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對對，在這裏簽字……”

  在夏夜溫柔的指引下，被忽悠瘸了的許亦，迷迷糊糊的在秦澈準備好的黑心合同上簽了字。

  雖說合同內容基本和賣身契差不多，但這會兒的許亦還沉浸在天使的聖光中，根本沒工夫思考那麽多，隨手就把名字簽上了。

  正如當初的“劇毒刺客”一樣，要糊弄這種虔誠的狂信者，直接把他們心中的神搬出來，是最簡單也最實用的做法。

  此時的許亦，基本上已經成了知無不答的自動應答機，問他什麽都會老實回答：

  “姓名？”

  “許亦。”

  “性別？”

  “蟈蝻！”

  “年齡？”

  “二十五。”

  “學曆？”

  “沒上過學。”

  “你再想想？”

  “真沒上過，我保證。”

  看著許亦麵露傻笑，服服帖帖的模樣，秦澈歎了口氣，把休息室裏的兩個女生叫出來：

  “別管他了。”

  “讓這種外人留在公司真的好嗎？”林瑜回頭看了門一眼。

  “他已經傻了。”夏夜言簡意賅。

  秦澈能看得出來，現在的許亦已經徹底失去威脅性，哪怕讓這貨留在這兒也沒什麽問題。

  當然，為了確保萬無一失，他還是把LSP三人組叫過來，讓身為專業狗仔的蘭梵盯著此人的一舉一動。

  “他要是有什麽異常舉動，或者恢複神智了，立刻通知我。”秦澈囑咐道。

  “收到。”蘭梵點點頭：“這方麵我是專業的。”

  安排完許亦的事，秦澈在公司睡了一覺。

  第二天一大早，他敲響了夏夜的宿舍門：

  “喂，在嗎？”

  等了一會兒，沒聽到裏麵有聲音。

  身為本公司最高權限狗，秦澈果斷使用總裁權限開門，還沒看清屋裏的狀況，雙眼已經被帶吸盤的觸手擋住。

  “請等一下。”

  一陣令人浮想聯翩的咕嚕聲過後，擋住秦澈眼睛的觸手落了下去。

  他重新恢複視力的時候，看到的是和平時一樣穿上連衣裙的少女身影。

  “你剛才在幹嘛？”秦澈好奇地問。

  在馬戲團四人組裏，最神秘的就是這位萌係邪神了。

  鋼之城的其他輻射人雖說也是千奇百怪，但變異到夏夜這種程度的，到目前為止好像也隻有她一個。

  秦澈以前也曾問過，她究竟是經曆過什麽，才會變成這種模樣。但夏夜每次都是搪塞過去，從來沒有正麵回答過。

  不出意料，這次也不例外：

  “我在變身。”她的回答十分簡潔。

  “公司裏禁止變身。”

  “那下次不變了。”

  聽著她和平時一樣淡定的回答，秦澈不禁笑出聲，摸了摸女孩軟嘟嘟的臉頰：“你最近沒問題吧？林瑜很擔心你。”

  “她說什麽？”夏夜小聲問。

  “她昨晚找到我，說覺得你身體不對勁，讓我問問你是不是病了。”秦澈打量著夏夜還在蠕動的身體：“是不是和上次一樣，需要什麽藥物才能抑製？”

  “不用，這種情況經常出現，過兩天就好了。”

  夏夜說著從裙下拔出一柄長刀，幹脆利落的剁掉一支正在痙攣的觸手，把那玩意兒塞進自己嘴裏，囫圇吞了下去。

  “唔……好了。”

  她剛才被撐成O型的嘴，迅速恢複了常態，小臉還像橡皮糖一樣彈了幾下：“秦澈有事嗎。”

  “還是昨天梅菲斯特娛樂的事。”

  眼見夏夜恢複的差不多了，秦澈進入正題：“那個超管的記憶裏，應該有梅菲斯特娛樂的聯絡員存在吧？”

  雖說梅菲斯特娛樂的總部藏在風暴帶深處，這家公司在外麵肯定也安插了一些人手。

  隻要能找到這些隱藏的崽種，說不定就能順藤摸瓜，溜進梅菲斯特娛樂的基地。

  “哦，有的。”

  夏夜皺眉想了想：“是有這麽一個人。”

  “他在哪兒？”

  “惡魔區，我帶你過去吧。”夏夜說著站起來，收起裙擺下麵還在蠕動的觸手，換上擬態出的雙腿。

  她的腿細長而又蒼白，仿佛是剛從停屍房新鮮出爐的屍體，詭異中帶著美感，倒還蠻好看的。

  看著夏夜正在搖擺的雙腿，秦澈感慨道：“這腳不穿白絲屬實可惜。”

  “你喜歡嗎。”夏夜問。

  “我可太喜歡了。”

