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VEX被衝進馬桶的同時，坐在觀眾席前排的觸手女孩重新睜開眼睛：“抓到了。”

  同一時刻，競技場裏的戰鬥也已經分出勝負。

  一陣危險的哢哢聲過後，老奶奶的輪椅抓住劫匪和賞金獵人的戰車，像揉紙團似的把那兩台車揉成了廢鐵。

  “等一下，爺要引爆炸彈——”

  麥克斯的話還沒說完，隻見被捆在十字架上的那個男人，已經被輪椅的機械臂卸了下來。

  一隻機械手輕柔的撕掉那男人嘴上的膠帶，把塞在他嘴裏的N2炸彈取了出來，接著又輕輕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走吧，孩子。”

  “謝謝，謝謝……”那男人眼含熱淚，手腳並用的跑路了。

  看到老奶奶救了人，被卡在黑色跑車裏的格列佛趕緊求救。

  生死攸關之際，他的聲音也終於不是那種嘶啞低沉的喉癌型了，直接變成尖細的太監音：“Help！”

  “誰在說話？”林瑜驚了。

  “本音民狂喜了屬於是。”秦澈笑道。

  同樣是困在車裏，麥克斯顯然比格列佛更有骨氣：“這就萎了？你要跪地求饒了是吧？”

  “保命要緊！”格列佛喊道：“我知道錯了，別殺我！”

  聽著二人截然不同的語氣，本場比賽的解說弗雷迪感歎道：“果然，隻有在這種時候，才能看出一個人究竟是不是有種。比起貪生怕死的格列佛，麥克斯先生倒是蛋大如鬥——”

  砰！

  麥克斯駕駛的狂暴戰車突然炸開，彈射座椅從車身裏飛上高空，身穿黑色皮衣頭戴紅麵具的麥克斯，囂張的狂笑起來：

  “傻了吧？爺會飛——”

  轟！

  他連人帶椅被每分鍾射速兩萬發的十一管近防炮打得淩空爆炸，競技場裏頓時下起了血雨。

  “啊，忘了說了，因為泥頭車大賽禁止使用遠程武器，隻要檢測到導彈或是空投炸彈之類的遠程武器，都會遭受近防炮的射擊！”

  弗雷迪歎了口氣：“沒想到麥克斯先生會死在競技場的火力下，希望他來之前買了保險！”

  欣賞了麥克斯的慘死畫麵，黑色跑車裏響起喪心病狂的笑聲：“哈哈哈哈哈哈哈——”

  噗！

  機械手用力一握，變形的車門處噴出湧泉般的鮮血，格列佛的笑聲戛然而止。

  “吵死了，真是……”

  老奶奶按下扶手上的紅色按鈕，上百支機械臂開始重新折疊起來，從造型駭人的機械章魚，回到之前兩米高的輪椅形態。

  “好，另外兩個蠢貨都死了！”弗雷迪大喊起來：“讓我們為這場比賽的晉級者歡呼吧，老太太，永遠滴神！”

  競技場裏歡聲雷動，除了被從天而降的彈射座椅碎片砸成殘廢的幾個幸運觀眾以外，其他人都在大聲歡呼。

  今天不知為何少了博彩環節，觀眾們反而更專注於欣賞比賽。

  “好的，這次的預選賽就到這裏，下一場比賽將在明天上午十點開始，買了套票的可以免費進場！”

  弗雷迪語速奇快，整個人化身下班戰神：“我男朋友已經等不及了，那我就先溜了，各位拜拜！”

  隨著比賽結束，秦澈，林瑜和夏夜也立刻退場。

  “人送到了麽？”秦澈問。

  “在停車場裏。”夏夜眨了眨眼：“但他的身體有點……你自己看吧。”

  ……

  “啊！”

  VEX剛恢複意識，就立刻下意識的慘叫起來。

  不管怎麽說，整個人被吸進馬桶，未免也太驚悚了點，還好隻是個噩夢，否則——

  等一下，真的是夢嗎？

  VEX還沒來得及慶幸自己還活著，突然發現不太對勁。

  自己的聲音從男聲變成女聲，而且還是那種動聽的電子音，酷似家用電器的提示聲效。

  眼前的景物也並不是熟悉的競技場，而是暗灰色的金屬牆壁，上麵還掛著早已幹枯的噴濺狀血跡，看著像是沙漠裏常見的地下避難所。

  ——這是哪兒？

  VEX試著活動自己的身體，然後發現了更加恐怖的狀況：

  人沒了。

  自己的軀體早已不複存在，剩下的隻有意識，視覺和聽覺，就連動一下都成了奢望。

  “媽的，怎麽回事啊？”

