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問這個做什麽？”周雲反問。

  衛河昀說：“你應該聽說過，我喜歡於思甜。”

  “嗯，聽說過，這跟我有什麽關係？”

  “思甜喜歡宋遲。”衛河昀說，“如果你和宋遲在一起了，思甜也可以死心。”

  周雲錯愕得很。

  “你和宋遲是男女朋友嗎？”衛河昀第二次問道。

  “等等，等等。”周雲舉起兩隻手，像個機器人一樣卡頓了一下，說：“衛、衛先生，你喜歡於思甜是你的事，於思甜喜不喜歡宋遲是於思甜的事，我和宋遲是不是男女朋友是我們的事，你別混淆了，也不可能我和宋遲在一起了，於思甜就真的死心了，喜歡一個人沒那麽容易停下來，就像你說於思甜喜歡宋遲，你也不會就這麽對於思甜死心了。”

  衛河昀臉上露出驚訝的表情。

  周雲忽然就感到心虛。

  “不會……從來沒有人跟你說過這些話吧？”周雲問。

  衛河昀竟然真的搖頭了。

  周雲一隻手捂臉，“好尷尬。”

  衛河昀問：“那，你們女人喜歡上一個男人，就再也不會改變嗎？”

  “也不是。”周雲有些欲哭無淚，衛河昀不按常理出牌，她不知道該怎麽接招，“不是，衛先生，我對於思甜也不了解，我跟她不熟，不知道她是一個什麽樣的人，你也許要去問問熟悉她的人。”

  “熟悉她的人都說，她一顆心都栽到宋遲身上了。”衛河昀的眼珠子裏流露出一抹憂傷的惘然，“我、我總覺得精誠所至，金石為開。”

  這一刻，周雲徹徹底底地顛覆了對衛河昀的初印象。之前聽文息的描述，見衛河昀的做派，隻當他是一個家境很好、從小被寵壞了的少爺，喜歡上一個女明星，哪怕這個女明星不喜歡他，也堅持不懈地追求著。誰知道，衛河昀竟然是個癡心人？

  這三個字從周雲腦海中浮現出來的時候，腦子都懵了。

  太惡心了。這是她的問題。周雲不習慣看到一個人的情深如許——她又想到自己。是否有可能為了愛情不顧一切？當然不可能，別扯了。周雲深吸一口氣，對衛河昀說：“衛先生，如果於思甜永遠都不喜歡你呢？”

  衛河昀的臉上有些茫然，有些無措，半晌，支支吾吾地說：“我、我沒想過。”

  周雲說：“也許你應該好好想一下。”

  說完，她落荒而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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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雲事後回想起來，覺得自己不應該跟衛河昀說那麽多的。衛河昀跟她之前都沒有見過麵，不認識，怎麽第一次見麵就說那麽些有的沒的。

  她意識到自己的某種失措。

  “小雲，你怎麽了？”喻楚找到她，看到她猶疑的眼神和心不在焉的臉色，問。

  周雲抓住喻楚的手，說：“我沒事，我……宋遲呢？”

  “他在那邊，正在跟陳文俊說話。”喻楚說。

  周雲籲了口氣，說：“我需要去一下洗手間。”

  “要不要我陪你？”喻楚問。

  “沒事，不用了，我自己一個人就可以。”周雲鬆開喻楚的手，對她感激地一笑，找洗手間去了。

  走廊上很安靜。

  從內場一出來，那由無數人聲交織而成的熱鬧就遠離她而去。

  好像被一扇門關在了另一個世界。

  周雲走到洗手台前麵，看了看鏡子裏麵的自己。忽然有腳步聲從裏麵傳來，是另一邊，男性的那一邊。

  周雲連忙收起臉上那種惘然的神情，打開水龍頭。

  走出來的人竟然是李辭。

  他顯然也因為周雲的出現遲疑了一下。

  水聲嘩嘩。

  兩人之間流淌著一種異樣的沉默。

  周雲想，還是盡快離開這個尷尬的處境吧。她關上水龍頭，準備轉身離開。

  “不打聲招呼嗎？”李辭開口了。

  媽的。

  周雲心裏麵罵了一句髒話。

  她心想，要麽就一開始把尷尬掩飾住，要麽就不要在尷尬發生以後再試圖緩解它。

  尷尬這種東西，從來都是越想要解決它，越解決不掉，所有的努力都是越努力越心酸。

  “有事？”周雲轉回身來，看著李辭。

  “跟你說聲抱歉。”他聳聳肩，說。

  周雲輕嗬了一聲，“你的道歉我還真是聽不出一點誠意。”

  李辭說：“見好就收吧，別得了便宜還賣乖，至少你能聽到我的道歉。”

  周雲：“我可沒有這麽要求，不要一邊道歉還一邊覺得委屈好嗎？”

  李辭：“你真的是得理不饒人，我就沒有見過比你更斤斤計較的女人。”

  “那你確實應該好好反思一下，如果不是因為你那張臉，你會發現這個世界到處都是斤斤計較的女人，你才是別得了便宜還賣乖。”周雲帶著怒氣指責道。

  李辭吃驚地瞪大眼睛，攤開雙手，想說些什麽，半天沒說出一個字，就好像被人用透明的膠水黏住了喉嚨，張嘴的動作都顯得徒勞。

  “渣男。”周雲最後以兩個字終結了這個話題，揚長而去。

  她的心情又奇跡般地恢複了。

  “什麽事情讓你這麽高興？”宋遲從人群中走過來，問。

  周雲驕傲地抬起下巴，說：“我剛才意識到一件事情，我再怎麽跟自己別扭、較勁，至少我從來不傷害別人，比有的人好多了。”

  宋遲不明所以，“我有些沒聽懂。”

  “沒事，你不用聽懂。”周雲的心情儼然好極了，喝了兩口威士忌，笑容更加明媚，帶著一種醺醺然的光彩，她湊到宋遲耳邊，小聲地說：“我一點也不覺得抱歉了，我就是喜歡你，誰叫你也喜歡我呢，要是你不喜歡我的話，我的喜歡就隻是喜歡而已了。”

  宋遲更加一頭霧水了。

  不過周雲的話讓他心頭升起一輪溫柔而喜悅的月亮。

  宋遲也湊到周雲耳邊，小聲說：“是啊，我喜歡你。”

  兩個人在大庭廣眾之下公然說起悄悄話。

  陳文俊遠遠見了一眼，對衛河昀說：“衛少，你看看，這兩個人肯定有問題，還死活不肯承認，死鴨子嘴硬。”

  衛河昀看了陳文俊一眼，端起酒杯，抿了一口酒，沒有說話，神色中閃過一絲落寞。

  陳文俊這才反應過來，他一不小心說錯了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