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六點五十分，大批觀眾已經抵達還處於黑屏狀態的“純真少年”直播間，開始進行版聊：

  “小丁老師，快開門啊！”

  “首播不提前來個驚喜？”

  “我倒要看看那照片是不是虛假宣傳。”

  “這人到底誰啊，我是從手音開屏廣告點進來的。”

  “我可以相信你，但我能相信你背後的資本嗎？”

  這些觀眾中的一部分，是在微特水軍的暴力引流之下過來的，還有一部分是點了手音的廣告。

  即使還沒開播，直播間裏的觀眾數量已經突破三十萬人。對於這種突然出道的素人偶像來說，稱得上是無敵的成績了。

  在這些觀眾裏，有一位極其特殊的存在：

  傳說中的鋼之城最強黑客，存在於各種互聯網怪談中的“科學怪人”，也打開了直播間。

  更糟的是，這位重量級觀眾可以說是居心叵測：

  “喂，貝恩。”

  科學怪人向自己的委托人發送信息：“我已經連接到手音直播間後台了。”

  “能確定開播地點麽？”秦澈問。

  “不能，他們是有備而來。”科學怪人立刻回答：“我是直接破解了手音的程序，你現在可以隨意在直播途中添加各種音樂和音效了。”

  “不會被他們追蹤到我這邊的地址吧？”

  “那必不會，你以為我是誰？”對於自己的專長，科學怪人還是非常自信的：“方圓一千公裏之內，根本沒人能追蹤到我們，盡管放心好了！”

  前幾天市中心爆發戰爭的時候，科學怪人連續劫持了幾次全城的視頻信號，財閥聯合會那邊也完全拿她沒辦法。

  這位傳奇級的黑客，如果放到遊戲裏，名字肯定是暗金帶特殊邊框的那種，屬於是強的沒邊。

  不過，愛好非常接地氣的她，也算是極野霧子口中不務正業的“異界人”的一員。

  “我要的視頻，別忘了哈~”

  科學怪人的打字速度依舊快得驚人：“Pose盡量擺的塞克西一點，你懂的。”

  “沒問題。”秦澈笑了笑。

  對於出賣色相換取支持這種套路，他已經是駕輕就熟了。

  唯一令秦澈納悶的是，這貨為什麽不直接黑進自己手機的攝像頭，偷偷進行二十四小時跟拍。

  不過話說回來，或許科學怪人已經這麽做了，隻是自己還不知道而已……

  “我把控製端給你發過去了。”科學怪人說：“你那邊的音效都準備好了吧？有需要的話我也可以提供。”

  “準備好了。”

  回想起自己今天下午錄音的過程，秦澈不禁笑出聲：“等著看好戲吧。”

  七點整。

  萬眾矚目下的沙漠純真少年直播，正式拉開了序幕。

  直播間原本漆黑一片的屏幕裏，突然掛上了小丁老師的大特寫，雖然照片還是采訪時的那張老圖，直播間裏的彈幕已經開始刷屏了，也不知道是真粉還是水軍：

  “好！早該播播了！”

  “終於開播了，你知道這五年我是怎麽過來的嗎？”

  “快快快快快。”

  “才八點！”

  “小丁老師，YYDS！”

  “哦天哪，普通的語句已經無法表達我的讚歎，這簡直像是隔壁的瑪姬太太用腳烤出了一份完美的羊排，帶著濃鬱香氣的汁液沿著烤肉兩邊緩緩滴下……”

  直播還沒開始，小丁老師的直播間人氣，已經橄欖了手音百分之九十九的直播間。

  現在大概也隻有凡妮莎.科羅德本人親自開播，或是林瑜突然開始直播，才能和這位被資本捧上神壇的少年一較高下了。

  由於這兩個人都沒開播，已經沒人能阻擋小丁老師了。

  “噢噢噢噢哦哦哦！”

  在彈幕瘋狂的刷屏中，直播間總算是有了畫麵。

  首先進入眾人視線的，是那口像是刷了漆的鋥亮大白牙。

  站在一間略顯簡陋的臥室裏，膚色黝黑的少年咧著嘴笑，頂著一頭烏黑茂密的長發，發量比十個程序員加起來都多。

  “嗨……”

  男孩口齒不清的進行自我介紹：“大家好，我就是——”

  噗！

  一聲巨響蓋過了他的話語。

  聽到那微妙的聲音，直播間裏的彈幕停滯了片刻，整齊的刷起了問號。

  哪怕出生在小村裏的少年身體再怎麽健康，這個屁未免也太響亮了。

  別說觀眾了，就連小丁老師本人也懵了。

  ——我也沒放屁啊？

  他尷尬的咳嗽一聲，準備再來一次：“大家好，我是——”

  噗！

  又是一聲巨響。

  然而這次響起的不隻是排氣的聲音，後麵還覆蓋更令人難以啟齒的轟鳴：

  噗哩噗哩噗哩……

  聽著那親切的聲音，直播間裏那些常年腹瀉的觀眾們，感覺就像是回家一樣。

  “啊，這。”

  麵對滿屏的問號，小丁老師撓了撓頭，大聲解釋道：“我沒拉！”

  接著突然響起的，是綜藝節目常用的標準罐頭笑聲：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這個音效一出，小丁老師已經快吐了。

  身為被梅菲斯特娛樂選出的“平民偶像”，他也算是個打工人，屬於是奉命行事。

  本以為這次直播會很順利，萬萬沒想到發生了這樣的意外。哪怕他臉皮一向夠厚，這會兒也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正要解釋，那個惱人的笑聲再度響起，這次還附帶鼓掌的BGM。

  麵對意料之外的狀況，小丁老師趕緊站起來，離開球形無人機的鏡頭前，壓低聲音對站在直播間角落裏的工作人員提問：

  “這尼瑪到底怎麽回事啊！誰放的音效啊？”

  “不是我們。”工作人員攤開雙手，表示自己也不清楚：“音效組那邊都問過了，和他們沒關係。”

  “我超，那這聲音到底是咋回事？這麽搞下去我沒法直播了啊！”

  剛出道就遭遇不測的小丁老師，這會兒急得直跳腳。

  哪怕隻是個打工的傀儡，他本人對於這次的首播也是有所期待的。畢竟這次買的熱度鋪天蓋地，屬於是白賺的名聲，不要白不要的那種。

  這樣一來，自己的首播也會被毀，人氣怕不是要變低——

  他拿起手機看了一眼，驚訝的發現直播間裏的人氣反而更高了。

  “啊這……”

  麵對彈幕裏各種笑聲語氣詞，以及“太有意思了，爺關注了！”之類的文字，小丁老師這會兒是徹底懵了：

  鋼之城的觀眾們都好這口的嗎？

  意識到自己似乎是因禍得福，他深深地吸了口氣，收起手機回到鏡頭前，露出自己招牌的陽光笑容：

  “我叫——”

  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