  自從出生以來還沒遇到過這種事的VEX，精神已經快崩潰了，繼續用女聲喊道：“有人嗎？救命啊！”

  他身後響起一個冷酷的女聲：

  “你好。”

  VEX想回頭，卻連這個簡單的動作都做不到，隻能愣愣地看著前方，直到說話的女人進入視線。

  那是一個留著短發的小女仆，身著黑白相間的女仆裝，腳踩一雙掛著飛刀的鐵靴，走路時身上響起劈裏啪啦的金屬撞擊聲，一聽就是藏著不少武器。

  麵對來路不明的女仆，VEX連珠炮般的提問：“我是誰？我在哪兒？我變成什麽了？”

  “你的核心被塞進了微波爐裏。”女仆解答了他的疑問：“別想逃跑，那是不可能的。”

  “我的身體呢？”VEX問。

  “在排水管裏碎掉了。”女仆答。

  “艸，那原來不是夢嗎。”

  意識到自己是真的被吸進了馬桶，VEX頓時心灰意冷。

  身為半機械人的他，隻要核心還在就還能思考。但若是沒了身體，就隻能淪為任人宰割的羔羊。

  現在自己的核心被裝在微波爐裏，隻能借助微波爐的喇叭發聲，眼睛被微波爐的感應攝像頭替代，用來接收聲音的耳朵則是微波爐的聲控係統。

  得知了悲慘的真相之後，VEX一時說不出話來。

  女仆站到他的鏡頭前，伸手拍了拍他方形的外殼，發出沉悶的啪啪聲。

  “你是‘夢魘區的戰警’維蘭克.艾爾，通稱VEX，擔任鋼之城無限製格鬥大賽特邀嘉賓，是第四屆無限製格鬥大賽冠軍。”

  “你是誰？”VEX用女聲提問。

  “我是第三屆冠軍。”女仆的娃娃臉上擠出一個微笑。

  此話一出，微波爐被嚇得發出報警提示音，接下來的說話聲都高了一個八度：

  “不會吧，杉景千春？”

  “正是在下。”女仆拱手。

  “你不是死了嗎？”VEX詫異的問：“在道爾頓酒店劫案那會兒，你突然失蹤，那個狗屁大偵探說你是罪犯……”

  “我複活了。”

  杉景千春言簡意賅，直入正題：“我是來審訊你的。”

  “不不不，等會兒等會兒！”微波爐激動的都破音了：“真的是你？這不可能！”

  杉景千春在微波爐前打了一套軍體拳：“現在信了嗎？”

  “我超，沙漠秘藏武學‘軍道殺拳’！”

  看著那熟悉的動作，微波爐開始嗡嗡作響：“竟然真的是……”

  “我是來審訊——”

  杉景千春的話還沒說完，微波爐突然嚎叫起來：“千春醬，我真的好喜歡你啊！”

  “啊？”女仆眉頭微蹙。

  “知道我為什麽練武嗎？”VEX喊道：“我是看了你的比賽錄像，才去參加第四屆無限製格鬥大賽，我一直都是你的粉絲啊！”

  “哦，謝了。”女仆有點兒措手不及。

  “沒想到你後來去道爾頓酒店了，我以為你是轉型商業精英了，所以才開始經營博彩，打算賺大錢迎娶你！”

  微波爐的震動幅度愈發猛烈，裏麵的燈開始亂閃：“你失蹤的時候我難過了好久，沒想到你竟然還活著，這實在是……嗚嗚嗚……”

  女仆歎了口氣：“我在酒店收到的匿名情書是你寫的？”

  “對對對，都是我寫的！”微波爐爽快的承認了：“我一直愛著你！”

  “哦……”

  第一次麵對如此直白的求偶，杉景千春完全不知該怎麽回答，最後隻能尷尬的笑了笑：“嗬嗬。”

  身為馬戲團的武道家，她每天鍛煉二十四小時，關心的也隻有武學，其他一切都無關緊要。

  如果不是秦澈非要她來負責審訊，她才懶得和這個破微波爐聊天。

  “我愛你！”微波爐喊道。

  對於這貨的表白，杉景千春心如止水，沒有半點兒心動的感覺。

  她敷衍的點點頭：“好，那你能交代了嗎？”

  “交代什麽？”VEX問。

  “關於梅菲斯——”

  杉景千春的問題剛說到一半，微波爐已經開始搶答了：“對，我就是梅菲斯特娛樂的秘密特派員！”

