哥順勢補充：“而且現在微特總部不受我們控製了，以前的監管措施全沒了，整個平台都成了糞坑，全是魔怔人和陰陽人，誰會在這裏看新聞？”

  聽了下屬們的辯解，蠻牛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

  其實他也很清楚，現在的微特已經成了精神病樂園，永恒電力集團的官方微特發出的正經內容，的確不會有人關注。

  但即使如此，蠻牛依舊吞不下這口氣。

  再怎麽說，永恒電力集團也是鋼之城獨一檔的巨頭，在任何領域都要爭第一，微特拉胯到這種程度，實在令他難以忍受。

  按照現在這個發展趨勢，自己這個月的工資肯定得扣不少，年底的獎金也堪憂，最糟的結局是直接被永恒電力集團炒魷魚，從此流落街頭吃糠咽菜。

  意識到自己可能失業，蠻牛頓時慌了，立馬開始思考解決方案。

  現在永恒電力集團的領導層，的確已經開始注意到糟糕的媒體運營狀況了。

  他們負責的“永恒廣播電台”被異軍突起的馬戲團廣播電台碾壓，本來微特賬號運營得好好的，自從微特突發惡疾之後，也開始越來越拉胯。

  再這麽下去肯定是不行的，所以現在……

  蠻牛思索片刻，突然想到辦法：

  “既然這幫人都魔怔了，我們也用魔怔運營方式不就完事了？”

  說到這裏，蠻牛指了指禿頂老哥：“你說說，現在鋼之城最火的偶像是誰？”

  “金哲馳。”禿頂老哥回答。

  “這個絕對不行，這玩意兒曾經被我們封禁過，拜金神教也是個非法組織，不可能合作的！”

  蠻牛搖了搖頭，否決了禿頂老哥的答案，問道：“除了金哲馳以外還有誰？”

  “林瑜。”禿頂老哥答。

  “林瑜是哪個？”蠻牛問。

  “就是半人馬小姐，貓娘偶像，馬戲團的。”短發女孩立刻回答。

  “哦，那個啊，我老婆好像是她粉絲來著。”

  回想起堆在家裏的半人馬等身手辦，蠻牛終於反應過來了：“她是哪家公司的？”

  “馬戲團娛樂。”短發女孩答。

  說到半人馬小姐，她的雙眼熠熠生輝，神采飛揚的模樣一看就是忠實粉絲：“她的直播我每次都看！”

  “怎麽又是馬戲團？晦氣。這個馬戲團和那個‘馬戲團廣播電台’是同一家麽？”蠻牛問。

  “不知道。”下屬們齊刷刷地搖頭。

  “管他是不是呢，既然這女人最火，隻要把她拉到我們旗下，我們的微特賬號不就能重新崛起了？”

  蠻牛興致勃勃的搓了搓手，對自己英明神武的決定非常滿意：“給你們一周時間，把這個林瑜弄到永恒電力集團來！”

  此話一出，媒體運營部的員工們頓時怨聲載道：“頭兒，您瘋了吧？”

  “這有什麽難的？”蠻牛呲著牙：“不就是個女人麽？”

  “林瑜小姐可不是普通的女人，她在戰鬥狀態下安裝了‘佩伽索斯’半人馬套件，身體兩側各加掛一挺.50重機槍，馬身下麵安裝了無後坐力炮，身上披掛了反應裝甲和重型防彈鋼板，內置了電動引擎，彈藥箱最大載彈量一萬兩千發，還有火箭推進式引擎……”

  “你怎麽知道的？”蠻牛驚了。

  “因為我是她的粉絲啊！”短發女孩理直氣壯的喊出口號：“半人馬小姐踩我！”

  “那你把她抓過來不就可以隨便粉了？”蠻牛眯起眼睛。

  “我又沒戰鬥力，去了不就是送？”短發女孩更加理直氣壯了：“我不行的！”

  聽著自己的下屬把“我是個廢物”說得如此直白，蠻牛氣得老臉通紅：“你們一個能打的都沒有？”

  “頭兒，我們每天工作二十小時，沒猝死就不錯了，哪能打架啊。”一個頂著黑眼圈的瘦弱男人，舉起雞爪子般的右手。

  “得了吧。”禿頂老哥嗤笑一聲：“你每天在公司看FALL係列電影，都虛成這樣了，節製點吧。”

  “你不也是用公司的電腦看直播？”瘦弱男人反唇相譏：“大家都在摸魚，誰還能比誰高貴不成？”

  “崽種們……”

  眼見下屬們紛紛自爆，蠻牛又是用力一拍桌子：“安靜！”

  “你們這群廢物，一個個公然擺爛是吧？現在我給你們一個將功補過的機會，和剛才說的一樣，在一個星期之內，我要看到林瑜出現在媒體運營部的辦公室裏！”

  “怎麽搞啊？”禿頂老哥歎了口氣：“難道要綁架？”

