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問題。”

  周雲並不讓步。

  她說：“反正有公司在後麵頂著，他們也不缺戲拍，不是嗎？”

  何勇：“唉喲，小姑奶奶，你又不是不知道，跟你搭檔能直接一飛衝天好嗎？要不是這種機會難得，我又怎麽會親自來找你說。”

  周雲：“何總，這部戲，我不想讓他變成一個四不像的大爛片，所以我不會因為某個人是我們公司的演員就更傾向於他一點的。”

  她說：“時間很晚了，我得回去休息了。”

  ……

  一上車，把車門關上，周雲就忍不住歎了口氣。

  鄭小句懵懂地問：“小雲姐，你怎麽突然歎氣呀？發生什麽事情了嗎？”

  在討論的時候，鄭小句並不在會場裏。

  周覽倒是清楚周雲在歎什麽氣。

  “剛才何勇找你，是為了勸你用公司的演員，對吧？”

  周雲說：“還能為什麽呢。”

  周覽：“主要是這部戲完全是圍繞你來打造的，你不同意，這戲拍不下去，你也不是非拍不可。”

  周雲說：“說老實話，我真不是特別想拍這戲，這才剛開始，我就已經感到心力交瘁了。”

  “因為你以前隻需要把演員做好，現在卻需要處理很多跟表演無關的事情了。”周覽說，“但這也是好事，以後你要表演各種各樣的人物，你接觸更複雜的事情，接觸到各種各樣形形色色的人，對你以後演戲有很大的幫助。”

  周雲：“可別說了，我現在隻覺得煩。”

  “煩什麽，最終還是會選出一個合適的人來的。”周覽說，“實在沒選出來，就先不拍，反正現在劇本也沒有寫出來。”

  這倒是個安慰。

  隻因為這部戲，周雲已經前前後後不知道被多少人找過了。

  周雲忽然就有一種深刻的體會，還是純粹當一個演員比較好。當演員隻需要管好自己的一畝三分地。

  現在再想想當時拍《問心》，宋遲擔任製片人，他要把那麽大一個項目給完成下來，不知道麵臨過多少麻煩和困難。

  再一想想，當初給她演的柳如煙這個角色，當時應該也有很多人給他打電話才對。

  那麽多熟悉的投資人，製片人，同行，朋友，等等。

  都是難纏的人情關係。

  宋遲把這個角色給了當時名不見經傳、空有緋聞知名度的她，肯定頂了不小的壓力。

  回到家，周雲立即給宋遲打了個電話。

  “壓力？還好。”宋遲聽周雲說起當時的事情，笑了兩下，問，“怎麽突然問這個？我不是跟你說過嗎？我給自己的戲挑一個女二號，這點權力還是有的。”

  “不是權力，跟權力沒關係。”周雲說出了自己的苦惱，“現在正在籌備的時裝戲，不是要挑一個男主角嗎？我成了最後定奪的那個人，反而比以前多了很多的麻煩，好多人都給我打電話，想要跟我爭取機會，關鍵是很多人還不能拒絕，怎麽著也得給一個麵試的機會。不僅是這樣，一起幫我做決定的人，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心思，你也不知道他們看似客觀的分析後麵是不是有什麽私心，這讓我很頭疼。”

  宋遲：“這確實挺麻煩。”

  “你在籌備《問心》的時候，應該也遇到了很多這樣的麻煩吧？”周雲問。

  “遇到了。”

  “你是怎麽解決的？”

  宋遲說：“你突然問我怎麽解決的，我一下子還真不知道該怎麽回答，當時有很多不同的情況，該婉拒的婉拒了，婉拒不了的，隻能硬著頭皮拒絕。”

  “但有的人是你的朋友，甚至是你尊重的前輩，拒絕的話不會讓他們不高興嗎？”

  “那也沒有辦法，但我希望你不用經曆這些。”宋遲說，“這其實應該是一個製片人應該去平衡的，你這部戲現在完全該搭的架子都沒有搭起來，就開始定演員，本來就很奇怪，參與進來的核心人員，一個是你，一個是跟影視製作沒關係的鄭曉雯，一個是何勇，主業是經紀公司的老板，幾個能拍板做決定的人都不是搞影視製作的，我覺得很不成熟。”

  “我和覽姐也是這麽說的，但是沒辦法，這部戲是鄭曉雯和何勇兩個人碰頭要弄出來的，說起來我很有權力，連男主角都尊重我的意見，可是我對這部戲充滿了擔憂。我今天一聽到何勇跟我說男主角無論是誰都沒有關係，反正到時候劇本可以圍繞演員來修改，頓時就想懟回去，我很想跟他說，就是因為像他這麽想的人很多，所以爛戲才層出不窮，可是我覺得我也沒有資格跟他說這種話，我不想讓他覺得我一拿獎就開始自傲、開始指手畫腳了。”

  宋遲說：“任何一個認真在對待作品的人，都是希望這個行業在變好，都會忍不住想要糾正一下不對的東西，這很正常，你有這樣的想法才說明你是一個正常的、想要這個行業變好的演員。”

  “我真的很想純粹地去選一個最合適的演員來演男主角，我不想摻雜那麽多有的沒的因素，說實話，管他是不是成千的演員，關我什麽事？”周雲也隻有在宋遲麵前才會說這種話了。

  宋遲笑了笑，說：“小雲，你即使就這麽做也未嚐不可。”

  “啊？”

  宋遲說：“你也不欠這些人什麽的，想怎麽做，按照你自己的心意去做就行了。”

  “可是這樣會得罪很多人吧？”

  “態度好一點，其他的事情……這麽說吧，你以後要拒絕的人和事隻會越來越多，如何盡可能地不得罪人地把該拒絕的拒絕了，你正好可以從現在開始學習和修煉這門技術。”

  “為什麽在你的口中，這反而成了一個挺好的機會。”

  “從不同的角度看問題，就有不同的收獲。”宋遲用一副老氣橫秋的口吻說，“畢竟我是過來人。”

  周雲的心情忽然就被宋遲一番話給攪和輕鬆了。

  “唉，以後我還是老老實實地拍戲吧，這些有的沒的權力，我可不想再爭取了。”

  “千萬別這麽想，你想想，如果這個決定權在何勇手上，你現在就不是糾結，而是抱怨和吐槽了。”宋遲說，“可以爭取到的權力，盡量爭取到，這樣才能讓事情盡可能地往你想要的方向發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