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七點，第一天拍攝結束，收工。

  讓周雲沒有想到的是，今天一整天，紮紮實實的，竟然就在這個屋子裏，拍了一場戲。

  到後來，周雲都不記得自己來了多少遍了，人都演麻了。

  明明收工收得早，周雲卻感覺熬了個大夜，回房間洗個澡，吹幹頭發，倒頭就睡。

  迷迷糊糊的，手機響了。

  看到是周覽打來的電話，接通，說：“覽姐，我好累，在睡覺，不著急的話，明天再說吧。”

  周覽說好。

  這一覺睡到第二天一大清早六點，自然醒，神清氣爽。

  周雲打了個長長的哈欠。

  一看手機，嚇，周覽竟然在十分鍾前給她發了條消息：醒來後給我回電話。

  周覽怎麽起得這麽早？

  周雲猛地想起昨天晚上那個電話。

  周覽是有什麽事情要跟她說？

  周雲立即給周覽回了個電話過去。

  “醒了？”周覽說，“昨天拍戲很累嗎？九點鍾給你打電話，你就已經睡了。”

  “好累，太耗精氣神了。”周雲支吾，“你昨天晚上給我打電話是有什麽事嗎？”

  “嗯，是這樣，濱海衛視今年的跨年晚會，想把《問心》劇組給邀請過去，因為《問心》在濱海衛視播，收視率很高，是今年的年冠，跨年晚會的直播又是在海娛網播，兩邊都希望你能夠參加。”周覽說，“別的也就算了，這一次主要是還涉及到《問心》這部劇的宣傳，你們合體參加晚會，肯定能夠達到很好的宣傳效果，說不定能進一步提高收視率。”

  周雲有些為難地說：“跨年直播的話，要彩排吧？這一連請假，肯定要三天，劇組這邊會很難辦吧。”

  周覽說：“劇組那邊我可以去協調時間，彩排我們可以不去，隻出現在當天的直播裏，這樣的話，一天一夜差不多就ok了。”

  “宋遲和蘇煙他們去嗎？”

  “我問過了，宋遲那邊肯定是會去的，他最近不用拍戲，檔期比較空，蘇煙那邊沒有明確的答複，不過我估計她是會去的，現在正當紅，又可以宣傳劇，曝光量又大，濱海衛視給的通告費很高。”周覽說，“我還是建議你參加一下，小雲，我知道你在拍戲的時候不想離開劇組，不過做宣傳也是作為一個演員的本職工作，請一天假，不會影響到劇組的正常進度的，他們也不是總拍你一個人戲，提前溝通，把時間協調一下，沒問題的。”

  “主要是我一月份還想請一次假，青木獎的頒獎典禮我想參加。”周雲說，“宋遲會擔任最佳女主角的頒獎嘉賓。”

  周覽那邊一愣。

  半晌，周覽笑著說：“這有什麽，頒獎典禮再請個假，反正頒獎典禮就在上海舉行，請個半天假就行了，晚上參加完就能回來。”

  周雲：“總是請假，不太好吧？”

  “你知道每一次你拍戲，檔期我都是按頂格給他們嗎？”周覽說，“真要算得這麽清楚，我們可以隻給兩個月的檔期的，但是我們足足多給了二十天，你是當紅女明星，這個世界上沒有任何一個當紅女明星可以一門心思埋在劇組裏拍戲的，奧斯卡影後都不行，檔期這種事，本身就是相互協調出來的，當然，我知道你不願意給劇組製作麻煩，但任何一個劇組請當紅明星演戲，勢必就要承擔這樣的代價，我們也需要妥協。”

  “我知道了。”

  “放心吧，任何一個成熟的劇組協調檔期都是駕輕就熟的，更何況你這部戲的製片人是施羅琦。”

  就如周覽所說，這兩次外出的假，周覽輕輕鬆鬆工就請下來了。

  施羅琦甚至沒有一點猶豫。

  周雲忽然覺得自己之前那些想法，真是天真得庸人自擾。

  世界上哪有如此完美的演員工作？

  任何一個當紅的演員，身邊都有各行各業的合作方，檔期，本身就是一個多方協調的結果。

  一部戲動輒拍攝就是幾個月，讓演員完全一門心思紮進去不出來，這種情況太稀罕。

  至少周雲目前這個階段，無法這麽“任性”。

  實際上，目前《問心》熱播，從商業價值上來說，正是她最能賺錢的時候。

  這個時候，聚焦在她身上的關注度是往常的幾倍——不僅僅是她的粉絲，還有這部劇的劇迷、觀眾。

  所有的合作方在這個時候都願意拿出比平時市場價更高的價碼，來換跟周雲的合作。

  宋遲也好，蘇煙也好，兩個人這個時候正好都不在劇組拍戲，新增的商務合作讓他們兩個人都賺了個滿盆缽。

  但周雲卻因為在劇組拍戲，錯過了這段最賺錢的時機。

  周覽沒有說，周雲也知道，公司那邊的壓力有多大。

  為什麽周雲這個商務就不能接呢？

  拍戲？拍戲就不能請假嗎？

  其他的藝人不都是可以從劇組出來的嗎？隻是半天時間的商務而已，請個半天假，上百萬的酬勞就到手了。

  周覽一直頂著這樣的壓力，不讓公司那邊的壓力波及到周雲身上來。

  在這種情況下，周覽建議讓周雲去參加跨年晚會，可想而知，周覽是真的認為這個活動有必要去。

  周雲在心中暗自提醒自己，以後不能再這麽任自己的想法做事。

  周覽帶領了一個大團隊在負責她的經紀業務，有人負責宣傳，有人負責對接商務，有人負責看劇本，每一個人的職責不同，但周雲每一個工作後麵，都是他們集體努力和協商的結果。

  平衡各方麵的關係，利益最大化。

  周雲再一次提醒自己，相信周覽，相信他們。

  ……

  劇組這邊，《落葉之語》拍得很順利，除了耗精神一點。

  出乎周雲意料之外的是，平時薛琴脾氣不好，但是在片場，卻從來沒有發過火。

  她會在開會的時候拍桌子，會在看景的時候挑刺，也會在各種場合指責每一個出錯的、不符合她心意的地方，但是在拍攝片場，她除了沒表情以外，再沒有起伏很大的情緒波動。

  用一句話說，她在片場給人一種冷靜和克製之感。

  但這個人的要求真的很高，她隻會在一開始給你講清楚，她要什麽。

  然後，不滿意，重拍，還不滿意，繼續重拍，還不錯，再來一條，行了吧？再來。

  一遍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