  “那我下次試試。”

  說到這裏，夏夜停頓了一下：“你可以讓林瑜穿呀，她不是在和你同居嗎。”

  “林瑜還是算了。”秦澈搖頭：“她那腿一腳就能踹死我。”

  “我的也可以。”夏夜即答。

  “這倒是。”

  兩人進行著沒營養的對話，乘上克勞迪亞離開馬戲團的基地，朝著鋼之城第九區：惡魔區疾馳而去。

  大名鼎鼎的惡魔區，夾在第八區“熔爐”和第十區“遊樂園”之間。

  惡魔區之所以出名，並不是因為本地的景點，而是本地的方言——惡魔語。

  惡魔語的特色是大量的倒裝，以及經常不加主語。

  這種方言的毒性極強，傳染率高得嚇人，經常能聽到完全沒來過惡魔區的人，嘴裏飆出標準的惡魔語。

  林瑜最近就處於中毒狀態，時不時就說出一兩句惡魔語，被同化了屬於是。

  這邊的建築普遍比較低矮，牆壁是陰鬱的暗綠色，用手機直接就能拍出陰間濾鏡，對於某些媒體算是福音了。

  還沒下車，已經能聽到街邊飄來標準的惡魔語：

  “多少錢一斤啊這肉？”

  “一斤二十塊！”

  “我超，是金子做的你這肉？”

  “要不要吧你就說！”

  “昨晚的綜藝真好看，都應該去看一下你們。”

  “不愛看啊我，沒意思啊實在是，大逃殺選秀呢還不如！”

  聽著這些家夥的言論，秦澈隨口問了一句：“到了麽我們？”

  “還沒到呢我們。”夏夜回答：“再往前走兩公裏還得。”

  “太遠了吧這也！”克勞迪亞嘟囔著：“我胸口的引擎在寒風中微微發燙。”

  “這次沒裝什麽可疑的噴氣裝置吧？”秦澈問。

  “當然沒有，聖鬥士怎麽可能在同一個茅坑裏摔倒兩次？”克勞迪亞立馬回答。

  按照夏夜的指示，克勞迪亞駛入惡魔區深處。身邊的建築逐漸奇形怪狀起來。

  惡魔區這些造型奇特的建築物，也算是一道靚麗的風景線。

  看著一棟馬桶形的別墅和街對麵馬桶搋子形狀的另一棟別墅，秦澈不禁感歎道：“這兩家人想必是真愛了。”

  “好可愛。”夏夜凝視著一座長著觸須的圓滾滾房屋。

  這邊奇形怪狀的不僅是房屋，街道也歪歪扭扭的。所有的道路都自帶弧度，連一條直道都找不到。

  “為什麽路要修成這樣？”秦澈隨口提問：“施工人員嗑藥了是吧？”

  “我不到啊。”克勞迪亞揮動機械手，表示她自己也不清楚：“可能是某種儀式需要？”

  說話間，越野車已經抵達了夏夜指示的目的地，在街邊緩緩停下。

  “就是這兒。”

  夏夜扒著車窗看向街對麵的路邊攤：“那個聯絡員就在對麵擺攤。”

  “哪個？”秦澈注視著那些正在出售食品的攤販。

  這些人麵前擺著的食物色彩繽紛，自帶夜光效果，一看就不適合人類食用。過來買菜的也基本都是些輻射人和半機械人，正常人類是一個都見不到。

  夏夜的目光從人群裏掃了一遍，定格在其中一點：

  “那個穿深綠色衣服，頭上裹著白頭巾的，就是他。”

  “好，我找到他了。”秦澈把目光聚焦在那個肉販身上。

  此人身材魁梧，手裏攥著一把卷刃屠刀，麵前刀痕累累的案板上，擺著一條看不出來自於什麽動物的大塊肉排。

  不愧是梅菲斯特娛樂，保密做的屬實不錯。

  光看這貨粗獷的外形，完全想不出這種家夥會是神秘企業的秘密線人。

  “要傻了他嗎。”夏夜問：“我可以提取他的記憶。”

  “不了不了。”秦澈很快做出判斷：“不要打草驚蛇。”

  現在還沒到全麵開戰的時候。

  梅菲斯特娛樂這會兒應該是還沒意識到，針對自己的是大貧困帶的新興企業：馬戲團娛樂。

  為了避免讓那幫家夥提高警覺，最好還是不要幹掉他們派出的線人，采用文明手段解決更好。

  至於該怎麽搞，秦澈心裏已經有數了。

  坐在後排的他，二話不說直接開脫，打開手提箱換上XP偽裝衣，把鏡頭隔著窗戶對準了街對麵的屠戶。

  戴上偽裝衣的墨鏡後，他視線中立馬亮起幾行小字：

  偽裝衣已穿戴。

  當前電量百分之六十二，可繼續使用四小時四十九分鍾。

  請選擇攻略目標。

  秦澈鎖定屠戶之後，眼前出現了“正在解析中”的文字，等待了大約十分鍾，那行字終於變成了“解析完成”。

  “開始偽裝。”