  “你們用什麽招數我不管，話就撂在這兒了，要是下禮拜林瑜沒出現，你們就等著被開除吧！”蠻牛下達了死命令。

  聽了這貨，參加會議的員工們，都是一副如喪考妣的模樣。

  已經做出決定的蠻牛，懶得再聽這些人的意見，直接關掉投影設備，靠在舒適的人肉按摩椅上，心滿意足的籲了口氣。

  ——要在鋼之城這種地方獲得成功，必須要采用一些特殊手段。

  為了扭轉永恒電力集團在宣傳方麵的劣勢，他們需要一位家喻戶曉的明星。

  要培養一個明星，需要耗費不少時間和經曆，直接搶就完事了。

  不管那個狗屁“馬戲團”到底是什麽來路，也不可能和永恒電力集團抗衡。

  隻要從他們手上搶到人，那家公司肯定也隻能忍氣吞聲。

  “對不起了，這就是大財團的手段，嘿嘿嘿……”

  一想到自己負責運營的微特賬號，馬上就要獲得巨大流量，蠻牛樂得合不攏嘴，十四隻眼睛都彎成月牙形，嘴裏流出紫色的口水。

  ……

  “阿嚏！”

  馬戲團娛樂的訓練室裏，林瑜猛地打了個噴嚏，小鼻子皺了起來：“是不是有人在罵我？”

  她毫無形象的用手臂擦掉鼻涕，回過頭正好對上雙馬尾女孩花癡的眼神，沒好氣的問：“怎麽了？”

  “kksk，噴嚏民狂喜！”

  藍發雙馬尾女孩的嘴角都快咧到耳根了：“能再打一個嗎？我剛才沒來得及錄音！”

  “差不多得了嗷。”林瑜擺擺手：“繼續練舞，斯特讓我盯著你。”

  “是！”藍發女孩立刻跳起了手腳不協調的舞蹈。

  “順拐了。”林瑜提醒道。

  看著此人仿佛患有帕金森的舞姿，林瑜心中湧起強烈的無力感。

  ——這貨真的能順利出道嗎？

  正在跳舞的這個女人，正是馬戲團新招募的偶像，來路不明的“冰藍小姐”。

  雖說長得還算不錯，但這女人說得過去的也隻有長相了。

  她不管是歌力還是舞姿全部拉胯，雜談也是一竅不通，說不了一分鍾就會進入“聽君一席話，如聽一席話”的廢話模式。

  現在的冰藍小姐別說正式出道了，甚至都沒法在手音開直播。

  更令林瑜煩躁的是，這貨似乎是自己的狂熱粉絲，時不時的就過來湊近乎：

  “小林老師，您想什麽呢？”冰藍笑道：“晚上一起吃飯嗎？”

  “不吃。”

  林瑜冷聲說：“你繼續跳舞，別停。還有別叫我小林老師。”

  “知道了，林林。”冰藍點點頭。

  “我叫林瑜！”

  “好的好的……”藍發女孩趕緊繼續跳舞。

  這貨仿佛自帶“上火光環”，弄得林瑜氣不打一處來。

  趁著冰藍正在練舞，林瑜來到練習室角落裏掏出手機，給秦澈打了個電話：

  “這個‘冰藍’你是從哪兒找的啊？”

  “是沃夫他們招的，怎麽了？”

  “她是真的不行，動作一點兒不協調，好像有點大病，而且還總想對我動手動腳。”

  林瑜低聲說：“要我說，把這貨開了算了，她真的不適合出道。”

  “你跳舞時腰上不也有鋼板麽？”秦澈笑道。

  “我隻是腰上有鋼板，她這是全身抽風啊。”林瑜歎了口氣：“你沒看過麽？她這些動作可太陰間了，第一次看的時候，我還以為是哪兒的喪屍跑出來了。”

  “我看過她跳舞，確實很有特色。”秦澈的聲音有些模糊：“你要是懶得和她呆著，幹脆來我這裏歇會兒吧，我現在正好比較閑。”

  “好，走起！”

  聽到這話，林瑜的煩躁一掃而空，快步離開練習室，朝著總裁辦公室跑去。

  ……

  同一時刻，永恒電力集團媒體運營部的員工們，正在打開鋼之城刺客社區的APP。

  排在最前麵的“植物人刺客”和“幻覺殺手”太貴，超出了他們的經費範圍。那些價格便宜的刺客又菜的摳腳，根本不是半人馬小姐的對手。

  他們用了半小時，總算是找到一家價格合理，看起來還算靠譜的機構。

  “你好，我是客戶。”

  第一次使用刺客社區的禿頂老哥，輸入了一看就很青澀的問候語。

  半分鍾後，對麵回應了他的召喚：

  “我親愛的朋友，歡迎指名鋼之城綁架天團——‘綁了麽’！我們的經驗豐富，已經有十年綁架經驗，曾經成功綁架永恒電力集團媒體運營部主管的父母，撕票跑路一氣嗬成！”

  “如果您需要綁架服務，找我們就完事兒了！價格合理，服務周到，貨真價實，童叟無欺！”

  “呃……”

  看到“綁了麽”發來的介紹語，媒體運營部的諸位麵麵相覷：“頭兒要是知道我們雇了這批人，會不會把我們宰了？”

  “管他呢。”禿頂老哥一咬牙：“沒時間了，就雇他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