節目錄製不能夠這麽無限製地拖下去，再拖下去，原定的錄製時間就要超了。

  張岩不得不把蘇煙拉到一旁，小聲問：“蘇煙，你到底想怎麽樣？”

  蘇煙：“該怎麽樣怎麽樣，周雲要重錄是她的事，我們懶得等她。”

  “她要重錄是因為道具組的人犯了錯，跟她沒關係，她願意重錄我都已經謝天謝地了，你是我們的常駐嘉賓！你能不能體諒我們一下！”張岩的語氣忍不住加重了一些。

  “你們體諒過我嗎？明知道我討厭她，你們還非要把她請過來當四期嘉賓，還想讓我給當配角，讓我托她？拜托，張岩，我才是《地質譚》這個節目的女主角好嗎？”蘇煙越說情緒越激動。

  周圍圍觀的群眾都好奇地看著他們。

  張岩忌諱著圍觀者好奇的目光，隻好壓低自己的聲音，同時也示意蘇煙把聲音壓低。

  “你當然是女主角，她隻錄四期！四期而已，你就不能稍微忍一下？”張岩瞪著蘇煙的眼睛，聲音低沉但充滿壓迫力，“因為趙勤，你知道有多少廣告讚助要撤走？我需要讓這個節目繼續活下去，我得請最紅的明星來穩住那些廣告讚助商，你明不明白？”

  “哦，最紅的明星，她是最紅的明星。”蘇煙發出一聲冷笑。

  “你必須要承認，在廣告讚助商眼裏，她比你有價值！”張岩幾乎是咬著牙說出了這句話，就好像連著跟出了一句“你非要我把話說得這麽明白嗎？”，張岩的視線和蘇煙的視線像化成了實質，在互相怒懟的對視中發出呲呲的電花。

  蘇煙收起了臉上的冷笑，她連冷笑都不願意再擺在臉上了。她深吸一口氣，隨即便安靜且從容了下來。

  “行，你是製片人，你說了算。”蘇煙聳聳肩，嘴角像水紋一般地撇開，“反正我也隻是一個小明星。”

  -

  周雲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最終四組明星嘉賓匯合，錄製這一期的結尾部分的時候，其他組的明星嘉賓看向她的目光都不是很友善。

  這一期最後拿到第一名的既不是她這一組，也不是蘇煙那組。

  蘇煙站在她的固定C位，臉上的笑容和鼓掌的節奏都透露出一股意興闌珊的意思。

  當甘必達喊了關機兩個字，大家開始忙中有序地收拾東西，各家團隊人員都上前來，送水，送手機，送外套，各自擁作一團，然後離開。

  明天還有一天錄製。四期節目，每期一座城市，每一座城市錄兩天，分八次播出。

  鄭小句給周雲披上一件外套。

  這會兒才三月份，氣溫還低得很，寒風瑟瑟。周雲準備回酒店，跟劉海雨道別，卻感覺到劉海雨欲言又止。

  一天接觸下來，周雲對這位比她出道早大約十年的前輩印象挺不錯。

  他想說什麽？

  “海雨哥？”周雲喊住了他。

  劉海雨搖搖頭，說：“沒事，明天見。”

  周雲笑著點頭。

  兩個人各自上了車，收工，回酒店。

  劉海雨上了車，回頭看了一眼周雲上的車，輕籲了一聲。

  “我給你發了一個地址，去那裏。”

  -

  劉海雨推開門，走進包間。

  包間裏都是幾個熟悉的身影。

  “海雨哥怎麽這麽慢？”魏琛起身跟劉海雨抱了一下，說：“我們都喝了一輪了。”

  劉海雨順勢坐下來，“路上遇到了一場車禍，堵住了。”

  “車禍？這夠倒黴的。”魏琛給劉海雨麵前拿了杯酒，“喝口酒，去去晦氣。”

  劉海雨接過酒杯，跟魏琛碰了一下。

  “海雨哥，今天我們為什麽會坐在這裏，你應該知道吧？”坐在旁邊的蘇煙忽然探過身來，笑問道。

  “不是喝酒嗎？”劉海雨回頭佯瞪了魏琛一眼，“怎麽著，今天還有別的意思？你這小子有什麽蒙著我呢？”

  “哎呀，海雨哥，我哪裏敢蒙你啊。”魏琛對蘇煙使了個眼色。

  “海雨哥，你別怪他，我以為……你和我們的感受一樣，知道我和魏琛在不滿什麽。”蘇煙說著，歎了一口氣，“這話我不敢在外麵說，人多口雜的，但海雨哥你是跟我們一樣跟著這檔節目過來的，你才是跟我們感同身受的人，趙勤那個人雖然有些花花心思，管不住自己，但他掌舵《地質譚》這麽久，從來沒見這個節目出過什麽大岔子，更別說今天這種兩組嘉賓線索都給放重複的低級錯誤了。”

  劉海雨擺擺手，說：“甘必達匆匆忙忙接手，出點岔子也能理解。”

  蘇煙哎呀一聲，對著魏琛一笑，像是在尋求某種認同，說：“海雨哥人好，包容，不像我們，倒像是錙銖必較了一樣。”

  “我不是這個意思啊，小煙，你別給我戴高帽子。”劉海雨立即說道。

  蘇煙：“我知道海雨哥不是這個意思，不過，海雨哥，你願意包容別人，別人可不一定願意包容你。”

  “什麽意思？”劉海雨的表情嚴峻了兩分。

  蘇煙身體往前傾，小聲說：“甘必達在跟張岩建議，換掉你。”

  劉海雨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蘇煙，沒必要這麽做吧。”

  蘇煙認真地說：“海雨哥，我不會用一個謊言來拉攏你的。”

  劉海雨的表情嚴肅了起來。

  “甘必達不喜歡我們這些跟著《地質譚》一起走過來的老人，他喜歡周雲，喜歡新人，他知道這些導演的，別管他是拍電視劇的，還是拍電影的，或者是拍綜藝的，隻要是個導演，他就要把所有的權力都掌握在自己手上，他不允許有人比他更有話語權。”蘇煙說，“第一個是你，後麵就是我和魏琛。海雨哥，你希望自己辛辛苦苦努力做了這麽久的節目被別人摘桃子嗎？我們花了多少的工夫才讓這個節目被這麽多人喜歡，憑什麽？憑什麽讓一個新來的人發號施令，把我們趕出去？”

  劉海雨沉默許久，問：“你打算怎麽做？”

  蘇煙莞爾一笑，勾起了嘴角。

  “你放心，隻要我們統一戰線，這檔節目必須聽我們的。”