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分鍾後，災禍之源鎧甲重新站起來。

  幾個裝滿了錢的旅行袋，被纜繩牢牢固定在鎧甲背後。

  “可以了。”

  說話時，阿彬的身形重新變得模糊：“我去偵查一下，他們好像打開了正門。”

  “沒必要，我們走後門。”秦澈活動了一下自己的鋼筋鐵骨。

  “可是這牆……”

  “我有辦法。”秦澈的語氣十分肯定。

  盡管還有些懷疑，阿彬還是跟隨團長來到酒店大廳後方，站到被封死的門邊。

  至於騙術師，她就算有意見也動不了，隻能默認同意了。

  “拎著她。”

  秦澈把牙都沒長齊的小姑娘交到阿彬手上，大步來到被血肉覆蓋的門旁，攥緊鋼鐵的雙拳。

  他啟動了真魔人模式。

  轟！

  一拳過後，酒店內部仿佛發生了地震。

  他麵前的整堵牆壁和門一起飛出去，在空中化為齏粉。

  看似平平無奇的一拳，打出了比前門的戰車部隊還猛的效果。

  “？？？？？”

  目睹了這殘暴的一幕，就連殺人無數的“植物人刺客”都懵逼了：“這一拳是幾十年的功力？”

  “溜了，待會兒財閥的部隊要過來了。”秦澈提醒道。

  “哦哦，好的……”

  如夢方醒的阿彬，帶著騙術師和秦澈一起離開了犯罪現場。

  清冷的夜風打在臉上，被阿彬扛在肩上的騙術師，呆呆的看著走在前方的鋼鐵鎧甲。

  此時，那具沾滿鮮血與硝煙的戰鎧，在她眼中卻像是佛祖一般熠熠生輝，仿佛亮起了聖潔的光芒。

  ——這個人，硬到完全無法阻擋。

  他一直都堅持著自己的信念，雖說戰鬥力不如馬戲團的另外三個怪物，卻依然像個戰神。

  不……剛才那一拳估計連林瑜都擋不住吧？

  騙術師正在胡思亂想，秦澈突然回頭看著她：

  “你們兩個先躲到大貧困帶的別墅去，記得別留下痕跡，不要被財閥追蹤。”

  “知道了。”阿彬點點頭：“你要去哪兒？”

  “我還有點事要處理。”

  說話時，秦澈啟動鎧甲內置的通訊係統，開始聯絡本地知名黑客“科學怪人”。

  “在偉大的財閥聯合會不懈努力下，城內的混亂局勢已被遏製……”

  晚上九點，晚間新聞裏那位腦袋長得像棒槌的紫皮女主持人，正有氣無力的讀著新聞稿的時候，節目信號突然中斷了。

  同時被切斷的，還有城內所有設備的視頻信號。

  “不是吧，又來？”

  白天已經體驗過好幾次的居民們，嘴上是在抱怨，臉上卻已經露出猥瑣的怪笑。

  下午看的FALL-120，他們到這會兒還在回味。

  ——這次又要播放什麽片子？

  他們正在美滋滋的幻想著，屏幕上重新出現了畫麵：

  一個臉上帶著泛黃的小醜麵具，身穿白襯衫的男人，站在鏽蝕的露天平台上。

  雖說燈光不怎麽亮，還是有人通過他身後的立柱，認出了那男人所在的位置：

  “這不是惡魔區的鋼塔嗎？他要直播重開？”

  意識到那個神秘人正站在鋼之城著名的“自裁聖地”，樂子人們一個個都來了興致，準備給他的空中動作打分。

  不過，那男人沒跳樓，而是掏出一份演講稿，借著晦暗的燈光念了起來：

  “女士們先生們大家好，今天我很榮幸，作為一個深淵區的孩子，能來到聯合國……咳咳，能來到鋼之城，發表我的演說：《我有一個夢想》。”

  在城裏這群文化水平極低的崽種注視下，曾經以原始版本載入另一個世界史冊的經典演講，正式拉開了序幕。

  演講人的聲音極具磁性，發音技巧也不同凡響。該燃的時候燃，該澀的時候澀，光是聲音就令不少觀眾臉紅心跳。

  他清了清嗓子，念出自己昨晚坐在合金馬桶上便秘的時候，憑回憶還原的演講內容：

  四十七年前，一群魔怔的暴徒簽署了《鋼鐵都市憲章》，宣告了鋼之城的正式成立。

  這座城市猶如閃耀的燈塔，給千百萬在廢土飽受折磨的幸存者們帶來了希望。

  它的到來，如同歡樂的黎明，結束了在沙漠中掙紮求存的漫漫長夜。

  然而，四十七年後的今天，我們必須正視一個悲慘的事實：鋼之城居民還沒有得到歡樂。

  四十七年後的今天，在萬惡的財閥壓榨之下，平民的生活飽受煎熬。

  四十七年後的今天，平民仿佛生活在富裕的海洋中一座貧困的孤島上。

  四十七年後的今天，大家仍然龜縮在沒水的廁所裏，意識到自己隻不過是被財閥收割的對象。

  今天，我正是要把這種駭人聽聞的情況公之於眾。

  這座城市的締造者在起草憲章時，曾以氣壯山河的詞句，向每一位居民許下了諾言。

  他們承諾，將給予所有人以不可剝奪的噴人、陰陽怪氣和線下互毆的權利！

  但是，鋼之城沒能實現她的諾言。

  現在的鋼之城，哪怕是在微特上發個“金”字，都會被無情的禁言。

  平民性命如同草芥，財閥的命卻比誰都金貴。

  那些家財萬貫的公司頭目們，控製了這座城市的輿論和社交平台，嚴格把持著輿論。

  我來到這裏，是想對財閥們衷心的問一句：“你寄吧誰啊？”

