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羅琦跟周覽的見麵進行了大約一個小時。

  一個小時後，兩個女人言笑晏晏地從施羅琦的辦公室裏出來了。

  施羅琦親自把周覽送到了門口，這是有兩個路過的工作人員看見並傳出來的。

  劇組裏一時各種消息像受了驚慌的小耗子四竄。

  周雲在酒店裏等周覽過來。

  周覽來時，周雲正在讀書，人歪在長椅上，陽光從窗外灑進來，看上去像春天。

  “你倒是悠閑自在啊。”周覽進來後就笑道。

  周雲放下書，說：“要不然也沒有別的事情可以做啊，你跟施羅琦見過了？”

  “嗯，見過了。”施羅琦點頭，在單人沙發上坐下，看著周雲，說：“根據醫院那邊的反饋，恢複情況好的話，羅之恒大概一個月後就能出院，不過因為是頭部受傷，後續的具體恢複情況沒個準數，一個月以後複拍的話，到三月份拍《一山二虎》之間，還是有差不多四十多天的時間，這段時間加把勁的話，還是能夠把大部分的戲給拍完的。”

  “所以說停機一個月？”周雲驚訝地問，“這樣能行嗎？”

  “初步是這樣定的。”周覽說，“施羅琦也說了，如果一個月以後羅之恒還不能夠回到片場，劇組也等不起了，會換演員拍，這一個月，施羅琦會去把演孟凡彥的演員找到，也會找給羅之恒備用的演員，如果一個月以後不能夠複拍的話，我們跟劇組的演出合同也就自動失效了，我們在法律上不再具有履行演出的責任。”

  “四十多天的時間也拍不完這部戲吧？”周雲問。

  周覽說：“拍不完，但是主要的部分能夠拍完，隻是這樣一來，你兩部戲之間就沒有喘氣的時間了，我其實也擔心這一點，你這兩年拍戲一部接這一部，工作也沒有斷過，一直沒有休息，我怕你撐不住。”

  周雲搖頭：“我這邊沒什麽，並沒有感覺很疲憊，每天都休息得還可以，我就是怕到時候趕時間，戲的質量因此變差就糟了。”

  周覽：“這部戲現在出了這麽多的事情，能夠順利拍完我就謝天謝地了。”

  “我還是希望能夠讓他們有時間拍完，覽姐，反正我在《一山二虎》裏麵的戲份不是很多，隻是個客串性質的配角，你能不能幫我跟新盾那邊溝通一下，把我的拍攝日期往後調整？”周雲問。

  “小雲，你後麵還要拍新盾的《四個殺手》，《一山二虎》往後調的話，你就沒有時間去準備《四個殺手》了，這可是個重頭戲。”周覽說，“你在《四個殺手》裏麵有不少的動作戲，這都是需要提前去進組訓練的。”

  “盡量吧。”周雲說，“如果這部戲能夠在一月份複拍，我還是希望能夠一口氣把這部戲拍完，別中途中斷了，這樣子我演起來也不痛快，情緒會接不上。”

  周覽聞言，歎了口氣，說：“你這樣子會搞得你明年一整年都沒有口氣休的，你自己算一算你手上還有多少部戲等著拍，上半年就被《四個殺手》和《一山二虎》占掉了，下半年又要拍鄭曉雯那部時裝劇和咱們公司的《羅煙》衍生劇，這麽連軸轉，你的身體會真的吃不消的。”

  “沒事，真沒事，覽姐，我現在反正也還年輕。”

  “這跟你年輕不年輕沒有關係。”周覽義正嚴辭地打斷，“小雲，你別以為演員是個多麽輕鬆的活兒，你現在是剛開始拍沒多久，你才演幾部戲？等你連軸轉，一個角色演完，馬上又要進入另一個角色，哭笑怒罵，三百六十五天，每天都要經曆情緒的大開大合，你以為這對你不是一種劇烈的消耗嗎？像你這個年紀的女孩子分個手，哭個幾天，都能身體脆弱感個冒，你以為情緒這麽劇烈地變化是你演完戲、導演喊了哢，你就能迅速擺脫影響的嗎？”

  周雲愣住了。

  “你忘了你剛拍《落葉之語》第一天，七點就收工了，可你回酒店就睡了，為什麽？拍戲很累的啊，不是你熱愛這個工作，你就真的成了個超人，不會覺得累了！”周覽說，“為什麽我一直要求你每部戲之間一定不能夠無縫銜接，一定要有空檔期，因為你要從一個角色裏抽離出來是需要時間的，你又不是那種不走心的演員，念個台詞一二三四五，你要真是這樣，我也就不管你了。”

  周雲沒想到周覽竟然會這麽關心她。

  “其實，我真的沒有感覺到你說的那麽累。”周雲弱弱地說，“有時候覺得累了，睡一覺就好了。”

  “那是因為你現在年輕，扛得住。”周覽說，“但你這麽糟蹋自己下去，別說到四十歲了，你到三十歲就會扛不住。”

  周雲：“……”

  “偶爾搞那麽一兩次無縫進組也就算了，連軸轉，想都別想，我不會同意。”周覽幹脆果斷地說，“四十多天的時間，拍不完就以後再補拍。”

  周雲一隻手拍在自己腦門上。

  “好吧。”

  周覽這麽長篇大論地教訓了她一番，她還能說什麽呢。

  “你別不聽我的啊，我跟你說認真的，咱們走的是細水長流的路子，別跟最後一次燃燒似的，你以為你能燒多久。劇組自己出的問題，咱們一沒給他們找麻煩，二沒要求加片酬，耽誤的拍攝時間，我也沒跟他們計較，我們已經做得仁至義盡了。”

  “唉，覽姐，主要是這事是個意外。”

  “意外也是劇組的意外，又不是你造成的。”周覽瞪眼。

  周雲：“好吧。”

  周覽教訓完了周雲，等周雲不再反駁了，臉色和語氣才緩和下來，接著說：“我知道你想幫施羅琦和薛琴她們一把，讓劇組拍攝的時間能夠充裕一點，不那麽趕，可是拍戲就是這樣，沒有盡善盡美的，醜話說在前頭，永遠比說在後台要好，你現在跟她們說可以再多給十幾天，到時候你因為某個事情突然給不了，她們不會覺得這十幾天本來就是你多給的，而會覺得是你不守信，等她們真的拍不完了，需要你這邊來多給幾天時間了，你再同意，她們才會發自肺腑地感謝你，覺得你是個好人，挺機靈的人，關鍵時候精明點，別舉著好人旗一股腦往前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