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時分。

  吃過外賣，秦澈打開微特，查看自動發帖機的工作效果。

  微特上已然魔怔的用戶們，對回光返照秘藥的話題沒什麽興趣。

  ——救人哪有噴人有意思？

  總部被炸之後的微特不知是發了什麽瘋，徹底脫離了財閥聯合會的束縛，化為完全自由的社交平台。

  沒過幾天，微特已經成了鋼之城互聯網底層糞坑，裏麵的各類發言簡直不堪入目。

  不過，這才是網民們摘掉麵具之後，展露出的真正形態。

  現在的微特，已經進化到了網絡社區的終極模式：多重世界。

  少數拉不下臉，依然遵循過去發言準則的用戶，選擇性的屏蔽了微特的主流言論，把自己和誌同道合的同伴們，一起封鎖在美妙的小圈子裏。

  諸如“高雅茶會”、“精英玩家俱樂部”、“美聲世界”之類的小圈子，都屬於這種依舊活在舊時代的殘黨。

  與此同時，微特的主流是摘掉假麵，展現真實自我的噴子，樂子人和魔怔人們。

  沒了規則的束縛，這些精神病患者一個個都放飛自我：

  之前被官方封禁的拜金神教重返微特，靠著一群小姑娘瘋狂攻城略地，重振小金老師雄風。

  半人馬小姐、觸手女王以及判官三人的粉絲，和金哲馳的粉絲打的有來有回。雙方一天二十四小時都在對噴，其中頻頻出現各類反串，叛變，左右橫跳，理中客之類的操作，局勢極其混亂。

  聽了鋼塔上那位神秘人的演講之後，名為“夢想派”的一群魔怔人也是異軍突起，開始各種拱火挑事，試圖把鋼之城帶回混亂的道路。

  這些瘋子幾乎占領了整個微特，令網絡輿論環境亂成了一鍋粥。

  不過，他們並不是微特裏最危險的一夥人：

  ——隨著禁言規則消失，微特上甚至出現了真正的“深層世界”。

  這些詭秘莫測的團體，說著其他用戶聽不懂的密語，進行常人難以理喻的交流：

  “有旅者嗎？夢魘區一位。”

  “加手音和我直接腦部交流。”

  “大啖血肉吧，盛筵之刻已至。”

  “嘴硬學研習會歡迎新人。”

  “#177705-AUIQL。”

  “要來了！要來了！快給我，快給我！”

  ……

  眼見回光返照秘藥的熱度已經快沒了，秦澈眉頭微蹙。

  光靠這樣的關注度，是無法吸引司馬睿的注意力的。要讓那位老板看到，需要更大規模的引流。

  正思索的時候，慵懶的女聲從床邊飄過來：

  “好無聊啊……秦澈，我們出去玩吧？”

  “不了，我懶得動彈。”秦澈看了趴在床上的林瑜一眼。

  哪怕公司裏空著的宿舍一大堆，這女人依舊跑到自己的宿舍裏呆著。

  對於林瑜的心態，秦澈自然是心知肚明。話說回來……

  “昨晚你給我打電話來著？”

  “讓你陪我一起上廁所。”林瑜的小眼神裏滿是幽怨：“最後你還是把我忘了。”

  “抱歉，當時我正好有事兒。”

  “呃……”

  林瑜撓了撓頭，問：“我看到老太太和她那些學徒都出去了，是要搬走了嗎？”

  “我給他們找了一座秘藏之子留下的小型避難所，就在公司不遠處。”秦澈解釋道。

  現在馬戲團快開工了，讓那些殺人魔王繼續留在這邊也不太合適。

  雖說這幫人加一起遇到林瑜都是被秒的份兒，但他們正在進行的“手工活兒”過於血腥，公司裏整天飄著一股刺鼻的臭氣，對員工的工作狀態也會造成負麵影響。

  正好這附近還有一座空出來的地下基地，讓老太太到那邊“發揮餘熱”倒也不錯。

  “唉，早該搬搬了！”

  林瑜心滿意足的伸了個懶腰：“那老奶奶也太恐怖了，昨晚沒把我嚇死。我當時害怕極了，一個箭步就躥回屋裏，差點就嚇尿了！”

  “差點？”秦澈意味深長的瞥了她一眼。

  “別說了，我不想回憶。”

  林瑜無力的趴在床上：“總之，我用了一點兒特殊手段。”

  “細說特殊手段。”秦澈來了興致。

  “你這人啊……”

  林瑜正要抱怨，門外突然響起輕輕的敲門聲。

  “秦澈在嗎。”

  聽到那柔和的女聲，林瑜跳起來衝到門前：“小夏夜？你怎麽來了？”

  “我來給秦澈送種。”夏夜輕聲說。

  “送終？”秦澈看向門前。

  “送種子。”夏夜重複了一遍。

  “種子？”這次換成林瑜詫異了：“秦澈，你帶壞小孩子是吧？”

  “不，這個真的是種子。”秦澈趕緊解釋。

  說話間，一襲白衣的夏夜已經推門而入，把一個灰撲撲的小袋子交到秦澈手上：

  “我從選秀場地收集的。”

  “謝了。”秦澈掂量了一下手裏的袋子。

  “是那些植物人留下的？”

  曾經在大逃殺選秀現場體驗過種子威力的林瑜，回想起當時被逼得躲進地下的情景，依舊心有餘悸：“你們要把這玩意兒種在公司附近？”

  “能在沙漠裏存活下來的，應該隻有這種植物了。”秦澈點頭。

  這東西的生命力超乎想象，哪怕被托格軍工廠的溫壓炸彈轟平，爆炸邊緣還是有少數植物幸存下來。

  與沙漠中那些低矮的灌木不同，這種異端植物的生長速度快得嚇人，也不知是吸收了什麽東西，長得跟吃了金坷垃一樣。

  隻要在大貧困帶投放這些種子，應該就能改變這片區域荒蕪的環境，讓沙漠變成綠洲。

  拿到種子的秦澈，興致滿滿的站起來：“我們這就去找個地方試驗一下？看看它能不能適應大貧困帶的氣候。”

  “你就不怕植物一天就長滿大貧困帶，然後再和上次一樣，長出一個‘世界樹’什麽的？”林瑜問。

  “那不是更好麽？”秦澈笑出聲：“豈不是能開發旅遊業了？”

  夏夜讚同地點點頭：“保護環境，人人有責。”

  “我真是服了你們……”

  林瑜歎了口氣：“除了我以外，一個腦子正常的都沒有是吧？”

  “嗯。”

  夏夜坐到床上，裙擺下麵細長的觸手飄來蕩去：“嘿嘿嘿……我早就想啃你了！”

  觸手少女的模仿惟妙惟肖，完美還原了林瑜前幾天陷入瘋狂時的腔調：“我一直都想吃生的，今天就要把你吃幹抹淨！”

  “臥槽，別！”

  聽著夏夜模仿自己的羞恥台詞，林瑜雙手捂臉：“小祖宗，求求你別說了，我真沒臉見人了！”

  眼見從來沒有壞心眼的夏夜也開始陰陽怪氣了，秦澈感慨道：“你這是從哪兒學的？”

  “跟秦澈學的。”夏夜眨了眨眼。

  “秦澈你可真是害人不淺。”林瑜氣得嘴都歪了：“多好的一個孩子，被你帶成了這樣？”

  “適當陰陽，有益身心健康。”

  秦澈說著打開門：“播種走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