  當我們開始行動，就將一直前進，絕不後退！

  現在，有人問熱心於反抗財閥的人：“你們什麽時候才能滿足？”

  隻要狗日的財閥聯合會還在給人類員工注射軍用興奮劑，看著員工一個個猝死，我們就絕不會滿足。

  隻要熔爐區的工人還需要花一千塊錢購買自己親手生產的，成本不到五十塊的生活用品，我們就絕不會滿足。

  隻要永恒電力集團還在用白噪音發生器對煉獄區進行精神控製，我們就絕不會滿足。

  隻要微特上還是屏蔽了“金哲馳”關鍵字，連說話都要戰戰兢兢，生怕打錯一個字被永久封禁，我們就絕不會滿足！

  不！我們現在並不滿足，我們將來也不滿足，直到魔怔與逆天猶如江海之波濤，洶湧澎湃，滾滾而來！

  我知道，收看這場演說的人中，有些已經成了財閥的走狗，有些是深淵區的殘廢幫派成員，有些為了尋求歡樂，慘遭財閥迫害，瀕臨崩潰邊緣。

  但請你們堅持下去，把苦難變成一種享受！

  讓我們回到中心區，回到惡魔區，回到深淵區，回到煉獄區，回到大貧困帶，回到沙漠中的聚集地去。

  這種狀況是能夠也必將改變的。不要陷入絕望無法自拔。

  朋友們，我想對你們說的是：不管是在現在還是未來，我們雖然遭受種種苦難，我卻仍然有個夢想，深深紮根於鋼之城的夢想之中：

  我夢想有一天，這座城市會站立起來，真正實現它信條的真諦：“人人生而逆天！”

  我夢想有一天，在市中心的道爾頓酒店，昔日的財閥女神能和窮凶極惡的“犯罪皇帝”走到一起，躺在床上邊吃邊聊。

  我夢想有一天，就連南部沙漠這個充斥著變異怪物的地方，也能變成養著稀有蒼蠅和蟑螂的美妙動物園。

  我夢想有一天，我的夥伴將在一個不是以他們的金錢，而是以他們的魔怔程度來評判他們的國度裏生活。

  今天，我有一個夢想。

  我夢想有一天，幽穀上升，高山下降，荊棘之路終成坦途，聖光披露，滿照人間。

  這就是我們的希望，我懷著這種信念來到市中心。

  有了這個信念，我們就能從無盡的苦痛中，尋求到異樣的快感。

  有個這個信念，我們就能把這座城市刺耳爭吵的噪音，變成讓人以為下雨了的冷笑話。

  有了這個信念，我們就能一起擺爛，一起拉屎，一起看片，一起搶劫，一起惡心財閥。

  因為我們知道，終有一天，我們要艸飛永恒電力集團！

  在財閥垮台的那一天，鋼之城的所有兒女們，將以新的含義高唱這支歌：

  “鋼鐵之城，美麗的魔怔之鄉。我為您歌唱，您是獻祭家人的地方，您是樂子人的驕傲，讓歡聲笑語響徹每個墳包。”

  如果鋼之城要成為一座偉大的城市，這個夢想必須實現！

  讓這歡樂之聲，從永恒電力集團的秘密人體實驗室裏響起來！

  讓這歡樂之聲，從噴射劫匪華萊士惡臭的金庫裏響起來！

  讓這歡樂之聲，從下水道的鼠人聚集地響起來！

  我的演講完畢，謝謝大家。

  “……”

  演講結束，秦澈中斷了直播信號。

  打開混亂引擎界麵瞥了一眼，隻見混亂指數竟然暴漲到了七千點。

  “不愧是傳世經典。”秦澈笑出聲。

  萬萬沒想到，自己穿越後的第一次正經“文抄”，改編的竟然是這玩意兒。

  不過，這段出自馬丁路德金的經典演講，的確是效果拔群，震懾力十足。

  他回到鋼塔下麵，坐上克勞迪亞離開演講台。

  沒過多久，林瑜打了個電話過來。

  “喂？”秦澈把臉貼在車窗玻璃上，享受冰冷的觸感：“有事麽？”

  “你剛才的演講……”林瑜欲言又止。

  “是不是很帶感？”秦澈笑著問。

  “夾帶私貨是吧！什麽叫‘財閥女神和犯罪皇帝走到一起，躺在床上邊吃邊聊’？”林瑜氣得不停吸氣：“今晚別回家了，在外麵凍著吧！”

  “那我和財閥女神躺在床上邊吃邊聊去了。”

  “啊，還是回家吧，人家準備了你最愛的紅燒雙馬尾變異魚~”

  “我不喜歡吃這個，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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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參考文獻：《Ihaveadream》演講稿——馬丁.路德.金。（許立中譯，有改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