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雲真怕欠人情。

  盡管她自覺她和古槐春已經是朋友。

  可她知道如果讓古槐春來幫忙，隻會給他增加煩惱。

  古槐春有公司，他並不像她一樣遇到了好運氣，拿到了拍戲的自主權。

  古槐春拍的每一部戲都是嶽海給他安排的。

  請他幫忙，他也許會為了他們倆的交情去跟公司交涉，但這勢必會給他增加麻煩，說不定還要答應公司其他的要求。

  身不由己。

  周雲深有體會。

  所以周雲不想讓古槐春為難。

  還是選新人好。

  周雲說：“最好是純新人，沒有經紀公司，這樣的話，你還可以簽到自己手下。”

  周覽點頭，說：“如果有合適的人這樣當然最好，就怕找不到合適的人。”

  誰知道，月底要搞第一次麵試的消息一經傳出，更多的人來找她們了。

  讓周雲沒有想到的是，連薑辛都聯係她，給她推薦了一個人。

  薑辛說：“一個朋友的孫子，想做演員，他很喜歡你，知道你要找男主角，就拖他爺爺找到我這裏來了，實在是幾十年的朋友，不好推拒。”

  連薑辛導演都這樣說，周雲當然不可能不給麵子，直接送了麵試的邀請。

  麵試地點定在成千娛樂的一家工作室。

  到月底時，統計出來要參加麵試的人竟然達到了一百多人。

  這個名單長得連何勇都沒有想到，瞠目結舌。

  何勇也推薦了三個公司簽約的年輕男生過來麵試。

  他本來以為頂多二十多個人參加麵試，誰想到竟然這麽多。

  何勇看到這個名單，立即就找到周覽，提出想要再篩去一些人。

  “這麽多人麵試，得試到什麽時候去啊？還是先根據簡曆淘汰掉一些人。”

  周覽說：“何總，這個名單是小雲自己定的，她對這些人都感興趣，要親眼見一見。”

  搬出周雲大法總是有用的，何勇一聽，沒說什麽了。

  到了麵試當天，周雲、鄭曉雯、何勇、周覽以及成千影視製作公司的幾個代表坐在麵試官座位上。

  周雲看到坐在這個位子上的幾個人，包括自己，更覺得荒誕了。

  導演都沒有確定，卻要先定演員。

  但是鄭曉雯興致勃勃，對於即將開始的麵試充滿興奮的情緒。

  “好期待！”

  一百多個人，一整天的時間，從早到晚，中午休息了一個小時。

  第一輪麵試隻是走馬觀花地看形象、身材、氣質，遇到合適的，不錯的，和他聊一聊。

  周雲第一次做這種事情，根本沒經驗，麵試到第二十個演員的時候，周雲已經感到有些不耐煩了。

  一次性見太多人，根本沒辦法深入了解，也沒有辦法記住每個人的特質。

  她在每一個人的簡曆上圈圈畫畫，做記錄，到後麵，幾乎都失去了判斷的能力。

  她看其他人也差不多是這樣，隻有何勇情況好點。

  一直到晚上七點，這場漫長的麵試才結束。

  等最後一個人離開，周雲伸了一個懶腰，說：“好困。”

  周覽說：“我們先吃飯吧，休息一會兒，等下再討論。”

  這個提議得到了大家的擁護。

  周雲去上洗手間。

  一整天都待在室內，悶得慌，周雲上完洗手間，打算去走廊邊的窗口透口氣。

  夜幕已經落下。

  周雲站在窗前，忽然聽到一個壓低的聲音不知道從什麽地方傳了過來。

  “……是，麵試已經結束了。”

  這個聲音聽上去有點耳熟。

  她轉頭四顧。

  這個角落沒人，很安靜，兩邊都是走廊，並沒有房間。

  這樣的話，聲音就隻有可能是從窗外飄進來的。

  樓上？

  樓下？

  周雲沒有探出頭去。

  那個人的聲音繼續傳來，這下知道了，是從樓上傳來的。

  “於支陽的表現還可以，放心，有我在，我會讓他進下一輪的。”那個人信誓旦旦地說，“我看周雲她們對於支陽的態度也比較滿意。”

  於支陽？

  周雲已經不記得這個名字對應的是哪個人了。

  她微微皺起眉。

  “我聽說這一次打招呼的人很多，你也別為難我，後麵到底怎麽樣，我也沒有話語權，隻能說盡可能幫他說點話。”

  周雲想起來了，這個人是成千影視的一個代表。

  她有些惘然地笑了笑。

  雖然驚訝，卻不意外。

  想想也知道了，既然她都有那麽多無法拒絕的關係戶，其他參與到麵試中來的人，怎麽會沒有人找他們打招呼呢。

  周雲忽然就在這一刻、站在另一個角度體會到了一件事，一個演員要上一部戲，真不容易。

  最理想的狀態當然是全憑本事競爭，可這顯然無法實現。

  幾乎每個人背後都有暗流湧動。

  這個意外聽到的電話讓周雲記住了於支陽的名字。

  她等會兒回去打算去看看，這位到底是何方神聖。

  大家的盒飯並沒有在一起吃，安排了幾個休息室。

  周雲獨自一間。

  周覽自然跟周雲一起。

  兩個人一起吃盒飯，話頭一起就到了麵試的那些人身上。

  “有特別心動的嗎？”周覽笑問。

  周雲喝湯，搖頭，說：“都長得挺帥的，不過一口氣看了這麽多，眼睛都看暈了。”

  周覽說：“我倒覺得那個於支陽挺不錯。”

  周雲一愣。

  她沒想到在這麽短的時間內會再次聽到於支陽的名字。

  “哪個啊？”周雲問。

  周覽於是放下筷子，從一遝簡曆中找出了他的那一份。

  “這個。”

  周雲第一眼先去看的照片。

  照片上的男生不算很英俊。臉是瘦削的，一雙眼睛直直地盯著鏡頭，好像在凝視什麽一樣。不算很英俊，但有強硬但青澀的學生氣。周雲立即想起了這個人。

  當時他走進來的時候也和其他人不一樣。他身上沒那種經過訓練的痕跡感。當時她還以為他是個純新人，但看簡曆，才知道他有經紀公司。

  “覽姐，你為什麽會覺得他不錯？”

  “氣質幹淨啊，這才是我這種老阿姨心目中的年輕的、愛運動的男生的樣子。”

  周雲：“……”

  “你不喜歡？”周覽問。

  “也沒有不喜歡，不過剛才我聽到有人給他打招呼，就有些好奇，他是什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