  ——這麽坦然的麽？

  看著正在冒出青煙的微波爐，杉景千春懵逼了。

  她還沒繼續提問，微波爐就滔滔不絕的說了起來：

  “我在梅菲斯特娛樂的特派員裏算是最高的那一檔，擁有進入總部的權限！梅菲斯特娛樂的許多企劃都有我的參與，比如最近的小丁老師企劃，和在鋼之城投放體內植入核彈的特工的‘樂園計劃’。”

  “呃……”

  步調被打亂的杉景千春正考慮著該說什麽，耳機裏響起秦澈那富有磁性的嗓音：

  “問問他司馬睿的事。”

  “關於司馬睿，你都知道些什麽？”杉景千春提問。

  “司馬睿是梅菲斯特娛樂的總裁，要我說他就是個巨嬰，每天都想著他那失蹤的媽。”微波爐回答。

  “失蹤，不是死了嗎？”杉景千春重複了一遍耳機裏的問題。

  “他是想給親媽買骨灰盒。”微波爐發出嗤笑聲：“問題在於他媽的……我不是在罵人，他媽的屍體根本就不存在！”

  “屍體下落不明？”

  “哈哈。”微波爐笑道：“他在自己辦公室後麵弄了個密室，在裏麵裝了個培養槽，把屍體存放在裏麵。”

  “這件事知道的人不多，我是其中一個。司馬睿經常說自己的母親有多漂亮，我以前也挺好奇的，就偷偷溜進去看了看。”

  “你不是喜歡我麽？”女仆眯起眼睛。

  “我隻是好奇，沒有那方麵想法！”微波爐趕緊解釋：“我對你是一心一意的！”

  “繼續說，你看到什麽了？”

  “有一天，司馬睿出去了，我提前關掉監控，偷偷溜進他的辦公室，打開那個密室。”

  微波爐的聲音抑揚頓挫，倒是頗有幾分廢土評書的風采：“進去一看，嘿，你猜怎麽著？那培養槽根本就是空的，裏麵除了水以外什麽都沒有！”

  “是屍體被轉移了麽？”杉景千春當起了秦澈的傳聲機。

  “什麽轉移了，裏麵本來就沒有屍體！”微波爐說：“那裏麵的水特別幹淨，清澈見底，如果真的存放過屍體，是不可能這麽幹淨的，我有經驗！”

  “你好這口？”女仆問。

  意識到自己失言了，微波爐尷尬的笑了笑：“我隻是以前網上衝浪的時候看到過。”

  “所以，你的意思是那個培養槽一直都是空的。”

  “對對對，就是這個意思。”微波爐回答：“那個培養槽裏從來就沒有什麽屍體，也不知道司馬睿是怎麽想的，說不定是為了掩人耳目……”

  “不。”

  女仆身邊響起一個低沉的男聲：“他是真的以為屍體在裏麵。”

  “你誰？”

  VEX試圖看清說話的那個男人，微波爐的視線卻完全無法移動，看不到位於鏡頭視野外的那個人。

  在微波爐鏡頭的注視下，短發女仆扭頭看向右手邊：“不可能吧，屍體這麽大的東西也能看錯？”

  “肉眼是不會看錯，但如果他精神有問題，那可就說不定了。”

  男人在微波爐的視線外繼續說話：“或許那屍體本來就不存在，隻是他一廂情願的以為母親的屍體在自己手上。”

  “那他這病情也太重了吧？”杉景千春眉頭緊鎖：“真精神病啊這是。”

  “鋼之城裏沒病的才是稀有生物好吧？”那男人笑道：“如果他真的幻視出老母親的屍體，一直以為母親是死了的話。也就是說……”

  “他媽可能還活著？”杉景千春問。

  “對。”那男人笑得愈發猖狂：“真是這樣就有意思了，如果我能找到他媽……”

  “等一下，！”微波爐裏的VEX忍不住了：“你到底是誰？和我的千春醬什麽關係？”

  “我是千春醬的男朋友啊~”

  那男人以輕佻語氣說出的一句話，對VEX造成了暴擊傷害：“我們走吧，小千？”

  “走吧，我該去練武了。”女仆轉身走出VEX的視線。

  “千春醬，別走！”

  眼見自己的夢中情人正要離開，微波爐急了：“那我怎麽辦？”

  “你就在這兒呆著吧。”那男人笑起來：“我不會殺了你，也不會放你走，留在這裏對著牆呆一輩子吧，冠軍先生。”

  “我超，別——”

  在微波爐絕望的嚎叫聲中，地下避難所的燈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