  隨著秦澈一聲令下，他身上開始覆蓋上一層超高精細度全息投影。

  不過，想象中的美豔女郎並未出現。

  秦澈低頭注視著自己身上的黑色偽裝衣，隻見覆蓋了投影的雙手變得非常粗糙，衣服袖子也是典型的牛仔裝束，一看就是個男人。

  在投影還沒加載完成的當下，他一聲長歎：“這裏的gay是不是太多了？”

  “你也是其中一員。”夏夜語氣平淡。

  “少看點判官同人文好嗎？”秦澈瘋狂吐槽。

  “我證明，公公絕對是個給！”克勞迪亞果斷補刀：“不然怎麽會和我搶差分機？”

  “別說這個了……”秦澈的聲音蒼老了許多。

  偽裝衣的項圈改變了聲線，令他的音色變得蒼勁有力。

  這嗓音雖說略顯沙啞，卻比他原本的聲音更具磁性，就連秦澈本人聽了，內心都升起一絲異樣的悸動。

  “我們今天吃什麽？去碼頭整點兒薯條，還是去變異羊排，要不去輻射人烤冷麵？”他問：“下午天氣如何？會不會下大雨，今天的沙塵暴幾點來？”

  “您怎麽突然話癆了？”克勞迪亞繃不住了：“不過這個聲音的確挺好聽的，不說話可惜了！”

  “嗯，老澀情主播了。”夏夜評論道。

  ——所以，這個聯絡員喜歡的是一位聲音非常澀氣的老爺爺？

  等到全身上下被投影徹底覆蓋之後，秦澈拿起小鏡子注視自己的臉。

  出現在視線中的，是一位麵部線條冷硬，留絡腮胡頭戴白帽的老男人。

  此人身上穿著一套很有範兒的牛仔裝束，上衣是暗綠色，褲子則是粉色。

  即使年紀很大了，這位老先生身上的肌肉依舊是狀態奇佳，甚至快要接近當初和秦澈決鬥的“真實猛男”鋼之城隊長了。

  酷炫的外形，風騷的配色，狂暴的肌肉再加上魅力十足的聲線。這麽一看，那位聯絡人會喜歡上這位老先生，也變得非常自然了。

  別說是聯絡員了，連秦澈這會兒都快被自己迷倒了。

  “我想知道這位老先生的聯係方式。”他低聲說。

  “你果然好這口。”夏夜評論道。

  “這次是例外。”秦澈坦然的承認了。

  “我能理解，連我都動心了好吧？”克勞迪亞發出鬱悶的歎息聲：“可惜我的身體早就沒了，算了算了……”

  低頭檢查了一遍身上的投影，確定沒出現什麽穿模和BUG現象之後，秦澈打開車門，邁著瀟灑的步伐，走向聯絡員的攤位。

  聽到有腳步聲由遠及近，外形粗獷的屠夫慢吞吞的抬起頭，下意識的提問：“要買啥——”

  看到走過來的老先生時，他的聲音戛然而止，手裏的屠刀直接落地，差點剁掉他的腳趾。

  “嗨。”秦澈打了聲招呼。

  由於不知道自己這個偽裝造型叫什麽，他選擇了等待對方先開口。

  “啊……”

  屠夫的兩隻小眼睛眨個不停，用力揉了揉眼，又給了自己兩個大嘴巴子，臉頰頓時腫的老高：

  “您……您怎麽來了？”屠夫低聲問。

  “我不能來？”秦澈順勢反問。

  “可是……可是……”

  屠夫的聲音抖得厲害，裏麵夾雜著困惑、驚愕、恐懼與欣喜：“爺爺，您不是死了嗎？”

  “啊？”

  此話一出，就連見多識廣的秦澈也沒反應過來：“爺爺？”

  “沒想到竟然還能見到您……我真是……”

  五大三粗的屠夫抬起右手抹著淚，哭得梨花帶雨：“我就知道您不會死的，您這麽英俊瀟灑，不走尋常路的男人，怎麽可能敗給死神？”

  “沒錯，我複活了，孫子。”秦澈沉聲說。

  他正要向孫子詢問關於梅菲斯特娛樂的信息，卻聽到屠夫顫巍巍的說：

  “您的葬禮舉辦之後，之前和您結婚的媽媽就改嫁了，這次您也該考慮我了吧？”

  此話一出，秦澈再次感受到強烈的震撼，大腦都在顫抖。

  他費了好大的勁，終於把即將脫口而出的吐槽憋了回去：

  ——不是，你們家的情況這麽複雜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